第2章 第2章
“姐。”
童湘湘缩头缩脑地喊了一声。
童向军却没给她一个好脸色，带着怒意的质问就倾泻在了童湘湘身上。
“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架了！”
童湘湘连忙从宋玉瑶身上起了来。
“我没有……”
周围的人七手八脚地搀起宋玉瑶。
童湘湘被自己的姐姐团团围住。
两个人被分得远远的。
队里的几个婶子拽着宋玉瑶，不敢让她再冲上去。
大队里的人都知道，童家姊妹的逆鳞就是“丧门星”这三个字。
宋知青这个时候要是再说出不合时宜的词，童家五个女娃一齐打过来，她们都要受牵连啊！
童向军还瞪着童湘湘。
童湘湘不服气，她想要说点什么辩解。
童向军伸手拦住了她接下来的话，扭过头看向了宋玉瑶。
宋玉瑶听着童向军教训童湘湘，心里面油然而生窃喜的情绪。
还没等她假模假样的安抚几句，看着童向军转了过来，她也不敢煽风点火了。
“宋同志。”
童向军眉头一皱。
宋玉瑶就缩了缩脖子。
别人不知道，宋玉瑶自己心里却明镜似的，童向军这个女人是个厉害角色。
她见过童向军教训她哥，一巴掌扇过去，她哥当场就被撂倒了。
想到这儿，宋玉瑶赍恨地看了眼童湘湘。
要不是这个女人，她哥怎么会被童向军教训？
“宋知青，这两天双抢，你不在地里面做活，在后山来逛什么？”
童向军却已经咄咄逼人地开口了。
“她不是也在这？”
童湘湘从童向军身后探出个脑袋。
“我是去山上割猪草的，我们小队我就是负责喂猪的。但是知青院养的猪一直都是于知青的活，你什么时候抢了她的活？”
这话，听得旁边被队里婶子拉过来的几个知青脚步一顿。
童湘湘说的没错啊。
宋玉瑶这是不是想换个轻松的活，故意往山上跑啊。
童向军没给宋玉瑶想明白解释的机会。
“还有，我听说你又开始提起牛鬼蛇神那一套了。连自己的思想都没扫干净，还想着下乡教育我们农民群众？”
嚯。
这话一出，周围凑热闹的村民都往后退了一步。
外头来的知青不知道这话的厉害。
他们知道啊。
“就是，知青不是来给我们讲知识的吗？这个觉悟……”
叉着腰的李婶连连点头。
“你们看我干嘛。”
童父那是烈士。
壮烈牺牲在异国的雨林之中。
童湘湘还揣在童母肚子里，家里就得了消息。
童母当时就昏了过去，家里着急忙慌地请了赤脚医生来看。
十里坡的赤脚医生原来就是做接生婆的，一看就知道这是要生了。
幸好，七月活八月死。
童湘湘早了两个月冒了出来，却还是保住了性命。
因此，童湘湘是个早产儿，先天有些不足，刚出生的时候瘦巴巴的，像个猴子。
童湘湘才没出生一年，撑不住的童母就跟着自己的丈夫离开了。
留下童家一屋子五姊妹。
“童家这是绝了后哦。童母这下子走了，后头都没有个摔盆的。”
大队里少不了这样说的人家。
还有些裹了小脚的姨婆要让大队长和支书赶了童家姐妹离开。
最不济，把童湘湘送人也行。
不为别的，这种怀在肚子里就克死了爹，一出生又克死了娘的丧门星，在大队里都怕坏了大队的风水。
然而，童家姐妹完全不予理会。
大队里早有看不过那马姨婆的人，偷偷举报她宣传封建迷信。
马姨婆被武装队的人带上了县城调查。
队里的人家都止不住地后怕。
背地里都忍不住说：“童家人真是一个模子里翻出来的硬气哦。”
虽然没有证据说明是童家人举报的，但这可不妨碍他们畏惧这童家的小娃娃。
从此再没人敢说这种话。
童向军一通问，问得宋玉瑶哑口无言。
她敢辩论吗？
童向军刚才提到的那点东西，她要是敢反驳，明天她家里就要遭殃，她也估计要被送去林场。
林场那是什么地方？
真正的山卡卡里头。
光是山都要翻好久。
她这会儿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鹅，抻着脖子，张着嘴，老半天发不出响。
而围观的十里坡的村民听着童向军这么一讲，顿时明白过来。
这事啊，归根结底是宋知青自己惹得。
怪不得要来插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十里坡大队的村民油然而生了一种自豪。
看着宋玉瑶的眼神也多了鄙薄。
还是城里的人呢。
这眼见着也素质文化，样样都不成啊。
还没他们大队童家的姑娘出息呢。
宋玉瑶闹了个没脸，披头散发地扒开人群跑走了。
呸，没人说话童湘湘年轻的时候是这么个炮仗性格啊。
也是她一时嘴快，以前在家里跟着她妈骂童湘湘骂习惯了。
这乍一回到红旗飘飘的时代。
都忘了这个时候大家的觉悟非同凡响了。
早知道，早知道，她怎么敢惹童湘湘？
宋玉瑶想到刚才童湘湘小狮子一样撞来的模样，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痛死她了。
宋玉瑶走得颇为狼狈。
她自己也觉得丢脸。
十里坡这些乡下人果然是十几年如一日的粗蛮！
童湘湘和这些乡下人沆瀣一气，她怎么可能敌得过？
宋玉瑶在心里面记下了这个教训。
心里头琢摸着等她有朝一日发迹，一定给十里坡的这些老老少少知道，什么人是该护着的什么人是不护着的！
见到宋玉瑶跑了，再看看童向军铁青的脸色。
几个婶子高谈阔论着今天的午饭是吃玉米茬子还是洋芋粑，落荒而逃。
三个姐姐抱着手，攀着树，低着头，都不看童湘湘。
“疼疼疼——”
童向军一拎童湘湘耳朵，她就可怜巴巴地怪叫起来。
童向阳心软，连忙帮腔。
“这在外头呢，给湘湘留点面子。”
童向军一想，松了手。
“等回去我再教训你！”
童向军狠狠瞪了童湘湘一眼，却还是给她留了点面子，没有在外头教训她。
童湘湘委屈巴巴地垂着脑袋。
她眼睛却到处在瞟，心里面琢磨着自己怎么过了童向军这一关。
忽然，她捕捉到了刚刚宋玉瑶压着的那片黄泥地上躺着一本灰扑扑的书。
宋玉瑶这是走得太急，把书都落在这儿了？
童湘湘捡起那书，拍了封皮。
还是软皮的！
连大队长家都看不上这么好的书啊！
“这么好的纸张，就不要了？”
她咕哝着，翻开了书，里面浮现出一行字迹——
“宋玉瑶恍惚之中明白过来，她重生了！”
童湘湘眨巴眨巴眼睛，没懂。
这字，分开来她都认识。
啷个合到一起就楞个难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