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章 除夕（二）
等到白月栀吃完之后，张川渟把碗筷端回了厨房，清洗干净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一开门，白月栀就坐在他的床上。白月栀见他回来之后，便开口说道，“张川渟，我们出去外面走走吧！”
张川渟点了点头，在白月栀离开屋子之后合上了房门。
进入三清观内，便是正院，那是平日修炼道法的地方。正院后面是大殿，日常的吟诵道经就是在这里进行的。大殿后面是他们睡觉的地方，一左一右两个禅房，每个禅房都有自己的禅院，禅院之间隔着后院和围墙。
张川渟的禅房就在左边，小师弟和师父住在右边的禅房里。
张川渟带着白月栀走到三清观的正院，院子中间摆放着一个大大的香炉，两侧种着几棵桃树。
每棵桃树的下面都放着两个石凳，这可是夏季乘凉的好去处，还可以摘上面成熟的桃子来解渴。
张川渟为白月栀拂去了石凳上的积雪，“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等来年结果的时候，你来就可以吃到香甜可口的桃子了。”
“我会再来的。”白月栀望向那光秃秃的桃树的，眼中充满期待。
“山里生活清苦，你不会想要回到这里的。”张川渟心情有些低落地说道。
“不，有你在，我心里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白月栀的睫毛覆上了洁白的雪花，扑闪扑闪的，动人极了。
张川渟与白月栀相对而坐，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素衣白裙的少女和脑海中那个红裳魅惑的女人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趴在门边的老道士和小福禄偷偷探出两个脑袋偷窥着树下的两人。
小福禄转过头来看着老道士不解地问道，“师父你不怕这个妖怪把大师兄给吃掉啊？”
老道士低下头看着小徒弟，耐心地告诉他，“妖怪也有善恶之分的，你师兄不懂。这个女娃娃的到来是他莫大的福气。”
“哦。”小福禄不懂装懂地说了一句。反正师父的意思大概就是以后不能再说什么大师兄会被妖怪吃掉之类的话了。
皎洁的月光把连接天地的大雪映照得莹白通透，像是灯光下晶莹剔透的白玉。
少女将不安分的双手放置在腿上，眼睛不停地扫在自己的手上。张川渟看着眼前白月栀这般小女子的姿态，心里泛起一阵微微的涟漪。
“白月栀，回屋吧，免得冻坏身子。”张川渟起身说道。
白月栀跟在他的身后，伸出小手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门边的两个脑袋缩了回去，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道观正殿。
回到屋子，白月栀洗漱完之后便要回里屋睡觉去了。
张川渟把里屋的门轻轻关上，许是白月栀大大咧咧习惯了，又或是因为外面的是自己不是别人所以她才放下了防备心。
等到里屋的灯光熄灭，张川渟这才停下了手中的笔。案桌上是一张还未风干的符纸，以朱砂为墨画出来的符箓。
“去。”一声令下，符纸纸下生风，滑进了里屋。在漆黑的里屋中，一张符纸诡异地燃烧着。虽未见半点火光，但符纸却呈现出被烧过的痕迹。
等到符纸燃尽，地上却连烧过的灰也没有。
御寒符，这是张川渟在大冷天脱光衣服睡觉的底气。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这么做，因为里屋还睡着一个小姑娘。
张川渟自问不是一个好人，却也不是喜欢占人便宜的卑鄙小人。
翌日清晨，白月栀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了里屋，来到了张川渟的外屋。
却没有见到张川渟的人影，怎么一大早的人就消失了。白月栀没有在意张川渟究竟去了哪里，因为她知道无论张川渟走到哪里都会把自己带在身边的。
在张川渟身上，白月栀总是能感受到莫名可靠的信任和依赖。
她可是张川渟的姐姐嗳，哪有姐姐需要依靠弟弟的。
白月栀好似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把里屋的铜镜和桃木梳拿到外屋的窗户边上。
“这个呆子，不知道里屋光线不好吗？”白月栀小声喃喃道。不过她虽然嘴边抱怨着，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案桌上堆叠着一摞符纸，上面的鬼画符她多看一眼就头痛。白月栀拿开压着符纸的镇纸，符纸最下面的一张黄纸上写着“岁岁平安”四个字。
整理好自己的仪表之后，白月栀便一蹦一跳地走出了禅房。禅院里也没有张川渟的身影，白月栀心里莫名一阵失落。
“张川渟，张川渟……”白月栀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没有回应，空旷的山间回荡着白月栀的呼唤声。
大殿内，道尊神像前，蒲团之上张川渟心无杂念，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道家心法口诀。
这是张川渟每天必做的早课，就算是在宗门修行的时候也没有落下。
临近吟诵结束，耳边传来了极为熟悉悦耳的声音。
随着道家心法吟诵的最后一个字念完，张川渟这才从蒲团之上起身行完礼之后便离开了大殿。
大殿门前香炉之中香火不绝，飘起来的烟直达穹顶。
在正院的桃树下，张川渟看见了素衣白裙的少女，正是在他们昨晚聊天的那一棵树下面。他朝着少女挥了挥手，少女欣喜若狂地奔向他，将他抱进怀里。
正要进入大殿念经的老道士和小福禄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老道士眼疾手快一把将小福禄的眼睛给遮住了。
入世一脉虽没有在情爱方面有过多的忌讳，可是无奈孩子还小啊。
淡淡的香火气涌进了白月栀的鼻子里，只觉心旷神怡，那是一种远离人间烟火不理世俗的清冷气味。
小福禄被老道士按着脑袋进入了大殿，在老道士的压迫之下，小福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老道士不情不愿地拿起经书吟诵起来。
徒余枝桠的桃树下，张川渟一袭红衣拥抱着素衣白裙的白月栀的画面成为了茫茫大雪中唯一的色彩。
“屋外寒冷，出门记得多穿一点衣服。”张川渟认真严肃地告诫道。
“知道了，张道长。”白月栀故意把后面三个字的尾音拖得很长。古灵精怪的她鬼使神差地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张川渟的鼻子。
等到白月栀走回屋子，回过神来的张川渟才后知后觉地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
早饭结束之后，老道士便关上了大殿的大门准备起下山的相关事宜。诸如规划下山所需的钱，还有到底要不要带上小福禄的考虑等等。
不过老道士终究还是心软，带上了小福禄。本来老道士心里是想要让张川渟和那个女娃娃下山，自己就待在山上陪着小福禄不让他到处乱跑。
师徒三人外加一个女娃娃离开了巫山，来到了小镇里。
叫卖的小贩怎么会错过这个打趣张川渟的机会，“小张道长的道侣很漂亮啊！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她是我师妹。”张川渟红着脸辩解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害羞尴尬是在所难免的。
“才不是呢？”白月栀反驳道。
“是师姐哦。”白月栀接着说道。
“哦，哦，是师姐弟啊。来，小张道长给你师姐买点排骨，回去炖排骨汤补补。”小贩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说道。
可是小贩的神情明显就是会错意了，不过张川渟没有继续辩解下去。
山下人说话直爽，有时候说错话也是不可避免的，尽管他们没有恶意。
采买年货那是老道长的任务，张川渟下山的目的是想陪着白月栀散散心。
山上生活枯燥无趣，白月栀会厌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