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求您救救她
第115章:求您救救她
周肆嗯了声,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不似从前她认识的那个张扬的周家四爷。
“你发个定位给我。”周肆说。
白若没想到他真来,当即把定位发了过去。
发完之后,她估摸着从京城到这时光坐飞机都得转两趟,还不包括火车汽车的路程,那么紧赶慢赶少说也得一天一夜才能到。
所以清早她被老头叫醒,说村里来了直升机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白若再次见到周肆,一时间几乎没认出他来。
抛开周肆的身份地位不谈,他不发疯的时候,对人还算不错。上流圈子里玩得脏的人多得去了,周肆除了绯闻多脾气差之外,让人心动的点太多了。
但此时坐在直升机里,出现在白若眼前的男人瘦得几乎脱相了。
知道的是姜浔快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快死了。
他咬着烟,一贯浮荡在眼底的散漫不羁没有了,身上那股野性都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苍白。
脸色苍白,神情也苍白。
好似陷入绝境,无技可拖的野兽,在绝望中等着他最害怕的事情到来。
“白若。”周肆开口,声线沉沉而沙哑。
这种时候,他竟还跟她寒喧了一句:“好久不见了。”
老头在白若身边嘀咕了句:“这人真是那个小少爷?别是披了层人皮的画皮鬼呦。”白若在老头胳膊上抓了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
周肆问:“人在哪里?”
几分钟后,白若和老头坐上了直升机。
她坐进去后才发现,直升机里还有个人。
正好她也认识。
“江少。”
江予白胡子拉碴的,勉强冲她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下:“白小姐,希望你说的这个人真的是神仙。”
半个月了。
周肆疯了一般四处找医生,知名的不知名的,什么犄角旮旯的赤脚医生都被他找了出来。
可姜浔还是在icu住着,一天比一天虚弱。
医院那边勉强吊着姜浔最后一口气,但谁都知道这口气吊不了多久。
都说重金之下必有能人。
可周肆重金求医的公告发出去,全国遍地的广而告之,人来了不少,能救命的却挑不出一个。
一开始还有些神棍庸医来骗人,出的那都是乱七八糟的点子,好在周肆疯归疯,脑子还是正常的。
一番杀鸡儆猴之后,再没有不怕死的人敢来‘碰运气’了。
江予白跟着跑了半个月,都快精神失常了,更别提周肆了。
精神身体双重煎熬之下,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不见半分往日的风流落拓,倒像行尸走肉,费力挣扎着到处求那一丝生的希望。
这一趟已经不知道是江予白陪着跑得第几趟了。许多吹得神乎其人的人,一摸姜浔的脉,全都摇头叹息。
不论是江予白还是别人,都担心周肆大发雷霆迁怒他人,可是没有。
他让人客客气气的把人接来,又把人送走,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江予白知道,自他三跪九叩拜过神佛后,他家里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纸。
腕上的红绳或珠子戴了一圈又一圈。
他戒了酒肉,三餐吃素,把一尊尊的神佛请回来供在家里……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想让躺在病床上的那位姜小姐醒过来而已。
大山绵延数里,树林郁郁葱葱。
直升机所过之处,狂风肆虐。
约摸半小时后,直升机停在了一处农房外的荒地上。
周肆从直升机上下来,转身去扶白若的外公。江予白动作更快,客气周到的将人扶着,转身抬眼看向前方。
这里说是村,其实更像是荒村。
放眼望去,到处是残垣断壁。
每个房屋都隔得远且稀疏,有风吹过,不见半点人气。
白若见周肆盯着不远处的农房,忙提醒道:“得从这条小路往上再走半小时。”
她指着农房旁边的小路,往上看去,依稀能看见一个灰扑扑的建筑物。
白若之所以让周肆在这里把直升机停下来,是因为那位老神仙听不得任何引擎声。
说白了,就是精神不大正常。
周肆嗯了一声无异议,率先往前走。
又半小时,一行人终于走上了一条石板铺就的羊肠小道。小道尽头是一座歪斜的土砖房,屋顶是草棚,门前门后养着许多小动物。
鸡鸭狗都是基础的,好几种众人见过的没见过的鸟在院子里飞来飞去,远处小栅栏里还有两头野猪。
这个季节,蛇也不少。
大的小的粗的细的,有在笼子里的,有盘在房顶上的,还有挂在门前歪脖子树上的……
乍一看去,简直像入了一个混乱的动物世界。
众人刚在拐角处冒头,十数只凶神恶煞的狗便疾扑而来,其中两头赫然还是两头狼。
江予白瞪大眼:“我艹!”
他下意识挡在周肆面前,想着他皮糙肉厚,咬两口没什么,回头去打狂犬疫苗就是了。
但周肆万万不能被咬啊,以前的周肆一拳能打死一条狗,现在么……不好说。
万一他认为这是命运对他的考验,舍身喂狗怎么办?
狗群扑过来时,白若也吓白了脸,她身边的老头赶紧上前,大喝一声,短暂的镇住狗群之际,他扯着那破锣嗓子冲着茅草土屋方向喊:“老神仙哎,是我啊,老瘸子!”
他扯着嗓子叫了半晌,才有一道身影从屋后面走出来。
白若口中已过百岁的老人,看起来竟比她外公还年轻硬朗。
他似乎是个爱讲究的人,头发理得干净,衣服虽旧却齐整,从屋后走出来时,他取下草帽放在旁边的木架子上,颤颤巍巍地转身望过来。
“老瘸子,你带了哪些个人来?”
老人声音嘶哑,像是喉咙受过伤。
一双眼睛白翳一片,看人时没有焦距……竟是个盲人。
空气里有浓郁的中药味弥漫。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周肆迫不及待地上前
“老爷爷,不请自来,还望见谅。”他一动,狗群就开始疯狂吠叫,他却熟视无睹,沉着的自报家门:“我叫周肆,听说您一生行医救人,今天晚辈冒昧打扰,想求您出山一趟,救救我的妻子。”
他说的不是‘请’而是‘求’。
白若惊愕的望着那道背影,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个念头:
若是老神仙让他跪下来,恐怕他也不会有半点迟疑。
江予白紧张地跟上去,听见周肆又说:“我的妻子……她快要死了。”
江予白的脚步陡然定在了原地。这是姜浔出事之后,周肆第一次承认姜浔快要死了的事实。
那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不管是江予白还是白若,却都在那道迫不及待的背影里看到了绝望。
轻风裹挟着此起彼伏的狗吠声,他的声音颤抖而低沉,像佛像前苦苦许愿哀求的凡尘俗子,不管不顾地把一切悲伤苦痛说给面前的神佛听。
“求求您,帮我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