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您能,我也能
第114章:您能,我也能
周肆倾家荡产求医一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医院病房里,依旧冷清。
清早,周肆端来热水,细细地帮姜浔擦拭着身子,很是寻常的自言自语说着话,企图让她听见自己的心声。
柔软的手帕擦过姜浔锁骨时,旁边的仪器响了。
响得很突然,刺耳尖锐。
对周肆来说,那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声音。
将他自欺欺的平静撕扯成齑粉。
“医生,”他脸色欻地失去血色,喃喃唤了声,下一刻,他疯了般冲出去,“医生!医生!”
!。
这几声惊动了所有人。
不多时,满身酒气的姜嵊在陈初一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到来,睡梦中的老爷子外套也来不及穿,佝偻的身子站在走廊里,努力攥着旁边的扶手才没有倒下去。
医生进进出出,再度把姜浔推入抢救室。
而这一次抢救的时间,比上一次还要长。
周肆手里还捏着那已经冷透的手帕,衬衫袖子挽在小臂上,背脊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一般,缓缓地俯身弯下去。
整条走廊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回荡。
他仿佛喘不过气一般,扶着墙捂住胸口委靡的往后退,脚下不受控制地踉跄着。一只苍老的手掌颤抖地抵在他后背上,姜老爷子嘶哑的声音响起:“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啊,认了吧。”
命?
谁认命?
周肆嘲讽地笑出声,“爷爷,我不信命。”
他喃喃道:“我也不认命。”
他抬眸扫过在场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悲伤,每个人都在认命。
他们的表情明明白白,像一只只索命的恶鬼,什么也没说,但无形之中伸出一双双的手,将他按在此处,无声的逼迫着他认下姜浔的这苦难不断的命。
可他不能妥协。
他若妥协了,他的小乖会怎样呢?
她会走向所有人认命的结果,再也不会醒来。
会彻彻底底……
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也许用不上几年,只需要短短几个月,她会变成一具枯骨,寂寞的躺在地下。
或许连具枯骨也不会剩下,只会留下一捧骨灰,一个冰冷的墓碑罢了。
周肆浑身如同浸入冰水般寒冷,他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一不小心,便狼狈地摔倒在地。
姜老爷子想去扶他,可他太老了。
他站不稳,也扶不起周肆。
只能眼睁睁看着周肆从地上挣扎起来。
面前的狼狈憔悴的青年抬起脸,嘴角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像初次被姜浔带到疗养院见他时一样,他声音冷静而笃定的说:“爷爷,您当年能将她从鬼门关带回来,我也能。”
姜老爷子心头大震!
怔怔地望着他,久久无法回神。
……
可是,嘴上说着不信命的男人,却在姜浔命悬一线之时,无可奈何的去求神问佛。
像每个身陷绝望的人一样,将希望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神佛身上。
姜浔在重症病房的三天,网上有人拍到了周肆三跪九叩去求神的照片。
他长得太英俊了,被人拍下来不到一天,就火遍全网。
有人注意到他的脸,有人注意到他血淋淋的膝盖与手掌,有人扒出他的身份,然后许多人在网上磕生磕死的磕cp。也有人骂他作秀。
但这些外界的言论对周肆来说都不重要。
他已经穷途末路。
——
白若已经被雪藏很久了。
从她不自量力的挑衅姜浔那天开始,周肆曾予以她的捷径,像被人横腰斩断的天梯,海市蜃楼般在她眼前消失。
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连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微商代言都接不到。
在看到周肆的消息时,她已经回到老家待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没有难哄的粉丝和挥鞭剥削的经纪人,白若发现了另外的一番天地。
所以在看到姜浔濒死的消息时,她并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想法。
只觉得富贵如姜浔,也难逃红颜薄命。
而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周肆,原来也和他们这些挣扎求生向上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照样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照样跨不过生死鸿沟。
白若甚至还在那些嘲讽周肆的言论下面,帮忙说了些好话。
被人骂蹭热度也无所谓,反正她本来也没有什么能再失去的了。
她回到家,家里年过八旬的外公正在院子里抽着旱烟晒太阳,见她捧着个手机吃饭也不抬头,便关心了几句。
白若随口说了几句,老头眼珠子转了转,“他很有钱?”
白若点头:“当然啊。”老头:“有权吗?”
白若失笑,“他家往上三代不是富商就是政界大佬,年轻一辈当中,没几个像他这样有权有势的了。”
老头凑过来,眯着老花眼身子拉远瞅着屏幕上周肆的脸,砸吧着嘴道:“长得怪好看的。他能帮你成为大明星么?”
白若咯咯笑个不停:“那太能了。可人家现在自顾不暇,跟我又非亲非故,凭什么帮我?”
更何况她还曾得罪过姜浔。
周肆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只雪藏她都还是因为她道歉够快够豁得出去。
说起来,周肆于她恩大过怨。
她借他东风走过顶流的路,站得太高了,以至于忘了来时的路。
说她的星途断送在周肆手里,不如说是断送在她自己手里。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飘了。
但这些跟她家老头说不通,老头也听不懂这些,满脑子都是想让自家孙女如愿成为风风光光的大明星。
他拿着烟斗在凳子上敲了敲,“你外婆村里有个老中医,人都叫他活神仙,据说祖上往上几百年,是宫里太医,很是了不起,要是请动他出山救治那个、那个小少爷的妻子,他就欠你个人情吧?”
白若:“啊?”
老头以为她不信,把椅子拖到她面前,特别认真道:“嘿,你可别不信,那活神仙可了不得呢,就是脾气啊古怪的很。”
——
“……听说他脾气古怪是因为早些年名气太大遭人嫉妒,被人陷害治死了人,坐了十多年牢出来后脾气就变得特别古怪孤僻。”白若紧张的握着手机,电话那头的周肆没有声音,她知道他没挂,然而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似乎透过手机传了过来。
面对周肆,她还是挺怕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分本事,都是听家里的老人说的,说他一手针炙使使得出神入化,有许多慕名而来的绝症病人都被他治好了。”
这话白若自己都听着心虚,这些还是她求证过的,年轻人没几个知道那位老神仙,只有镇上一些半条腿没黄土的老人才知道他。
在那些老人嘴里,把那个老中医吹得神乎其神的,白若自己都不信。
她本来不想打这通电话,但她家老头非逼着她打,说她没志气,既然决定出去闯,就要闯出个样儿来。
还说成与不成,对周肆来说总归是希望。然后她就被说动了。
“周总,您还在听吗?”白若小心翼翼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