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母子相谈
一行人到了寿康宫各自就坐。
太后与皇上并排坐在最上位，宫人也十分有眼色的搬了一张小圆凳让李云念坐在太后身旁。
李云念扫视了一圈，上次见到后宫那么多人，还是上次。
坐在太后左下首的是德妃，如今暂执掌后宫大小事务，身后坐着她所出的三皇子。
德妃左手旁坐着淑妃，淑妃所出的五皇子与六公主也一脸乖巧地坐在淑妃身后。
贤妃则坐在德妃对面，也就是太后的右下首，她所出的四皇子也一脸笑意地坐在贤妃身后。
丽妃则坐在贤妃旁边，四公主李玉滢也坐在丽妃身后，此时正一脸不屑地盯着李云念。
接下来便是良昭仪，六皇子，琪贵嫔，五公主，愉贵嫔，六公主，惠婕妤几人。
合着来的都是宫里有头有脸，还有子女的。
至于七皇子，估计还太小，倒是没见人。
由德妃牵头，领着后宫妃嫔，与皇子公主一同跪下向太后请安。
“臣妾给太后请安。”
“孙儿们给皇祖母请安。”
“孙女给皇祖母请安。”
“好好好，起来起来，都起来，这几月没见，一个个都好都好。”太后看着一大帮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众人起身后便回了各自的位置。
“哀家这人老了，身子也不中用了，不过就一上午的路程，就觉得身子乏得紧，哀家就不留你们午膳了，待晚膳，咱们再亲乐。”太后对着下首的众人说道。
众人自然识趣，于是纷纷起身行礼离去。
只有皇上和李云念还坐着没动，众人心里都猜测，太后定是有什么话要与皇上说，但这也不是她们该打听的。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李云念也站起身，小声道，“那长宁也先告退。”
见太后点了点头，李云念便也退出了寿康宫。
很快，寿康宫便只剩下太后和皇上。
太后对着自己的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立马会意，带着其余宫人退了下去，还贴心地守在门前。
“太子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瞒得倒好，若不是这六月飞霜和血云一事传到了清凉山，哀家都不知道宫里发生了如此大事。”太后一脸严厉地看着眼前的皇上李承朗。
李承朗连忙安抚道，“母后息怒，朕并不是有意瞒着，只是事发突然，来不及给母后传递。”
太后自是不信这个说法，“别的哀家不问，嘉兰虽不是哀家替你选的皇后，也不喜爱她，但她伴你二十几年，在后宫兢兢业业，从未让后宫惹出事端，你的子嗣除了老二，每一个都平安降生，安稳长大，你怎么就舍得让她落得个这般下场？还有太子，他可是你的嫡长子啊，却叫他死于一个禁卫军统领的手，皇上啊皇上，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听到太后的指责，李承朗脸色也有些难看，蠕了蠕嘴，“母后，嘉兰的死，是朕也不曾料想到的，但她贵为一国之母，却视自己的性命如儿戏”
“皇后行事一向稳重端庄，皇上可能确认她真是自缢？还是说死于他人之手，皇上不曾深查？”太后有些气急地指责道。
“母后的意思难不成是认为朕错了，皇后身边的嬷嬷亲自确认过她是死于自缢，皇后或许是羞于面对朕吧，毕竟她教出来的好儿子可是想要篡位。”李承朗语气也变得有些生冷。
太后自然听出了自家儿子语气里的不愉快，叹了叹气，缓和道，“好，不说皇后，你告诉哀家，明轩已经是太子，又是嫡长子，母族与外家皆是朝中重臣，只要他等得，皇位迟早是他的，他何必谋逆？”
李承朗辩驳道，“朕一开始也不信，但他的心腹指证，那可是跟了他近十年的人，又从书房搜出了为他量身定做的龙袍，还有书信都是出自太子亲笔。”
“皇上，你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难不成连栽赃陷害的手段都忘了吗？”太后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李承朗脸色阴沉，闭了闭眼，吐了口浊气，“三司会审审理出来的结果，如今都还摆放在崇申殿，母后，有一事，或许您不知道，朕也从未公布，如今既然您说起，朕也不怕告诉您，太子那心腹交予朕的证据，其中有一封书信乃是太子妃亲手所书指认太子谋逆的。”
“什么？”太后不禁大惊失色，“此话当真？”
李承朗沉重的点了点头，若不是因为这封手书，他也不至于相信莫商的指证，从而把这事交给刑部。
太子妃苏莲是苏太傅的嫡长孙女，苏太傅是太子的授业恩师，所以太子自幼便时常出入苏府，苏莲与太子相识于幼年，算是青梅竹马。
当时选太子妃，还是太子亲自指定的苏莲，二人成婚后，日日相伴，鹣鲽情深，太子更是洁身自好，身边除了太子妃，便只有一个从小相伴的宫女，后封为良媛，还是太子妃请封的。
后来二人成婚多年，只诞下了一个嫡女，太子妃才作主替太子抬了两个良媛。
“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信有没有可能是伪造的？”太后还是不愿相信。
“朕对比了太子妃的笔迹，确认是一模一样，朕还亲自听审了太子妃贴身宫女的供词，那宫女是她从苏家带来的陪嫁丫头，在她身边十几年，她亲口承认，信的确出自太子妃之手，只不过这信原本是要交于苏太傅的，不知何故落到了莫商手里，这才让朕不得不信太子确有谋逆之心。”
李承朗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嫡长子居然要谋逆，但事实胜于雄辩，证据就摆在眼前，此事的发生也让他十分痛心疾首。
听完皇帝的话，太后轻轻摇了摇头，事件发生之时她不在场，但如今皇帝又言之凿凿，想必也没必要骗她，难道太子真的……
一时之间太后也有些丧气摇了摇头。
母子之间的交谈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现在静默无言。
良久，李承朗才道，“母后不要为这不值当的事伤心，您先休息一下吧，朕还有公务要处理，待晚膳再来陪母后。”
太后只能摆了摆手，“皇帝先去忙吧”。
“母后好生歇息。”说完李承朗便离开了寿康宫。
待皇上走后，太后才揉了揉发疼的额头。
一旁的嬷嬷贴心地上前轻轻地用手替太后揉捏。
“你说，太子真的会谋逆吗？”太后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是还不愿意接受。
她是经历过刀山血海才登上的太后，自是知道登上这个位置有多艰难，本以为到了孙儿辈，皇后贤德，太子仁善，母族强壮，太子登上帝位，只不过是时日问题，也决不会再闹出二十年前那般场面，谁知……
唉，如今太子一死，不管是前朝后宫，又要乱了。
贴身嬷嬷自是不敢回应这个话题，小心地安慰道，“娘娘，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不必多虑。”
而太后则是闭上了眼，也不知是累了，还是不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