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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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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天黑,受了伤的白衣男子还没醒来。

    他被扔在了昭娣家厨房灶头后面的破草堆上。

    昭娣哭着喊着:“你不让我照顾他,他要是出了事,你就等着一命抵一命吧,”这般威胁着她奶奶,这才有了机会守在了男人身边。

    男人趴在草堆上,她拿来自己的被子,费了好大劲才将被子塞在了男人身底,她轻轻地擦拭着他背上的血迹,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下来。

    男人的白汗衫已经沾满了血迹基本看不出原有的底色了,伤口处全部粘在了背上紫红一片,她用水浸湿着将粘在伤口处的汗衫小心地拿下来,便看到了那个血红的犹如洞的伤口扔冒着丝丝缕缕的血迹。

    她的心一颤,那伤口得有多深,谢天谢地,那些她嚼碎的草药连沫带汁混合在了血液里,她翻到了家里还有的止血药和消炎药倒了进去,又连忙用自己干净的汗衫撕成的长条将伤口包裹了起来。

    将这一切做好,她才有一丝愣然,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赤着上身,宽大健壮的背,细腻的肌肤,脸才似乎微微泛红。

    她赶紧将被单盖在了男人的身上,拿着满身血的汗衫去洗了。

    夜,很快来临,乡村的夜晚静得让人出奇,昭娣拿着凳子坐男人的身旁,有些困倦却又全身警觉,男人还没醒,她的心里充满着担忧。

    奶奶来看过一次,似乎心里也有了些发虚,虽然男人的气息似乎稍许平稳了很些,可是他要是一直不醒,那后果就麻烦大了。

    “你个死丫头,他一醒,就跑过来告诉我,听到了吗?一天天的,竟给家里惹祸,”

    “不是你勾搭来这么一个东西,哪里这么多事,”

    奶奶骂骂咧咧地走了,她的心也估计在悬着,只是将关系到个人安危而悬着的心倾泻在了昭娣身上。

    昭娣的爸爸也拄着拐杖来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满面愁容,一声叹气地走了出去。

    堂哥,二叔都来看过了。

    大全也来过一趟,只是别人都盯着受伤的男子,只有大全盯着昭娣,嗫嚅了半天说道:“昭娣,你,你真的要嫁给那个胖子吗?”

    昭娣抬起来,望了大全哥一眼,委屈地说:“我不知道大全哥,”

    大全也沉默地低下头,他当然知道她不能知道,他将手里的两件衣服递过来给昭娣说:“这衣服,你拿着,他可能需要,”

    昭娣感激地望了眼大全,说:“谢谢你,大全哥,”

    趴在地上的男人,背上盖着昭娣的被单,可是赤裸着上身,因为此时昭娣不但还没找到合适的衣服,就是找到了也要等他醒来,他才能穿,”

    可她还是对大全哥充满了感谢。

    大全哥对她的好,她是知道的,别看他表面上五大三粗,对别人吆五喝六,可是唯独对她总是低声慢语,小时候那些欺负她的小孩见到他吓个半死,他一声大吼那些小孩就吓得屁股尿流,后来在遇到那些欺负她的小孩时,她便说大全哥是她哥哥,那些小孩便再也不敢在欺负她了。

    那时她多么高兴大全哥能那么保护自己,见到他都是兴高采烈地迎上去亲切地叫他大全哥,特别是十二岁后,知道自己的秘密,每次受到无故地打骂或者委屈,都想能看到大全哥听到一声安慰,而恰巧每一次都能在路上遇见他。

    在那段艰苦而孤独无依的日子里,大全哥给了她多少慰藉和暖心,可直到十五岁那年,大全哥初中毕业不知道为什么说要给她过生日,她听了急得连忙摆手,她从来没过过生日啊。

    可等她生日那天,大全哥兴奋地将她拉去街上一家饭店时,她才知道大全哥点了一桌子酒菜,还在饭店布置了气球,彩带,买了生日蛋糕,还请来了乡里好多小青年,气氛热烈欢庆,不明事情的人还以为谁家订亲了。

    她紧张又热泪盈眶地看着眼前那一切,感受着被人关心惦记多么幸福,大全哥更是激动地满脸通红,在生日蜡烛点起来时,催着让昭娣许愿,许愿,大家伙也都高喊着“寿星许愿,”那郑重而又欢庆的时刻几度让昭娣想留下泪来,她从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被人这般重视,她近乎虔诚地走上前,按照他们欢呼地样子想两手握于胸前比起眼许下自己的第一个愿望,可就在她闭眼时,“咣当,”一声,门被突然一脚踹开。

    一个彪悍的中年妇人拿起扫把就往大全身上劈来,“你个死小子,你反了天了,偷家里买猪的钱来这里霍霍,要不是你二娘上街看到你在这里,我还不知道你胆子竟这么大,你这是给谁过寿呢,你把钱给我退回来,给我死回家,”

    大全一边躲一边围着桌子跑,满脸通红地喊:“妈,你先回家再说,等我给昭娣过完生日就回家,钱我没拿,没拿?”

    一桌子小青年全都尴尬地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大全妈一听说是给昭娣过生日,忙用眼睛扫了眼桌子,就看见低头在那里地昭娣,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随口骂道:“奥,给昭娣过是吧,我当时给谁过呢,昭娣,是你串掇着大全给你买这又买那的吗?你妈怎么教的你,这么小就学着宰男人了吗?”

    “妈,你说什么?是我要给昭娣过的,”

    “是你,你特么长几根毛就要跟人过生日,给我死回家,谁的生日谁出钱,”

    “妈,你干什么,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给你面子,我还给你里子呢?”

    “啪,啪,啪,”大全被她妈用扫帚柄使劲地一边抡去一边往外拖。昭娣难堪道了极点,眼泪汪汪地流个不停,她忽然站起来走到了他们面前,“你们别打了,钱我出,大全哥,谢谢你,你快跟着婶回家吧,”

    “走,走,我们也走,”那一帮小青年看着这一幕,也只好推搡着往饭店走。

    “别,你们别走啊,小华,把钱付了,昭娣没带钱,”被拖出门口的大全哥朝着那一群人喊。

    大全哥被连打带骂地拖走了,昭娣坐在房间里望着眼前一桌子的菜和蛋糕上燃烧的蜡烛,哭得抽噎个不停。

    她才初一,她哪里有钱,她不但不敢开口找她妈妈要,更不知道如何从哪里找到这么一桌子菜和蛋糕的钱。

    还好,那个被大全喊着叫华子的小青年过了会跑了进来,讪讪地说:“昭娣,我从家里悄悄拿了些钱来,不知道够不够,如果不够,我们和饭店老板商量一下,这些没吃的菜看还能退不,”

    “这些菜都炒出来了,退不了啊,这些啤酒没开的,可以退,”饭店老板无奈地说。

    “这怎么办啊,昭娣,我的钱不够,”

    “嗯,你等我会,我,我,回家找妈妈要点钱就来,”

    “那你,那你快点,”

    昭娣拼命地跑回家,刚到家门口,就被妈妈骂了句:“路上有河呀,趟着回来的呀,磨蹭到这么晚,不知道家里忙死了吗?快,快去哄一下妹妹,”

    “妈,妈,我想要点钱,”

    “什么?要钱,你要钱干嘛?你爸已经几个月没给家里钱了,你不知道吗?”

    “我,急用,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要了,”

    昭娣急得快要哭出来,在妈妈无尽的骂声里终于要到了点钱,她拿着钱飞快地往街上地饭店跑,等在那里地叫小华地男孩一看到飞奔而来的昭娣似乎快要哭出来了,“我,我,以为你不来了,把我抵在这里了呢?”

    “对不起,我,我妈妈不给,我好不容易才要到,”昭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可等两人将钱全部凑出来,还差了三十块钱。

    老板是外地人来本地开店的,并不熟悉这两个孩子,可是看着也没办法,只好狠狠地收了那个插着蜡烛地奶油蛋糕说:“算了,算了,蛋糕留下,就当抵那三十块钱了,以后没钱了,别来饭店点那么多菜,”

    两人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饭店各自往家去。

    昭娣愧疚地对着妈妈,更加一声不吭地做家务,可是不过一天,大全妈便在全村里传开了,“什么样的妈养什么样的孩子,你看昭娣才十几岁,就知道骗男人钱了,”“不会吧,昭娣那孩子多好啊,”“不会,我家那傻儿子不是被骗着去给开什么生日会吗?就那十几岁的人,弄那一桌子菜,那一大蛋糕,饭店里还装修得七花八素的,不是我亲眼拖着儿子回来,我都不相信呢?”“昭娣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哎,这年头可怜的人心里可不值得人可怜啊,你看她妈就这知道了,天天冷着个脸,还养汉子呢?”

    村里的流言蜚语传到昭娣妈妈的耳朵里,气得她一见到昭娣回来摸起棍子就打,“你过什么生日,还让人家花钱,”

    “妈,我,不知道,”

    在被妈妈打了一顿后,妈妈得知钱还是昭娣自己出了一部分,而出了钱的那些菜不但没吃几口还没带回来气得是又朝她身上抡了几下。

    昭娣身上的伤好几天才好,而从那以后她再见到大全,便再也不敢叫大全哥了,更别提以前的亲切和靠近。

    如今,三年过去了,看着大全哥还在帮着自己,一阵心酸。

    忽然趴着的男子身子动了一下,她一惊,忙低头看去才发现一个小飞虫因着灯光飞过来落在了男子的脖子上。

    她赶紧将虫子打走,转头将灯吹灭。

    初秋的夜晚,虽然还有些凉,可农村里的蚊虫却丝毫不见少,且个头越来越大,她将点燃的蚊香朝男子身边靠了靠,害怕那些蚊子闻到伤口的血腥味更加成群结队地飞来咬到他,又怕太靠近,蚊香燃气地烟呛到了他,便左右衡量寻个好的位置。

    当她选好位置,满意地笑笑,她自己穿上了长衣长裤用来防那些蚊虫,可趴着的男人毕竟还有些地方裸露着。

    或许是刚才的动作,她的瞌睡似乎跑了,黑暗中盯着男人的身影不禁沉思起来。

    男人的身上是洁净的,那种洁净和干净不一样,长期生活在农村的她知道,做农活家务的人无论怎样将身上的灰尘洗尽,可是总还会残留着细小的尘垢和汗味在身体的某个角落,而这个男人的身上却丝毫没有,无论是头发耳朵指甲甚至是后背似乎隐隐地散发着沐浴后的香气,似乎是一种通透的纯净,那一定是长期以来的沐浴洗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渲染。

    而他的眼神清澈纯洁,神情平和,绝不像村里任何一个男人脸上带着的急欲表现出心情的神情,为生活所累所困的哀叹,那他的生活环境一定轻松无比。

    他讲话有礼貌,吃饭前主动找点水来洗手,对她尊重又爱护,显示出一种儒雅和教养,他一定受过很好的教育。

    他还那么护着她,为她扛伤,不怕得罪那个胖男人,就算是爱打抱不平,可又有几人能用自己健康和那么多钱去为一个素不相识的普通女孩出手?

    他这般好的人,怎么会找上她呢?

    她轻轻地用手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单拽了拽,怕被单掉了,手便不小心碰到了他滚烫的背,她吓得手一缩,可随机一个恐怖的念头钻入心里,她不由得又伸手去摸了下他的背,他的脖子,他的额头,都是烫的吓人。

    “天呢,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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