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说啊，方师兄！
“神使大人。”
在漫长难熬的黑暗中，薇雅突然轻轻叫了一声叶成，语气中带着一丝惶恐。
“怎么了？”
薇雅一言不发，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就在叶成的耐心快要被耗尽的时候，她怯生生得来了一句。
“神使大人，我怕黑……”
多大的人了，还怕黑？叶成挠挠头，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这是在寻求他的安慰吗？
他怎么可能对薇雅有半点同情。单说之前魔镜的那件事，要不是当时神威老人在场，自己不仅早就死了，而且很可能被取而代之，致使瓦林纳陷入混乱。
一个曾经差点杀掉他的人来找他求安慰？
叶成在心底冷笑，这位是不是天真得过头了？
安慰一个怕黑的小女孩儿没什么，但是让他去安慰一个想要杀死他的狂信徒，抱歉，他还没有这么圣母心泛滥。
见叶成不愿意理会自己，薇雅再次轻声说道：”神使大人，要不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关于我为何会信仰伊格莉尔大人的故事？”
“没兴趣。”叶成直截了当得回答道，想让薇雅乖乖闭嘴。
“无情。”黑暗中薇雅冷哼了一声，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叶成判断出这家伙一点都没有不快，反而显得有些高兴。
不对，以这家伙犯下的罪孽肯定是必死无疑，正常的死刑犯或者狂信徒都做不出这种富有闲情雅致的事情，又是聊天又是讲故事，看上去似乎怡然自得。
就算是狂信徒不惧生死，也至少应该敌意表现得明显一点吧。
怎么感觉这家伙是在拖延时间，一直在干扰他的注意力，好让他留意不到别的地方所发生的变化。
“神使大人，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放心吧，不是你们教派为了救你派人来劫狱了。”叶成挖苦了一句，从杂物箱上站起来。既然这里是地牢，那就不可能只有薇雅一个人关在这里，也不可能只有这么小的空间。
现在四周一片漆黑，还是把周围打探清楚为妙。
“神使大人，您怎么走了，雅儿怕黑，不要留雅儿一个人呆在这里，呜呜呜……”薇雅缩在牢笼里，呜呜咽咽得向他撒娇，弄得叶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神使大人您就这么走了，雅儿可是会伤心害怕的……”
你刚刚不是还很凶的吗？现在知道求饶了？
叶成在心里吐槽了两句，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薇雅一定有逃出笼子的办法，只是时机未到，所以一直在拖延时间。
“神使大人是在找什么东西吗？雅儿或许可以帮忙。”
叶成摸着黑走路，没有去理后面那个家伙，薇雅因为靠栅栏太近，再一次被雷光击中，刹那的光亮瞬间绽开，长时间呆在黑暗之中的叶成下意识得闭上了双眼。
在黑暗中久待后突然看见光，可能会瞎。
“唔，神使大人，雅儿不是故意的。”笼子里的倒霉蛋冲着双手呵气，“不过雅儿有办法修复恒光，这样就不用摸黑找了。”
“呵呵，收起你的小心思。”叶成不相信这家伙会这么好心，“我自己能摸索着走，不需要你的帮助。”
然而下一刻他就为这句话付出了代价，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他冷不丁被地上的杂物绊了一下，重重得摔倒在地上，头部也没能幸免。
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叶成只觉得脑袋嗡嗡的，有些发懵。
“神使大人，您一定要小心一点。不然雅儿会心疼神使哥哥的，呜呜呜………”
呕……
听到这句肉麻至极的话，叶成的腿不疼了，头不晕了，就是胃里直犯恶心，麻溜得从地上爬了起来，感觉浑身都有小虫子在爬。
安慰薇雅就算了，不过问问她怎么修复恒光似乎可以试一试。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吗，到底怎么才能修复恒光？”叶成直截了当得问道，他觉得这种情况下拐弯抹角得没有必要。
“神使哥哥是在问我吗？”薇雅问道，语气那叫一个娇羞。
“是。”叶成硬着头皮和她对话，一口一个哥哥得叫着，饶是城府深邃如他也有点遭受不住。
今天可真是遭老罪了。
“神使哥哥，你应该知道伊格莉尔大人执掌光，乃是太古亢奋的眼泪，代表着纯光、情欲和热情。”
“而恒光赞颂仪式的对象正是伊格莉尔大人，因此雅儿对于恒光极其了解。”薇雅在黑暗中自豪得哼哼两声，“所以神使哥哥，教会你恒光修复这种事情，就包在雅儿身上吧。”
说来说去就是一堆废话，又在拖延时间，她究竟想干什么？
叶成舔舔嘴唇，轻咳了一声让她直奔主题，不要搞这些弯弯绕绕的。
“仪式不仅在难度上可以分级，在类型上也可以分类。你熟知的恒光赞颂仪式就是赞颂仪式的一种，不过这里没有相应的材料，并不适合举行这种仪式。”
“这时候，恒光维系仪式就成为了最佳的选择。赞颂仪式的本质是构造了一个稳定传输神明力量的锚点，但是由于激烈的碰撞使结构损受损，力量传输的通道被堵塞。”
薇雅接着说道：“但是在这个过程中锚点始终存在，只是神力流动的路径不畅，这种情况下只需要打通路径，就能起到修复的作用。”
还是废话。叶成叹了口气，这里太黑了，地上又堆满了杂物，走路不小心可能就会摔成粉碎性骨折。
“接下来，神使哥哥拿起那个熄灭的恒光，雅儿来告诉你具体的密语，神使哥哥跟着雅儿念就可以了。”
终于进入正题了。叶成振奋精神，屏气凝神，去听薇雅念诵的密语。
“吾神伊格莉尔，神体流明，光耀四方；圣容生辉，照射千古……吾神伊格莉尔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嗯，这些都不是密语。”
听到这句话，叶成差点把手上的恒光砸到地上，这不是在逗他玩呢，偏偏他还当真了。
“神使大人，一想到伊格莉尔大人，雅儿就忍不住说了一堆赞美的话，神使哥哥不会在意的吧？”
叶成能想象得出，对方此时在黑暗中一边眨巴眼睛一边酝酿情绪的样子。
“呵呵，当然不会。”叶成敷衍道。
“那就好，雅儿就知道神使哥哥不会生我的气。”
看来得把这几天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可真就遭老罪了……
接下来薇雅又开始念诵密语，这一次的语言稍显晦涩，看起来没有问题。跟着她念诵完全部的密语，叶成感受到肉体再一次被加强了。
神威老人说过，主持仪式过后，身体机能会短暂得增强，接着会感受到精神衰弱。
看来这次仪式很成功。
巨大的光团浮空悬停，金色的流光缠绕在球体边缘，托举着整团恒光在空中打转。随着那团光团炸开，被包裹在其中的恒光缓缓下落，平稳得落入叶成摊开的手心。
柔和的白光照射四方，将偌大的地牢照的通透。与此同时，叶成还感受到这团恒光同样获得了额外的能力，他的腿不疼了，头不晕了，除了胃里还在犯恶心，其他一切安好。
恒光的光芒洒落下来，柔和的光线让人心安。
此时叶成才看清地牢的全貌，无数高低大小不同的牢笼紧密排布，一字排开向远处延伸，看不清究竟有多少座囚牢。大多数的牢笼都被完全封死，只有少数几个用的金属栅栏，里面的生物看起来都是正常的人类。
不，外形正常，不代表心理就一定正常，
随着恒光亮起，叶成再次留意到一个问题，刚刚进入地牢时，脚下的阵纹会随着他的脚步亮起，现在却暗淡无光，毫无反应。
他刚想问问是不是薇雅干的好事，回过头来却看到少女神色怪异地看着他。
薇雅双手用力地撕扯着头发，有些神经质得在口中低吼：“这是欺瞒，这是欺瞒，这是背叛，这是对伊格莉尔大人肮脏的背叛……”
哎。长得挺好看的一个女孩子，只可惜是一个疯子。
叶成继续寻找他想要看到的东西，却发现一无所获，就在这时，薇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他们和我说伊格莉尔大人痛恨瓦林纳，痛恨帝尊，痛恨即将诞生的神使……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有主教都没有的神的赐福……这是谎言，这是欺骗，嗬嗬嗬……”
薇雅抬起头，看着叶成舔了舔嘴唇，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渴望，精神异常亢奋。
对上那一双眸子的瞬间，叶成感受到自己被可怕的野兽盯上了，是一种作为猎物被人凝视的不适感。
是因为看到自己展现出超规格的仪式，从而认定他获得了神的赐福了吗？
“这里的力量被大阵抽离得更多了呢……”薇雅抿唇一笑，叶成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地板上没有亮起阵纹正是因为外界压力过大，几位长老迫不得已将地牢中大阵的能量抽离。
叶成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紧接着地动山摇，剧烈的颤动让他差点摔倒在地，手上的恒光更是不受控制得飞了出去，滚落在地。
随着震耳欲聋的碎裂声，一种阴寒的气息渗入山体，让叶成感觉到周围气温在极速下降。
爆裂声不绝于耳，四周的墙体都在抖动，整座帝宫就像颠簸海面的一页的小舟，暴雨已至，小舟将覆。
“肃清此地！杀！”是之前在外界听到过的声音。
即便叶成此时在地底深处的地牢内，这声淡漠的冷喝还是清晰得传到他的耳畔，让他感受到血液凝滞，浑身发冷。
帝宫的护山大阵破了。
阻隔不再，王城主人已经入山。
毫无疑问，接下来将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神使哥哥，不要分心哦。”薇雅的声音把叶成拉回了现实，少女狂狷一笑，“这里的阵破了。其他人都有内置阵法加固。唯有我，方明把我抓进来的时候，可没来的及刻写阵图。”
“或许是他大意了，或许是他太过轻视我了，给了我如此大好机会。”薇雅舔舔红润的嘴唇，用手捂住嘴笑，“我猜他一定忘了告诉你备用法阵的开启方式吧，嘻嘻，神使哥哥，不要跑，等着我喔。”
这个疯婆娘要出来了！
“神使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雅儿就这出来了，等我一会儿，雅儿还想和哥哥聊会天呢……”
谁还留在这里等你！留在这里和你叙旧吗！
和她聊天可以，但前提是她得在笼子里，不然他不放心，这个家伙策划了对自己的多场袭击，摆明了就是不死不休。
“听哥一句劝，呆在里面不要走动，争取减刑，获得人民和我的宽恕！”
说完这句话，叶成捡起地上的恒光，拔腿就跑，片刻都不敢耽搁。
“我把’我‘分离了出来。方明以为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呵呵，他大意了。”薇雅从长发下拽出一个扭动着的娃娃，仔细看去，竟然和她长得完全一致，完全是微缩版的薇雅。
少女直接将娃娃塞进了嘴里，随着一声彻耳的啼哭，叶成手中的恒光陡然一暗，但是没有完全熄灭。
“如果不是被神明赐福过，那团恒光应该熄灭了才对。”
薇雅口中喃喃自语，随着光线汇聚，她的头发放出炽烈的白光，整个人看起来身姿窈窕。光彩照人，平添了几分抚媚。
“神使哥哥，我好看吗？”
叶成无心理会他，但身后传来的声响让他头皮发麻。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金属栅栏被薇雅徒手掰弯，金属弯曲和破损的刺耳声响只持续了片刻，接着薇雅就从牢笼中脱困。
吃下那个娃娃之后，薇雅看起来明显要成熟多了，原本的个子有所增加，该丰腴的地方丰腴，该瘦削的地方瘦削，只能说是恰到好处。
见叶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薇雅再次问道：
“神使哥哥，雅儿好看吗？”
“好看！好看！非常好看！”叶成的求生欲极强，连续喊了三声，“你要是不来追我那就更好了！”
“那可不行。”叶成的速度对于薇雅来说显然不够看，积攒起来的微弱优势很快就被反超，没有一丝丝逃走的可能。
不，可能还有机会。
叶成摸了摸胸口，抡起怀里的日记本，对着在物理层面上同样光彩照人的薇雅狠狠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