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与他们相隔不远的工厂生产线外。
林嘉言惊讶地看着拿起高压水枪参与救火的黄宵，“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刚吃完饭听到附近有消防车的声音就过来了，”黄宵也很惊讶，“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一个向导，你快躲边上去！”
也许是生产线上存放了太多半成品的鞭炮与炸药，火势蹿升地十分迅猛，有几米高，厂房内的火已经蔓延开来，浓烟与硝烟味弥散在整片天空。
林嘉言被呛地咳了几声，但没有向后退，开始为黄宵和同他一起赶来的几名哨兵一起做精神疏导。
有了几名哨兵的加入，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消防队员的压力，但由于可燃物过多，灭了一边另一边又燃起，消防队推进地十分艰难。
林嘉言对黄宵和另外几名哨兵在精神世界里说道，“尽量阻止火往西走！那边仓库里有我们的人在执行任务。”
黄宵向他点点头，但看向西边仓库的方向皱起了眉。
风一直在向西吹。
仓库里。
乔晨看到那串数字，立刻将身上的头盔摘下来，快速地脱下了碍事的防爆服，把衣服脱得只剩下t恤和牛仔裤之后，紧了紧眼睛上的眼罩，拿着工具箱里的一把万能钳，踩着一旁的箱子，三两下跳进了水箱里。
水箱里的水很冰冷，在室外三十多度的天气里，十分降暑。
但也会降低手指的灵活度。这水感觉只有十几度左右。
乔晨指了指手，向扬立刻会意，将乔晨手上的触感加强了。
乔晨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水中，扒着玻璃水箱的内壁，让自己下潜到装着炸弹的角落。
向扬也凑近了水箱，在外侧蹲在了炸弹边，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手里拿过乔晨的工具箱，准备随时扔工具给他。
但向扬很快意识到了问题，在精神世界里轻声问乔晨，（要不要我也进去？你现在是镜像视角。）
乔晨摇了摇头，（没关系，我能适应，你进来撑不了太久。）
确实，向导和哨兵在身体素质方面差了太多，乔晨一次在里面五分钟左右才会觉得缺氧，而向导的身体大概只能在水里待一两分钟。
向扬没有再打扰乔晨，只是在精神世界里与魏谷对话，“你出去帮外面的向导一起搭建精神屏障。”
乔晨“凝视”着这个看起来不小的家伙。
然后听到向扬在精神世界中问他，（有把握吗？）
乔晨摇摇头。
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水压感应的炸弹，之前只在书上和教学视频中看到过。
这里水深只有不到三米，这个压力计应该会十分精准，可能上下稍微移动个十几厘米，都会爆炸。
但这种情况下，似乎没有不拆直接引爆这个选项。
但向扬仍不死心地问他，（可以直接引爆吗？它周围这么多水。）
（水不够的，这炸弹太大了。足够把这仓库顶棚掀飞，到时候炸没这一片……）
说话间，乔晨已经将炸弹的外包装轻轻揭开，露出了里面斑驳交错的电线与机关。
（小心，别触电。）向扬提醒道。
他们没有退路，只能拆掉它。
仓库外，车内留下了五名向导和两名借调过来的哨兵。
向导们在乔晨和向扬进入仓库后开始搭建精神力屏障，将整个仓库附近包裹起来。
不一会，在向导们的眼中，精神力就像一个巨大的罩子，将仓库牢牢的扣在了里面。
那两名哨兵并不知道这个任务的具体内容，看着不远处烧的越来越旺的火，有些着急，其中一个精神体是杜鹃鸟的哨兵，让自己的小鸟飞过去看了看后忍不住道，“我们真的不用过去帮忙救火吗？”
“是啊，那边火好像越烧越大了。”另一名哨兵搭腔道。
刚从仓库中出来的魏谷听到这话，拦住了他们，“你们原地待命，这边更需要你们，可能中途会出什么意外，如果有鬼接近，立刻将它抓起来，尽量留活口。”
“是！”其实两名哨兵在来之前就接到过相似的指令，但他们很疑惑，为什么遇到鬼要抓起来，而不是就地消灭。
这时，车内的向导一齐地变了脸色，他们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接近，而且似乎，很强大。
在又下潜了三四分钟过后，乔晨浮到水面上长长的深呼吸了几口气，很快地又沉了下去。
（紧张吗？我给你唱首歌？）向扬注意到乔晨在这次透气后，动作慢了下来，于是朝他笑了笑。
人很难在这种倒计时的压力下始终保持镇定，向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关注着乔晨的情况。
（没事，我怕里面有遇水燃烧的物质，不敢拆太快。）
向扬看着那排鲜红的数字跳到了24:00。随后他被不知何时弥散进来的烟雾呛了下。
将乔晨的听觉稍稍调低，向扬拨通了林嘉言的通讯器。
林嘉言此时已经被黄宵强制押在了消防车旁，他脸上蹭了好几片黑烟熏的痕迹，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们那边火能控制住吗？”
“越烧越大了，妈的，里面烟花炮竹太多了！灭了那边炸另一边。”林嘉言忍不住暴了粗口。
“尽量坚持住，千万别让火烧到西边的仓库，这有个大家伙，烧过来就都玩完。”
“我知道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向扬沉默了一下，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低声问道，“我过来的时候看了一下，附近一公里内是不是没有居民楼？你再确认一下，是不是最近的只有东边那片高层。”
林嘉言听懂了向扬的言外之意，想给自己点一支蜡。
不过他还是立刻打开了手机的地图软件。
“确认只有那几栋，距离够远吧，应该没事。”
林嘉言忍不住问道，“情况很遭吗？”
向扬一直盯着那枚炸弹，“如果二十二分钟后没事，就没事了。”
仓库外，一车人走下车，进入战备状态。六名向导将仓库包围起来，哨兵们端起枪。
几名向导清楚的听到从远处飘来的一声叹息，“这儿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两名哨兵和其中的两名向导在刚刚进行了精神链接，也听到了这句话。
那声音嘶哑古怪，像是从很久没说过话的老头嗓子里发出的，其中隐隐透着一些亢奋。
魏谷意识到，这绝不是他们要抓的“人”，听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个一直在这里的老家伙，于是在精神世界里对大家说，“直接消灭！不行的话就把它赶走！”
两个哨兵不明所以，但还是遵从命令。
可那老鬼狡猾得很，没有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似乎只是太无聊了，想和他们玩玩似的，扔了串点燃的鞭炮到仓库门口，然后一溜烟跑到别处了。
“这里边又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呀，包的这么严实呢？”
“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只在它身后留下一片硝烟。
“哐——”的一声巨响。
生产线一边的一面墙被烧了太久，此时轰然倒塌。
震动传到旁边的仓库里，引来水箱的一阵波动。
此时炸弹已经被乔晨拆了一部分，只有剩下的一半连着水箱底部。
乔晨刚憋的不行，两只胳膊扒在水箱上沿大口喘着气。
感受到震动，乔晨瞳孔一缩。
不能让它浮上来！
还没等他的身体反应过来，炸弹被窜进水里的小刺猬和黑猫一左一右地扶住了。
“没事，别担心。”向扬一直很稳定的声音传来，让乔晨一下子镇定了下来。
乔晨长舒了一口气，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的厉害。他顺着向扬的目光看到出了水缸的吱吱和黑猫一身毛发被水打湿的狼狈样子，却开心地笑出了声。
他深吸一口气，一头又扎进了水里。
生产线的厂房旁。
（不行了！这风太大了！）黄宵在精神世界里对林嘉言喊道，（他们那边还没结束吗？再过一个仓库就烧要烧到那边了！”）
像是老天爷都在和他们作对，风一直在将火往西边的仓库推，在刚刚点燃了一个存放着大礼花的仓库，密集的烟花簇拥着飞上天空，吵得什么也听不清，他们说话都只能在精神世界里。
（快了。）林嘉言抬手看表，（向扬说二十二分钟，还有一分钟了。）
显示器上鲜红的数字跳到了1:00。
（向扬，时间来不及了。）乔晨浮出水面，一下就从玻璃缸里翻了出来。
他摘下眼罩，走到向扬的面前，在眼中浮现出自己的样子。“把视觉共享断了吧。”
“我想看看你。”
向扬愣了一秒钟，立刻断开了链接，随即将乔晨揽过，猛的亲了下去。
乔晨没舍得闭上眼睛。
附近新区高层中，27层。
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姑娘站在落地窗边，激动地叫着妈妈，“妈妈！妈妈你快来看！”
“怎么了宝贝？”
“好漂亮的烟花！”女孩儿兴奋地说，“我还没一次见到这么多烟花过！”
远处的工厂中，存放礼花的仓库被大火引燃，盛大的烟花接连在夜空中划过，它们一猝即逝却又接连不断地，将黑夜照的宛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