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为他画像
她走出书房将画架拖过来，陆筹见状上前帮忙，单手一拎提了进来。
房间里有些昏暗，陆筹顺手就要去开灯，却被宫沫阻止了。
“不用开了，我看得清。”
这种亮度极适合画画，明暗交界线清晰可见。
陆筹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应该做什么？”
“唔…继续练毛笔字吧，你只要坐着不动就行。”
宫沫换了张新的画纸，率先坐到画架前的小凳子上，面对着书桌侧边。
陆筹见她坐定也不再耽搁，从另一侧绕到书桌后，抚平衣角坐下去。
修长手指拿起搁置在桌面上的笔，放在砚台中小心蘸取，在被润湿后又将它轻提起来，刮去多余的墨汁。
左一下，右一下，似乎是在精准控制墨汁用量，身后透进来的亮光正好打在他俊逸的侧脸上，让羽睫在鼻梁处投下一片小小阴影。
真是品貌非凡，难怪前世那么狠戾冷酷还是有无数女人趋之若鹜。
宫沫将思绪打散，重新聚焦于画纸，却没注意到陆筹也在用余光看她。
熟悉的感觉涌上笔尖，她快速起了个型，笔尖摩擦画纸的沙沙声消解了些尴尬的气氛。
“不用那么紧张，稍微放松一些，”她出声提醒。
“抱歉，之前从来没有人为我画过画像。”陆筹答道。
笔触顿了一下。
他怎么会这么想，明明是被自己拉来当免费模特。
宫沫下意识抬眼，却无意捕捉到了他堪堪移开的视线，随口补充道：“人物速写比较简单，我之前经常画，方便我找感觉。”
话一出口，陆筹隐隐勾起的唇角都垂了下去。
“那你之前有给很多人画过画像吗？”
这话听着怪怪的，宫沫回忆了一下：“也不算很多吧，都是些写生模特。”
陆筹的目光直勾勾地打过来，一瞬间似乎想问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怎么了？”
他欲言又止，只是摇摇头：“没什么。”
听说练习画人体的时候，有些模特是不穿衣服的……
宫沫不会遇到年轻的男孩子当模特吧？
他一下子站起来，将宫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侵犯到他的自尊心了，急忙停下笔。
“你不想当模特的话也不用勉强的，我去画点别的找灵感。”
陆筹扯了扯自己的西装外套：“我是不是穿得太多了？这样不方便你画画吧。”
宫沫呆住了。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她怎么敢让陆筹随意脱衣服，要是被误解是想折辱他可怎么办！
“额…穿的少一些确实方便观察肌肉线条，不过问题也不大，没有那么严格的，”她含糊道。
“那怎么能行，既然当你的模特，我要和别人一样敬业。”
陆筹边说边解开外套，将它随意搭在了椅背上，露出了里面的衣服。
又是件白衬衫。
它被水湿透贴在皮肤上的画面跳到眼前，宫沫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陆筹有些难为情，咬了下嘴唇，仅仅犹豫了一瞬，伸手去解扣子。
不会真要脱吧，宫沫急忙制止：“可以了可以了，我画起来已经很方便了。”
“真的？”
陆筹有些遗憾，暗暗挣扎了下，将袖口卷到关节处，露出小臂紧实的肌肉线条。
他挺直脊背坐下，写字的力度都大了几分，恨不得让每块肌肉都鼓出去。
就算宫沫画过别人，他的身体也一定得是最漂亮的。
宫沫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还带了些清冷气质的人一下变得野性十足，让她都不敢仔细观察，幸好下笔流畅许多，她急忙借着感觉飞快画起来。
陆筹哪还有心思继续练字：“这幅画…画完了可以赠给我吗？”
“可以呀，”宫沫头也不抬，笔下生风。
喜悦爬上陆筹的眼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你这么辛苦练习，是不是打算给沈逸言画一幅？”
他毫不避讳地问出口，目光赤裸裸的，几乎带了些质问。
宫沫有一丝不舒服，还是压下性子：“不知道，我还没想好。”
陆筹刚刚提起笔准备装模作样地写几个字，宫沫的话却像麻醉剂一样，让他的手臂动弹不得。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出口试探：“那天听宫夫人话里的意思，你们之前认识？”
“你想说什么？”宫沫也停了笔。
陆筹有些忐忑，还是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将心里的话吐出来。
“我看出来了，你父母有意将你推给沈家，可是你聪明又漂亮，完全没必要依附他人……”
“你越界了，”宫沫打断他的话冷声道。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需要外人来指点。”
她想要自由，不受制于他人的自由。
而最有可能禁锢住自己的人就在眼前，甚至现在已经有了些束缚自己的意思，这让宫沫又恐惧又恼怒。
她绝不允许重蹈覆辙。
陆筹有些慌神：“是我逾矩了。”
他暗恨自己说错了话，正想着如何补救，手足无措地看着宫沫。
宫沫避开他的眼神，一副倦怠样子。
“今天先画到这里吧，我也累了。”
宫沫从画架前站起来，已经有赶人走的意思了，陆筹急忙跟上去。
“那幅画…我还能拿走吗？”
宫沫回眸望了一眼素描，大致轮廓已经出来了，只是脸还没有细化，模糊得看不出样貌。
“我没画完，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喜欢。”
陆筹在她的视线中将画小心拆下，叠好放进口袋中，恋恋不舍地走到门口。
“那我晚上再来接你。”
门铃在这时候响起，打开一看，居然是江浩，手中提着两个袋子，不知道是什么。
看到屋里的情况，他没有一丝惊讶：“我去买颜料了，画室里的颜料这么久没用，肯定都已经干了。”
宫沫后知后觉：“你有心了。”
陆筹更加羞愧，垂头丧气地走出公寓。
今天他太过得意忘形，忽视了自己的身份，把关系搞砸了。
他恍惚着走进电梯，门却在快要关闭时又打开，抬头一看是江浩。
他一脸淡定地跟进来，既没有嘲笑也没有挖苦。
“知道我为什么故意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