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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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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绕了一圈来到地下车库,江浩在门口取了钥匙,带着人径直往里走,直走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旁才停下脚步。

    他熟练地检查起车辆状态,让陆筹在一边学习。

    “这是雇主送给宫小姐的十六岁生日礼物,虽然现在不是最新款了,不过很好开。”

    陆筹跟在后面抚上这辆豪车,每个部件都是顶配,用料扎实可见宫玉松对女儿的宠爱。

    “你会开车吧?”江浩抽空问他。

    陆筹点点头,很快意识到他没看自己,只好出声应了声会。

    “你是什么时候来宫家的?”他忍不住打探。

    连这辆车的来历都知道,怕是从很久之前就被安插在宫沫身边了。

    “买了这辆车之后吧,说起来我和它还算是老搭档。”

    陆筹在心中暗暗估算了一下,也仅仅三两年而已,江浩已经检查完毕,在车门旁边站定。

    “我们就在这等一会儿吧,大小姐应该就快下来了。”

    江浩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双手自然垂落于身侧站定,目视前方等待,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陆筹只好学着他站在另一侧,惴惴不安地期待。

    宫沫没让两人等太久,很快出现在视线中。

    怕颜料弄脏衣服,她穿了身最简单的休闲服,柔顺长发随意披在脑后,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在最美好的年纪,无需打扮也足够青春明艳,陆筹瞥了眼就低下头去,将贴身保镖四字又在脑海里转了一回。

    江浩垂头问好,为她拉开车门,宫沫睡眼惺忪地笑了一下钻进车里。

    “你还不熟悉路,先去副驾驶吧,这次由我来开车。”江浩转头吩咐。

    陆筹颔首上车,透过后视镜瞄了眼宫沫,她正用手理着一头长发,像只娇贵的纯种波斯猫。

    “去画室吧。”宫沫恹恹道,目光无意瞥过后视镜,陆筹急忙移开视线。

    所谓画室,其实就是套宽敞公寓,坐落于a市风景优美的僻静地段,被改造成了专门画画的地方。

    宫沫刷了门禁卡,带两人上到顶楼,推开门的景色几乎晃了陆筹的眼。

    正是日出时分,光线透过全景落地窗洒满整个房间,几乎从地板上蒸发出了阳光的味道。

    顶层的清晨还有些冷,宫沫换上拖鞋走到阳光下,整个人都镀上一层金色,像只晒太阳的小猫咪。

    陆筹愣在原地,江浩娴熟地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两双一次性拖鞋,将其中一双放在他脚边。

    “换好鞋子进来吧,顺便把门关上。”

    陆筹后知后觉地踏进去,这才回过神来环视公寓。

    比风景更美的是随处可见的画作,墙壁上,角落里,几乎到处都是。

    昂贵的木质地板上洒落了不少干涸颜料,主人似乎毫不在意,任由他们堆叠,构成一副自然的画。

    卧室和洗手间散布在客厅两侧,全都关着门,看起来也不常使用。

    “好久没来,只能麻烦你们收拾一下了。”宫沫露出抱歉的笑,从地上抽出一个画架摆好。

    “你做收纳,我做清洁,”江浩简短分工道。

    陆筹环顾这个如同画廊般的房间,一时不知从何处下手,这里的每幅画都精美得像艺术品,他恨不得都挂在墙上。

    宫沫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一张小凳子,坐在画架旁怔怔地望着朝阳,已经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江浩也没有打搅她的意思:“把地上的画归拢起来就好,先放那里吧。”

    他信手指了一个角落,转身去找清洁用品了。

    陆筹有些不忍,还是依言动起手来。

    虽然不懂美术,他还是认为宫沫的画极好,只是看上去有些沉重。

    透过画布,他仿佛看到提笔的人,或是历经千帆的沧桑老者,或是命途跌宕的中年妇人,而绝不会是个少女。

    那些笔触凑近了看尤为明显,它们安分地待在技巧之内,却又隐隐有冲破而出的架势。

    仿佛一片汪洋大海,将喧嚣都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你在看什么?”宫沫突然出声将他吓了一跳。

    少女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来,看到他手中的画还有一丝羞赧。

    “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画的,那时候画技还不娴熟,不是什么好作品。”

    “你不喜欢画画吗?”陆筹没由来地脱口而出。

    宫沫失笑:“为什么这么问?”

    陆筹垂下眼眸重看手里的那幅画。

    虽然是寻常的夕阳海景,橙黄颜料中却加了些冷色调的灰蓝,怎么都明媚不起来。

    “我感觉到的。”

    他的手轻抚上那抹夕阳,顺着光线一路向下,直触上冰冷海水,只觉得指尖越来越冷。

    宫沫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看,直望向他阴郁下来的脸。

    那幅夕阳是她十五岁时画的,凭借过人技巧斩获全国大赛的作品。

    为了这场比赛,母亲押着她集训了一年,所谓画技,不过是日夜练习的成果罢了。

    毕竟绘画天才的桂冠戴在头上,在社交圈里也吃得开,加上宫家的名声,光环就更加璀璨了。

    如此万全的安排,宫沫自然毫无怨言,她从小就懂事省心,尽责履行着宫家女儿应尽的义务。

    可是现在,却有人说她不满意。

    “你想多了,”宫沫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将那些画拾起来塞进柜子里。

    “我很喜欢画画,这是我从小到大的爱好。”

    陆筹的视线追随着她:“这里一看就很久没来了,既然喜欢,为什么后来又不画了?”

    宫沫不知如何解释,甚至自己也想不清楚,只是机械地将画扔进柜子。

    “我来吧。”

    陆筹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无声止住她略显粗暴的动作。

    他将柜子里的画拿出来,抚平被压折的痕迹,仿佛在对待易碎的艺术品。

    “既然喜欢就好好收着吧,这些都是你的杰作,说不定哪天还想翻出来看看呢。”他换上轻松的语气扯开话题。

    不,不会再想看了,宫沫心里清楚。

    那些都是没有感情的作品,为了完成任务被创作出来,任务结束又被无情丢弃。

    失了感情的作品就像失了灵魂的人一样,只能在柜子里当压箱底的垃圾。

    “谢谢。”她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客气地道了声谢。

    “等等。”

    陆筹叫住她,警惕地看了眼江浩离开的方向。

    “我有话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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