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身世
蒋勤不敢留陆筹加班，到点就将人放了回去。
他回家时天还大亮着，随手做了几个菜便带去医院看望母亲。
张春荣的表情很冷，他一看便知道又有事了。
“怎么了妈。”
“你跟我实话实说，到底做的什么工作？”
“经理助理，不过真的在宫氏集团。”
陆筹坐到床边直视她的眼睛，母亲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确定了他没有说谎，紧绷的动作也放松下来。
“不是危险的事情就好，你能找到份正经工作我就放心了。”
陆筹暗暗松了口气，还以为她是要再提拿积蓄还宫沫钱的事情。
“瞧你说的，宫氏集团那还只是正经工作吗，那可是好多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地方。”
隔壁床的病友打趣起来。
陆筹忽地抬眸望向她，恨不得能用眼神制止她再继续说下去，其他病友却将这份夸奖愈演愈烈。
“我家侄子名校毕业投宫家的简历都石沉大海了呢，你家儿子可真是好福气。”
“真的这么难进吗？”张春荣怀疑起来，望向病床边的儿子。
陆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一般这表情就表示不愿多说了。
其他病友却不依不饶。
“最近就业环境不好，能进去的那可都是人中龙凤啊。”
“要是我儿子能有你们家一半出息就好了，我也省得操心了。”
张春荣觉出些猫腻，自己儿子除了些拳脚功夫还有啥。
“你跟我出来。”她挣扎着起身，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找了个空旷的走廊角落。
“你这工作究竟是怎么来的，我们家可没什么人脉关系给你攀，别跟我说是路上捡来的！”
母亲死死瞪着他，生怕他做了什么违背伦理纲常的交易。
陆筹侧开眉眼一言不发，宫沫的名字从心头滚过，无论如何都吐不出口。
张春荣却是早有预料。
“住院那天，送我来的那个女孩，是她…她给你介绍的是不是！”
“你别怪她，她是个好女孩。”
陆筹心中一急，忍不住脱口而出，母亲已经猜到大半，却没想到对方背景这么深。
“你着急什么？是不是对人家有非分之想？”
“我…没有。”
陆筹攥紧拳头，舌尖弥漫开一片苦涩。
白天的窘迫还历历在目，人家父亲是上司翘首以盼的大领导，而自己只是公司里的一个小职员罢了。
这样的差距，他怎么敢肖想……？
母亲见他表情却已了然。
曾几何时，她也爱过一人，甚至妄想无视阶级的鸿沟，最终却是惨败收尾，落得一身伤。
“不行…我不能睁眼看着你走我的老路。”她喃喃自语。
“妈，你在说什么，我爸究竟是谁？”
“没…没什么。”
张春荣自觉失言，匆匆搪塞过去，心中却是酸楚更甚。
她没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更没有富裕的物质条件，为了心中那些隐秘的坚持，生生拖累了儿子一辈子。
想到这里，她也不禁放缓了语气。
“没有非分之想就行，我们寻常人家就该过普通日子，妈妈也不要求你出人头地，只要开心快乐就好。”
陆筹在心中暗暗回味了一下。
开心快乐…说来也怪，最近自己的心情总是大起大落，着实反常了些。
似乎从那天在酒店后就开始这样了，难道是因为被下药的后遗症…？
他闭了闭眼，恢复了一下并不晕眩的脑袋，再开口时已想好了借口。
“家里欠的住院费还需要还，你辛苦攒些钱也不容易，人家介绍工作也只是想帮帮我而已，我们没有其他关系。”
“那你想和她有其他关系吗？”母亲直截了当道。
“我…不敢。”
淡淡的忧伤弥漫在两人之间，无需多言都已心知肚明。
张春荣也终于松了口。
“那好吧，你继续在他们家公司工作，不过行事要有分寸，千万不要逾矩了。”
一旦跌落，就是万丈深渊。
她率先转身，走回了病房。
陆筹经过母亲的提醒，更加清醒地意识到了差距。
初见时的平等只是错觉，他们两人本就有着云泥之别。
宫沫也没有再发消息过来，两人的对话停留在那三两句。
只有结尾的小兔表情包还在一直重复着鞠躬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落寞。
许是陆筹的心不在焉被人察觉出来，他没过几天就收到了经理的谈话邀请。
蒋勤将人拉到会议室内，语气是一如既往带些讨好的客气。
“小伙子，我看你最近工作状态不好，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我会注意的。”
蒋经理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强求，随便灌了几句鸡汤鼓励他。
“你年纪轻，脑子聪明，学习能力还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可千万不要松懈呀。”
陆筹微微抬起眸子，眼底是一片迷茫。
他与宫沫相隔的鸿沟，岂是努力可以填平的。
经理微微一笑：“想当初我也是个贫困县来的穷小子，打拼几年还不是坐上了这个位置，只有努力才能看到希望，你怎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陆筹仿佛受了些鼓舞，经理又画了些饼将他送出办公室，转身过后是意味深长的笑。
陆筹稍微振作起了点精神，仔细一想，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好好工作了。
路过茶水间，里面的闲聊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隐约提到宫沫的名字。
他急忙止住脚步，停在门口屏息聆听，里面有几个人在议论纷纷。
“小李，这事你从哪儿听来的？”
是李彬的声音：“王主管那儿呗，假不了。”
“这么劲爆啊，他怎么知道的？”
“也是上面领导传下来的呗，大家都一样，八卦谁不感兴趣。”
众人又窃窃笑了一阵。
“我说那新来的怎么后台那么硬呢，敢情是大小姐的人。”
“都闹到警察那去了，啧啧啧，可见当时战况有多激烈，”李彬油腔滑调地吊人胃口。
“那大小姐我还见过一面呢，长得一副高冷样子，我还以为是什么清纯玉女，结果是“欲”女啊。”
“砰！”
陆筹已经无法再听下去，冲进茶水间，一拳砸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