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周一凡重金聘请了律师，他的人生有两大暴雷：一个是生母江美林，一个是赚钱的绊脚石。
如果谁是这块石头，他会敲碎，磨成粉，让他这一生永无翻身之日。他的经验告诉他，如果给这块石头希望，那日后遭殃的必是自己。
徐飞对于他的所作所为不发表任何意见，他了解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加上徐飞为周豪进了icu这件事，他心里也多少有些怨气。
周豪、老王八、老钱（百果坊老板），周一凡最满意的状态就是把三人一起送进去，但是老王八和老钱好歹也混了这么多年社会，手里有钱点子也多，他俩请的律师都不差，为保名声更像是串通好了一样一口咬定只是和周豪开玩笑，没想到这傻小子当真了。
老钱表示周豪说萝卜是他大哥给的，根本不算偷，而老王八更是云淡风轻地说自己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根本没参与，也没收钱。
两人为了自保，还在法庭上说周豪一直存在小偷小摸的现象，任周豪怎么狡辩都没用。
周豪孤军奋战，王丽云请的律师被三面夹击，也逐渐失去了信心，一场官司下来，周豪被判有期徒刑一年。
走出新城的法院时，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沉重的，唯独周一凡脚步轻松，满脸笑意。
徐飞心情复杂，眼睁睁看着童年玩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当老王八和老钱污蔑周豪时，他恨不得站起来帮忙，却被理智制止了。
法院门口聚集了两拨人，大多是沙镇上一些看客，他们都站在了周一凡这边，对红着眼的王丽云指指点点。
所谓风水轮流转，当年弱小的周一凡就是站在她现在的位置。
王丽云先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律师好心搀扶她起来，却被她一把揪住了头发，她骂律师是只只认钱的白眼狼，屁事干不好，撕扯着他的头发问他要钱。
律师是个男人，力道极大的推开了王丽云，像躲瘟神似的逃走了。
这下，王丽云哭得更狼狈了，全然不顾形象地躺在地上蹬脚，仰面朝天大声哭喊着：“我就这么个儿子，老伴又走了，我以后该怎么活啊！”
周一凡的人群里冒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你在新城不是有新老伴嘛，和他过呗。”
“臭表子！！”王丽云抹着鼻涕眼泪站起来，冲进人群里像发疯了一样想找出说这句话的妇人，“哪个臭表子说的！给老娘出来！！”
由于她的闯入，人群四处逃窜，她下一秒就盯上了周一凡。
周一凡默默后退，生怕被咬，徐飞也不由自主地像贴身保镖一样把他拥到身后。
没想到王丽云蹒跚地走到周一凡旁边，泪流满面地跪下了。
徐飞一惊，急忙上前扶她，可王丽云死活不起来，哭喊着说：“一凡啊，我知道你现在有钱有势，可我好歹也是你半个妈啊！你怎么忍心让你弟弟去坐牢，我和周毅国虽然没什么钱，可一天到晚省吃俭用还不是为了周豪啊！周豪没吃过什么苦，面都不会煮……他进去了可怎么办啊！”
周一凡推开徐飞，说：“里面有现成的，趁热吃就好。”
王丽云听得捶胸顿足，又恢复了骂街的泼妇样：“你可真不是人呐，和你妈一样狼心狗肺！贱种就是不长心！江美林那贱/人死粪坑里都便宜她了！你这个杂种就该和那个臭表子一样，被屎淹死，呛死！剩最后一口气都是被臭死的！”
周一凡料她会提起江美林，但经过多年的磨炼，他表面已经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你看看你那张狐狸脸，他妈谁遇到谁倒霉！我和周豪真是命苦，遇到你这么个乌龟王八蛋！要是放到古代，你这种杂种就该被卖去做戏子！被变态老头天天qj！”
“我去你妈的！”最后一句惹怒了周一凡，刚抬脚被徐飞拉住了。
徐飞：“都这样了，别理她了。”
“傻x，c！”周一凡忍不住骂道。
沙镇上前来看戏的人也一个个开始劝王丽云。
“别骂了，儿子都那样了，你还帮着丢脸，周家脸都被你俩丢光了。”
“回去吧，像什么话，做什么不好去做贼，你这个当妈的也要反省啊。”
“这可是法院门口，可别又被带进去了！”
话虽不好听，但似乎起了些效果，王丽云默默站起来，谁知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砰地一声扯破了往周一凡身上泼去。
徐飞眼疾手快，刹那间敞开外套紧紧抱住周一凡，把他裹得密不通风。
周一凡眼前一黑，紧贴毛衣的脸都被挤变形了，他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同时还飘来一股令人群尖叫的气味。
那是粪坑里的臭味，令人作呕。
徐飞整个人僵住了，他不敢动弹，脖子上散发着恶臭的液体正往背部流去，他生怕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滴到周一凡身上。
外面的动静变小后，周一凡小心翼翼地钻出徐飞的外套，只见徐飞的脖子和后背都是污水，甚至袖子里还有液体正在往下滴落，他猛地后退，用颤抖的声音说：“徐飞……你、你别动！千万别用手擦脸啊！”
“嗯……”徐飞比较镇静，那会儿农田施肥去掏粪，他经常会被溅到，回去洗洗就完事了。如今，他却彻底懵了，他无法接受的一个原因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另一个就是被污染的面积太大了，几乎整个上半身都是。
“我马上去买消毒纸巾，你等我！”
徐飞脱去外套，又把毛衣脱了，里面只有一条t恤，幸亏毛衣吸水能力好，t恤只有领口沾上了污渍，而裤子不可能在公共场所脱，他便用没沾上污水的毛衣擦拭。
周一凡买回消毒纸巾后，踮起脚急匆匆地帮他擦脖子和脸，皱着眉头额头上都是汗。
徐飞说：“擦不干净的，还是会有味。”
“妈的！臭娘们儿居然来阴的！”周一凡环顾四周，发现门口只剩下他和徐飞了。
“洗澡去吧，新城有澡堂的。”
周一凡表示十分赞同，“行，我帮你买身衣服，然后一起去。”
两人来到了一家名为“金海洋”的洗浴中心。
周一凡没想到徐飞帮他挡了一箭，心里过意不去，泼粪这样的事实在太屈辱了，为了表示感谢，他说：“蒸桑拿吗？”
蒸桑拿好像就是两个男人只围着一条小小的浴巾，享受地坐在封闭的小房间里，那肯定得走一遭啊。
徐飞连连点头：“蒸啊，多蒸会儿，”说着他还问，“还有别的吗？”鸳鸯戏水、粉蝶双飞之类的……
周一凡摸着下巴研究价目表，“按摩、修脚，要吗？”
“不要，就蒸桑拿吧。”
“你去吧，我来付钱。”
“你不去吗？”
“我没泼到啊，洗什么澡。”
一个人洗澡，一个蒸桑拿，那还有什么意思？徐飞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不顾了，直接把手伸进装在塑料袋的脏衣服里，硬挤出几滴液体，趁周一凡不注意抹在他后脑勺的头发上。
“你头发后面有啊！”徐飞大惊小怪的说，“不信你闻闻！”
周一凡可被恶心坏了，推开他手，“滚开！谁要闻！”今天真是衰到家了，赢了官司也没那么开心。
一闻到这味儿，一想到头发上溅到的也许浓缩了整个沙镇人民的精华，周一凡慌了，赶紧对前台服务员说：“两个人！”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更衣室。
周一凡大方地打起赤条，不过没忘给臀部围上一条围巾，徐飞学他的样子进了浴室。
洗澡时，周一凡窝在角落，面对着墙壁拼命抓头发，免费提供的洗发水被他用了大半瓶，意识到快被自己薅秃了才停手。
徐飞站在他对角线上，离得不远不近，中间还晃动着几个大汉的身影。他洗洗停停，忍不住回头偷看周一凡。
“真翘啊……”徐飞内心感慨道，接下来每偷瞟到一个部位，他就多一个感慨，本就闷热的浴室更让人燥热了，他怕再这么下去得流鼻血了，于是把热水调成了凉水。
两人洗完后，便去蒸桑拿。
谁知桑拿室里挤满了人，有老头也有青年。周一凡好不容易抢到一个位置，就像坐上班高峰期的地铁一样，活生生挤进去。
这样的话，徐飞只能站着，而坐在周一凡左右的男人偏偏长得还挺帅气。
徐飞见周一凡和这两个人胳膊贴着胳膊，腿挨着腿，瞬间成了一个醋坛子，他说：“这里太挤了，还不如去浴池泡澡。”
周一凡擦着汗说：“钱都出了，少说蒸个十分钟吧。”
“多少钱？我给你就是。”徐飞拉起周一凡的手，他的手心里滑腻腻的，都是汗。
“要不我让你？”周一凡扯了下他的手臂，以为徐飞没坐到位置生气了。
就算让周一凡站着也不能让他被占便宜。徐飞说：“快让开，我站得腿酸了。”
突然，旁边一个男人说：“你不行，个子太大了挤不下。”
徐飞黑着脸，直接拎起周一凡，一屁股挤进去，这一力道直接把凳子一头的几个老头挤下了地，湿漉漉的瓷砖上响起“砰砰”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