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沈大小姐
府中的下人虽然意外,但表现得出来的态度却是认识这位沈大小姐。
沈家是城中有名的富商,而沈月溪便是沈家独女。至于她跟肃王的相识,据说是沈父出城路上遭遇劫匪,肃王顺手救了他一命。
此等救命之恩,确实该放在心上。
看到温夷歌的时候,沈月溪有些吃惊,面上仍旧不失礼仪,她麻烦下人引路,跟温夷歌说了两句话便转身去了厨房。
年珣这时才慢吞吞地解释,“我也不认识她,她自己非要跟来的。”
两个婢女没说什么,毕竟年肇给她们的命令是禁止温夷歌离开这个院子,并没说不许别人进来,或许是根本没想到会有这回事。
“姑娘——”沈月溪询问过两位婢女的意见,身后的婢女托着新鲜出炉的芡实糕,“你快试试。”
温夷歌心中诧异。两人显然是第一次见面,这姑娘似乎一点都不怕生。
她尝了一口,“谢谢,很好吃。”
温夷歌想说跟皇宫里的差不多,但又怕暴露身份,便及时收住话。
似是看出了她有话想说,沈月溪未经允许便握住她的手,“对了,你是从京城来的吗?我还从未去过京城,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去一趟……”
连年珣觉得这姑娘热情过头了。
“会有机会的。”温夷歌微微一笑,将手从沈月溪的掌心里收回来,再不动声色地缩回袖子里。
年珣:“……”
还以为她深受打击,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年珣问:“我是不是得让个地方给你们?”
“随你。”温夷歌只给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随后便与沈月溪攀谈,一时之间,次间里欢声笑语。
这事被婢女禀报到年肇耳中,他不知这沈家大小姐的来路,偶尔在营帐里提了一嘴,不经意间见到温知夏怔了片刻,然后若无其事地盯着地图,比较哪个方位更合适布下陷阱。
韩穗的吃瓜雷达在脑海里响个不停,给年肇使了个眼色,结果人家没理他。
“……”苦中作乐懂不懂?一个两个都这么严肃,要不是为了保住这爵位,在京城当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不比上战场好?
年珣被支开,沈月溪无声朝温夷歌比划,“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以后可要报答我。”
温夷歌没问她如何认识得神医,为何愿意将信传到自己手里,只是笑着应下。
沈月溪没有待太久,很快就带着婢女告辞了。天色彻底暗下来,内室剩下温夷歌一个人,她后知后觉地从袖子里拿出那张纸条。
神医不像景西,他不懂蛊术,更不会旁门左道,只能使点小计谋联系上温夷歌。
纸上写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至于如何从这深宅逃出去,那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过了几天,沈月溪再次上门,这次倒是碰到温知夏了,他连盔甲都没来得及换,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她的脸上顿时洋溢着笑容。
“肃王殿下。”
“沈姑娘。”
此处并非京城,没有那么多绕绕弯弯和规矩。相比沈月溪的主动,温知夏倒是有些拘束,分不出他究竟是冷淡还是内敛。韩穗有心看戏,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就是沈大小姐?”
沈月溪听说过武阳世子,没见过,但猜也能猜出来,“世子怎么知道民女?莫不是肃王殿下提起过我?”
韩穗嘿嘿一笑,故意拖腔拖调,“这个嘛……”
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知夏飞来一个眼刀。
杀伤力是有,唯独吓唬不到韩穗。
沈月溪的问题就这样被忽略掉。
她浑然不介意这个小插曲,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沈月溪却明白温知夏这个人,或许他是不擅长表达,一向沉默寡言,身边亲近的人都没几个,孤零零的有些可怜。
她与温夷歌聊了几句,随后转头去和温知夏搭腔。
“肃王殿下。”
长廊里,温知夏被吓了一跳,然后一脸严肃,“沈姑娘,男女有别,你……”
“又想叫我矜持一点?”沈月溪的眉眼笑成了弯弯月牙,“我就是想跟你说话而已,哪里不矜持了?”
温知夏颇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背着手继续往前走。
沈月溪提着裙摆跟上他的脚步,“殿下,你之前回京,我听闻太后娘娘为你选妃,可有合适人选?”
温知夏想说你话太多了,刚说出一个字就戛然而止。
“我?”她面有欣喜之色,却故作调侃地追问,“殿下说我?我什么?我怎么了?”
回到房间,温知夏迫不及待将她关在门外。
沈月溪倒也不泄气,轻笑道,“殿下,你莫不是害羞了?”
对面的亭子里,韩穗拉着年珣一起看戏,桌上摆了瓜子,眼神不时地投向温知夏的房门前。
“这沈大小姐还真是跟京城里的女子不一样啊。”
年珣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想着另外一回事。
沈月溪。
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嘶,想不起来了。
除了前线战事,年肇的整颗心都放在了温夷歌的身上,他已经命陆林暗中调查过沈月溪的底细,看样子是一心扑在肃王身上,既然如此,他便放心许多了。
有了沈月溪的陪伴,温夷歌显然比刚醒那会儿要开朗。
内室,温夷歌闲来无事,翻开了沈月溪找来的话本,说是打发时间,实际上她只是不想应付年肇,转移注意力罢了。
“看的什么?”那声音犹在耳畔,温夷歌侧目,一只手从她面前夺过话本,年肇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我记得你从前也喜欢看这些。”
温夷歌从书格中重新抽了一本出来,随后又被拿走,脸上已经有了恼意。
见她终于不再对自己摆脸色,年肇心头终于轻快了些,那便代表着两人之间还有回转的余地。
温夷歌垂下眼眸,不知思索着什么,随口问道,“前线战况如何?”
这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年肇如实回答,“眼下处于秋冬之际,西凉时常下雪,尤其是大部分的游牧民族,饥寒交迫,难以忍耐,因此南下扩张疆土,以占领更好的资源。然而实际情况,他们的粮食应该撑不过两个月。”
她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年底,再过一个多月就过年了。
正想着,温夷歌感觉身体一轻,年肇将她抱到膝上,“伤口恢复得如何?”
说着就要掀开她的衣襟。
“别看,留疤了,不好看。”
年肇怕惹她不高兴,便没有继续下去,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去疤的药膏,每晚睡前涂。”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掩盖了中间的经历。
军营里的大夫是个老倔驴,软硬不吃,当兵打仗的都是大男人,他认为留下的伤象征着男人辉煌的战绩,因此不会轻易给出自己费尽心血研制出来的去疤药。
年肇放下身段求了他好几次,最后一次坦白了事实。
老大夫看他实在心诚,便将药膏给他,一分不收。
“谢谢。”温夷歌垂眸盯着掌心里的小瓷瓶,心不在焉。
年肇以为她还在忧心疤痕的事,轻声细语地安慰她一番。
温夷歌忽然抬头,“我们去看看年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