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带你去看李知元的墓
这个世界就是一本虐文小说。
若偏要计较点什么，那就是这本虐文从头到尾压根就是无脑虐、单纯虐女主。
女主温夷歌乃是高高在上、千娇万宠的襄宁公主，虽然只是皇后名义上的亲女儿，即便是太子也得不到皇帝对她万分之一的宠爱。
惨就惨作者把女主写成一个恋爱脑，对男主一见钟情，死缠烂打。更惨的是两个人的家族恩怨，别看两位老父亲似的长辈年少时同赴战场，可他们彼此之间的爱恨情仇一点都不比主角少，皇帝坐了二十多年的皇位究其根本就是从年家手里抢的。
当然了，这还是上一辈造的孽。
据说是先帝不但使出狸猫换太子的招数，还对当年的年家夫人强取豪夺。过往云烟，作者简单粗暴地一笔带过，没有多加渲染。这些恩怨是非一直延续到了男女主这一辈，于是被彻底放大。
皇帝和年玊对前朝旧事心知肚明。他对年玊既是提防又是愧疚，暂且不说把自己亲儿子安插在年家，女儿还对年肇念念不忘。
皇帝做出妥协，只要两个小辈能够成亲，他就把兵权交给年家。如此大的诱惑，年玊怎么可能会拒绝？
两个中年人暗中筹谋划策，不料有心人推波助澜，温夷歌背负上害景西断腿的罪名。皇帝不忍女儿受苦，只得暂时将她送去陇南，这也正好有了撮合两个年轻人的机会。
殊不知年肇早已被叔父训成了杀人武器。表面风度翩翩、文弱书生，对付温夷歌可是毫不手软、欲擒故纵，不知不觉中毁掉了她的名声，还牢牢掌控了她的心。
温夷歌为了心上人众叛亲离，害死了父亲和兄长，最后成为年肇夺回皇位踏脚石罢了。
终其一生也没能得到男主的爱。
这就是原著的发展，一切终止在温夷歌觉醒现代记忆的那一天。
然而，就是她觉醒也无济于事。因为这里就是作者笔下的原著，温夷歌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女主，被男主按头虐得滴血不剩的女主。
温夷歌根本敌不过原著的控制，她一边保持清醒一边不由自主地爱上男主，上一秒追着男主跑，下一秒甩自己巴掌试图清醒。活生生一个神经病。
在历经煎熬的陇南三年之行后归京，男主不知哪根筋搭错，居然好心地要放她一命，斗胆在乾坤宫自请解除婚约。
这时温夷歌下了决心要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以此逃脱原著的掌控。万幸的是坠湖之后她真的彻底清醒，不幸的是她正处于半失忆的状态。通过东拼西凑，她总算记起了所有的事情。
温夷歌慢吞吞地拐回府里，正想着怎么把寝房里的人给处理了，没成想叶轻桓早就醒了。他以剑为杖，眼色复杂地盯着她。
温夷歌不慌不忙地点了烛火，惬意斜躺在贵妃榻上，睡意半泄:“既然你发现了，那我就没必要留下你。”
叶轻桓不解:“殿下为何不信三爷？”
温夷歌打了一个哈欠:“不是我不信，实在是你家主子不值得我信。”
旁人或许不了解，身为女主的温夷歌绝对是不能更清楚。
年折光和温夷歌确实是同胞兄妹。前者自小被父亲当成棋子身入年家，常年得不到重视，加上年玊那非常人所能忍受的教育手段，他的内心早就扭曲了。
年折光表面上迫于皇帝的威严，一路给温夷歌保驾护航。暗地里嫉妒她所拥有的一切，总是给她使绊子，生出各种误会，让年肇对她若即若离。最后即使被温夷歌背叛，也不忘坑她一把，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原著女主的确叫人恼火，可温夷歌并不是吃亏的主，自然不会任由别人摆布。眼下还未到闹翻的地步，她愿意维持表面的和平。
可惜，年折光未必会这样想。
“三爷是为了您才会以身试险，不能名正言顺地以皇子身份示人，您怎么……”
温夷歌听不得这话，当即拍塌而起:“打住！什么叫为了我？这些不是我逼他做的，我又不是什么野心勃勃的人。这年头谁不想求个自保？少对我道德绑架。”
“还有，分明是你们这些人造的孽做的恶。这个世界里的是非曲直与我何干？我巴不得赶紧离开这片土地！”
叶轻桓沉默不语。
温夷歌怒了，抢过长剑搭在他的颈边，语气阴森森威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指不定哪天横尸街头。”
他垂首低语:“属下知道。白天里的毒烟。”
她讶异地挑了挑眉，心道这小子还不算蠢。面上丝毫不显，仍是那副口气:“错了，不止这样。我给你喂的那粒东西才是重中之重。”
叶轻桓仰首一怔，随即又低下头。
温夷歌倒转长剑，一鼓作气丢出去，铿锵一响。一脚踹向他的腘窝，迫使他整个人跪了下来。高高在上地钳着他的下巴。
不知是不是被这个世界的尊卑秩序影响了，她发现自己特别喜欢这个姿势，有一种万人之上，一切由我掌控的感觉。
“我知道你是年折光一手培养出来的，你忠于他，我理解。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为了他出卖我…”温夷歌趁机塞他嘴里塞了东西，确认他吞下去，神情陡转阴狠:“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手一松，他整个人栽到地上，呛得脸色通红。又听到她冷冰冰的声音:“从明天起，不，从天亮开始，你不必再隐藏，就光明正大地跟在我身边。”
叶轻桓犹疑:“书音姑娘她……”
温夷歌拿起书倏地砸到他脸上，似笑非笑道:“你觉得呢？”
被原著操控的她以及原本的她，就像主人格和副人格挤在同一具身体里，其中一个有黑化的趋势。总会做出一些超出温夷歌认知的事，譬如刁蛮任性的人设，以前只是伪装、散漫，如今可能是真的被这个世界给同化了。
那又如何？她是绝对不可能把人生耗在这个鬼地方的！
叶轻桓默默退下。
卯时天明。
温夷歌总算入梦，睡不到两个时辰。突如其来的吵闹断绝了她的美梦。眉头一拧，她气势汹汹地踹门而出，抄起门外叶轻桓的长剑一通乱劈。
“哪个王八蛋扰我清梦？”
温青绫惊恐万分，捡起一旁的树枝格开长剑，颤颤巍巍道:“皇……皇姐，我是来带、带你去看李知元的墓的。”
温夷歌泄气般收回剑，背对着她，神情恹恹地摆摆手:“滚一边去，别烦我。”
“不行！”
“滚！”
她忽然上前抱住温夷歌的大腿:“你一定得去。”
温夷歌挣扎不得，不耐烦道:“你有病吧！不就是离间我跟年肇吗？麻烦你去找他行不行？”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情敌？转念一想，温夷歌连声呸呸，什么情敌？是女配！这些爱恨纠葛跟她无关！
终于还是抵不过温青绫的厚脸皮，书音给她梳妆打扮，然后带着叶轻桓上了马车离府而去。
路上温夷歌一直在回想李知元这个人物，二人是青梅竹马不错。大概是只专注于年肇存在的恋爱脑人设，她对此人无多大印象，只记得他无父无母，被太后收留在宫中。之后的事一概不知。再说了，她又不是真的原著女主，能对他有什么情意？
至于温青绫说的两情相悦，十有八九是蒙的。
马车驱使到城外的一片荒郊野外，一座孤零零的墓碑现于眼前，比起原著里温夷歌尸骨无存的下场，这还算好的了。
哪怕身在墓前，温夷歌依旧无动于衷。
这对温青绫来说不重要。
因为她早已派人到年府通风报信，想必年肇此时就在附近看着她们。
她并不知道，年肇根本就没有来。
年肇本来不打算再插手温夷歌任何事情，可皇帝和叔父一致决定筹备婚事的举动历历在目，他鬼使神差地找到年折光。
听他问起李知元，年折光不由一愣。此人虽是太后收养，死后却无足轻重，连唯一要好的温夷歌都不曾提及。
“我听说你跟二殿下昨天待在一起，你怎么不问她？”
年肇没有说话。
年折光顿时了然:“你们该不会是闹矛盾了吧？”
年肇还是没有回答。
“斯人已逝。”年折光给出建议:“二殿下看似没心没肺，实际上是记着你以前对她的不好，心中有气。只要你真心以待，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话是如此，年肇亦拿捏不准温夷歌的脾气。上一刻她明明还在对你笑，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说话决绝，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认错。
他认错就行了吗？
年肇纵马奔往城外。巧的是，在半路遇上那辆极为显眼的马车，一路跟随到公主府附近。一名黑衣男子率先落地，他恭敬地扶着温夷歌下车，任由温青绫大呼小叫。
“她是公主我也是公主，你扶一下我怎么了？”
温夷歌放下裙摆，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子:“他是我的人。除我之外，谁都没有资格支使他。”
变脸之快，打得温青绫措手不及。虽然她们关系本就很差。“你未免也太霸道了！”
温夷歌不否认，“是啊。我还很记仇呢。本公主的大门前不欢迎你，趁早滚吧。”
“你——”
温青绫气鼓鼓地命令马夫回宫。走不到几步听到后面幸灾乐祸的声音。
“今日之事就算了。如果你再来烦我，我就如实禀报父皇，让你吃够禁足的苦。”
“啊啊啊——”温青绫的气无处可撒，怒喝着马夫:“还不快走？等着她再骂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