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考来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快,这天,宁初知清晨便没了睡意,开了灯,从床上爬起。
拍了拍脸,她默声背书。
天渐亮,她才舍得把书放下,起床去洗漱。
去学校的路上,她忐忑不已,听见宁秋廷宽慰道:“了了,一场考试而已,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她抿唇嗯声,只听宁秋廷轻快道:“许学神会保佑你的。”
她一怔。
前两天考场顺序出来,她在高二六班考试。
名单出来后,宁秋廷特地把许舟清的桌子摆在她的位置上,美其名曰是给宁初知一点儿好运。
到了班级,宁初知环顾四周,陌生的面孔许多,林鱼鱼在隔壁班考试,和她不在一个班。
宁初知默默无闻地坐下,离考试还有二十五分钟,第一场是语文。
背了二十分钟的古诗,剩余五分钟,老师走近,呵声让大家把书包往外边放。
宁初知坐在靠窗位,只需站起,把书包从窗外一抛,稳当地落在外边的拼桌上。
她坐下,深呼两口气,摸了摸桌子,好似安了心。
她微勾唇,后背被人点了点,别头接过试卷,又传达给下位。
一场两个小时的考试,班级只有沙沙的写字声,偶有一些提前交卷的学生,大多数都是沉浸在试卷中。
这次作文的选题别有一番风味,是老师押题中没涉及过的题目。
是关于死亡。
这样的选题,是灰暗的,大多数的学校不会出这样的选题。
宁初知草草看了眼导语,便抓住了重点。
“死亡的含义是什么?”
这是这篇作文的选题。
她的思绪飘于窗外,心宁不定地想起那段往事。
她的性格一直不算好,不愿与人敞开心扉的交流,从幼儿园到初中,有一个人与她相伴,那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也是她仅林鱼鱼以外,唯一的好友。
她叫萧星。
宁初知经常叫她小星星,萧星喜欢天文,她憧憬未来,说以后一定要成为天文学家。
可她没能成为天文学家,而是变成了小星星,永远在天上放光芒。
思绪拉回,宁初知的心抽痛一下,呼吸有些困难,眼眶微红,险些在考场中落下泪。
她沉重的提笔,写下开头。
“我曾以为,死亡二字,离正值年少的我们,还太过遥远。
可它真正出现在我世界里时,我才发现,原来它离我是那么的近。”
……
自此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
考试结束,她颓着头出了考场,宁秋廷向她而来,眸内是焦急。
“了了!”
她抬头。
“这个破学校出的他妈什么狗题目!”宁秋廷气急败坏,“你别被影响了,其实……”
他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其实什么呢?
好像没什么好其实的。
人死不能复生,不是么?
听到高一年级的人以轻松姿态讨论作文时,他慌张了。
他的了了是孤僻的,好似又成了以前的宁初知。
宁初知重重吐出一口气,“哥,我没事。”
她眸里有悲凉,鼻子是红的,像哭过,又像是憋的。
“我已经长大了。”她以最轻松的语气说。
“小公主——”
一人跟了上前,她歪头,忽地笑了。
那个不把校规当一回事,黑t松松垮垮,下身像给老师一点面儿穿着个校服的少年,身形挺拔地站在那。
像会发光。
她还有一句话,忘了说了。
她在黑夜里,遇见了太阳。
虽然那个太阳,并不喜欢她。
虽然她……在单爱。
可那又怎么样呢?
这场暗恋,她开心就好了。
“舟清哥!”
她像是放下了羁绊,欢喜地跑去,许舟清往后退了两步,按住了她的肩,责怪又宠溺的语气说:
“冒冒失失的。”
……
周一升完旗后,成绩出来了。
王野粗犷的眉毛往上一梢,乐呵得不行:“我们班这次是光宗耀祖了!”
这一听就知道,成绩好的在五班。
“语文状元,历史状元,英语状元,三科状元都在我们班。”
他扫了眼全班,视线定格在宁初知的身上,目光多了些刮目相看。
这个女孩,比他想象中要厉害。
大家都注意到了这个视线,顿时,全班轰动。
“我靠!!!不会都是宁初知吧!!!”
“宁学神,深藏不露啊!!”
“这高二必须学文啊!这也太牛了!!”
不知谁热情高昂地喊了句:“高二六班许理神,高一五班宁文神!!”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班笑声一片,宁初知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王野也跟着乐,他刚刚还被主任表扬了,现在心情出奇的好。
乐够了,他咳嗽了两声整顿秩序,接着说:“语文作文满分60分,人宁初知拿了58分,那些作文写得稀巴烂的人去跟人取取经,偏题都偏到姥姥家去了!”
班级又一众笑声。
宁文神这个称号传到了高二年段,宁秋廷听到时,正在不折不扣地玩手机。
上节课老师对他的教导,下了课他就忘到云霄里。
“卧槽——”齐磊惊天动地,“秋子,你妹拿了三科状元啊!!”
对比于齐磊,宁秋廷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
但他还是要为妹吹嘘:“我妹一直很牛,初中年段第一霸榜,就下来过一次,拿了个第二。”
齐磊:“那不是跟咱舟哥一样么!”
他斜了眼许舟清:“好像是有点儿一样。”
“不一样。”
趴在桌上的许舟清动了动,懒散地开口:“我比她牛。”
宁秋廷:“……”
他不允许别人看轻他妹妹!
许舟清:“我瞎考的。”
宁秋廷:“你他妈——”
“我也不想考这么高,我已经在控分了。”
“操——”他噎了下,阴沉着脸,扯了句:“许舟清,你他妈别这么欠打。”
许舟清轻声乐呵。
高二年段成绩出来了,他依旧是第一名,没劲。
放学后,他骑着摩托车回家,电梯快到了,他正准备掏钥匙开门。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他看见了此生都不想见到的人。
许舟清扯了扯嘴,冷淡道:“你来干嘛?”
那人面相温温和和,对他说话却是刻薄:“你又考了第一?”
“呵。”
许舟清不屑地嗤笑:“怎么?没让您儿子拿着第一名,心里不爽了?”
妇人脸一僵。
许舟清:“我已经在控分了,可他就是不行,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废物。”
“许舟清——”
那人变了脸色,忽地叹口气,软下声道:“你爸爸最近要回来了,去看看吧。”
这变脸速度堪比翻书,许舟清早就习惯了。
他径直地越过她,掏钥匙开锁,冷冷抛下句:“没事少来,下次再看到你,我就栓条狗在门口,让你天天去打狂犬疫苗。”
妇人变了脸色,还想说点什么,只听门重重一关,把她想说的话全部堵住。
许舟清气得不行,踢翻了旁边的凳子,暗骂了声“操”。
他阴晴不定地甩下书包,忍不住要揍人的心。
颤抖着手,他开了一包烟。
手机响起,他戾气地接通,“喂”了声。
“舟清哥……”糯小的声音响起,少女鼓足了勇气,才小心翼翼的询问:“你有空吗?”
……
挂断电话,宁初知长吐出一口气,对林鱼鱼说了声谢谢。
林鱼鱼爽朗地说了声没事,又为她抱怨:“知知,你这哥哥也太不顶用了吧,打电话叫他来接你,居然让你去找许舟清!”
宁初知将哥哥刚刚报给他的电话放在手心紧了紧,笑道:“没事,都一样的。”
林鱼鱼和宁初知一块来到商场玩儿,但两人都是路痴,再加上刚开始来只是新奇,一路问过来的。
这会儿,真是找不到怎么回去了。
“对不起啊知知。”林鱼鱼一脸抱歉地说,“是我说为你助助兴才来的,结果……”
“没事。”
林鱼鱼事先打给了她妈妈,鱼妈来的要比许舟清快,林鱼鱼问她要不要一起走,宁初知沉默了一会儿,拒绝了。
林鱼鱼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便和母亲等了等,顺便和母亲介绍自己的好朋友。
“妈妈,这是我们班三科状元!我的好朋友宁初知!”
鱼妈人长得漂亮,知性温雅:“知知你好,鱼鱼经常跟我提起你,长得很漂亮。”
宁初知很少和家长聊天,有些不好意思,涨红了脸结巴道了谢。
大约十分钟,许舟清骑着摩托车来了。
宁初知眸底一亮,对着鱼妈说:“阿姨,我哥哥来了,我先走了!”
鱼妈一脸古怪地看了许舟清一眼,总觉得这人年纪也不大。
少年意气,又像地痞。
好好一个姑娘,哥哥居然是这幅模样。
真是天差地别。
林鱼鱼也没过多解释,怕妈妈对知知产生分歧,只说:“知知哥哥年龄很大了,可以骑摩托车了!”
鱼妈了然地点头。
这边,宁初知已经戴上了头盔,她能发觉,许舟清的心情不太美好。
“舟清哥……”
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愧疚地道歉:“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
许舟清回神,不免有些好笑:“和你没关系,不用道歉。”
顿下,他又说:“你哥跑哪野去了,又丢下你不管。”
宁初知:“他和同学出去了。”
“还是我这个哥哥好吧?”怕宁初知东想西想,他恢复了以往散漫的模样。
果真,宁初知放下了心,甜甜地应了声。
“嗯!”
舟清哥,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