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宁初知欲言又止,想辩解不是她,又无从开口。
江罪走出来,看向二人,眼神淡漠,“有事么?”
和林鱼鱼所描述的阳光少年,一点儿都不一样。
至今为止,宁初知都无比羡慕林鱼鱼。
她太胆大了。
对比于她的果敢,自己渺小得不能再渺小。
她雀跃地说:“江罪!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江罪淡漠的脸露出破绽,一下愣了。
林鱼鱼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两人准备走,宁秋廷叫住了她。
“了了——”
她回头。
宁秋廷:“中午一块吃饭吧?”
她下意识一滞,半响没发话。
许舟清:“小公主,一起吃饭吧,你哥想你得紧。”
“好。”半响,她很轻地应了下。
中午,宁初知站在楼梯走廊等他们,宁秋廷惊喜地眨了眨眼睫。
“你今天这么快啊?”
宁初知抿唇:“今天老师没拖课。”
他揉了揉宁初知脑袋。
宠溺道:“走吧,天天说你舟清哥请吃饭皮薄,这回你哥请,放开了吃。”
“你哪来的钱?”她仰头问。
宁秋廷一噎,敷衍地摆手:“赚的呗,反正不是不干不净的钱,放心吧。”
宁秋廷找了个馆子下,就他们三吃,点了不少的菜。
许舟清坐在他对面,分发了筷子,递给宁初知时,手使劲。
宁初知拽不过去,“……”
想赌气,但不敢。她软下声:“能给我吗?”
许舟清痞笑:“叫声哥听听。”
宁初知:“……”
她心脏漏了一拍,“不要了”她说罢,站起身,准备去自己拿,许舟清手一松,把筷子放在她碗上。
许舟清:“开个玩笑而已,了了,人不大,脾气不小。”
听惯了他戏趣地叫自己小公主,可当他一本正经叫自己小名时,宁初知忍不住心颤抖。
她掩下睫,没有吭声。
菜品很快上来了。
因为是宁秋廷请客,她也挑了道自己爱吃的菜。
糖醋排骨,是她百吃不厌的一道菜。
一盘糖醋排骨,几乎都是她吃,宁秋廷和许舟清基本没动。
宁初知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不吃吗?”
许舟清本就不爱吃甜腻的东西,看见糖醋排骨也没什么滋味,可听她这么说,却有种想逗她的冲动。
他无辜道:“我想吃啊,但你哥哥一直踹我脚,给我使眼色。”
他一副“怎么办才好呢”的表情,下一秒,一个排骨到他碗里。
他稍微敛笑。
许舟清不太习惯别人给他夹菜,况且……宁初知没有用公筷。
她用的是另外一头,现在正在用纸巾擦拭。
宁初知很会察言观色,看他表情不佳,小心翼翼道:“这边我没吃过的。”
许舟清沉默。
忽地,他笑了。
他漫不经心地垂眸,夹起那块糖醋排骨放入口中。
甜腻的,和他想象中的味道一样。
“味道不错。”他说。
宁初知恍然,也跟着微笑。
“你喜欢吗?”她灿烂地说。
“嗯。”
“很甜。”
宁秋廷:“……”
他表情变了变,握拳在唇边重咳一声,像要吸引二人全部的注意力。
他抱怨:“我看我才是那个局外人,你俩才是亲兄妹才对。”
“了了——”说完,他又把话头转到宁初知身上,哀怨神色道:“你也不知道给哥哥夹块肉。”
宁初知对他的小男子气哭笑不得,紧忙夹了一块给他。
这次不一样,她没有想太多,也没有用另一头,就如同在家吃饭,宁秋廷要她帮忙夹菜一般,熟练地夹了过去。
许舟清注意到了,他什么也没说。
实际上,宁初知能给他夹排骨,这点他也没想到。
饭后,宁秋廷付了钱,许舟清不喜欢欠别人,于是约他们周末出去玩,宁秋廷同意了。
宁初知紧张兮兮的,总觉得这次和其他不太一样。
这次宁秋廷格外的兴奋,哼着小曲,开心得不行。
他好心情地与妹妹解释:“许舟清那王八羔子家有投影,我们能看电影了!”
那是一部战争片,宁初知缩在许舟清家沙发的最边上,手里拿着一包许舟清递给她的零食,认认真真地看。
虽是电影演的,但她看见国家英雄战死沙场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哭了。
宁秋廷全身心地投入在电影里,没有顾及到宁初知,沙发旁边还有几个男生,宁初知见过,是哥哥的朋友。
一包纸巾递来,宁初知哭得鼻子红通通的,呆呆地看着许舟清,慢半拍道:
“……谢谢。”
许舟清笑:“傻瓜公主。”
这时候还在说公主,可真是煞风景,宁初知憋屈地想。
许舟清的家算宽敞,看居住情况,大概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
看过电影后,许舟清来了兴致,亲自下厨。
是很简单的水捞面,加一个全熟的煎蛋,简单放了点佐料。
宁初知心像被撒了一把跳跳糖,砰砰,砰砰。
跳得她心脏疼。
她吃个餍足,饱撑想打嗝,捂着嘴,硬生生忍着。
宁秋廷察觉她的异样:“了了,你怎么了?”
她瞪大双眼,无措地颤眼睫,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她不想在宁秋廷面前出糗。
“我没事。”她说。
“清哥。”宁秋廷只有在这时才会狗腿许舟清,他竖起拇指,“绝了!”
宁秋廷印象中,这是许舟清第一次下厨,虽然是一碗平淡无奇的水捞面,可他依旧为二人革命友谊感动得痛哭流涕。
许舟清早前就说会下厨给他,如今算是实现了。
宁秋廷依稀记得,那是一节语文课,语文老师在谈论“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这样哲学的话题。
许舟清无所事事地转着笔,冷不丁来了句:“人活着就是慢性死亡。”
语文老师和他争辩,对于老师而言,人活着是为了幸福的生活。
许舟清嗤声,他印象很深,那是许舟清第一次收起了玩世不恭公子样,说:“活着就是等待死亡。”
这种话,和“人活着就是等死”没什么区别。
宁秋廷倒没什么感觉,他那时马大哈,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当时班级还是俩俩一桌,他和许舟清一桌。
顶了下许舟清的肩膀,他嬉笑着说:“人活着是为了吃顿热腾腾的饭——像我,我觉得我活着就是为了学好厨艺,为以后老婆无忧做下基础,然后和老婆美滋滋活着。”
“那我不用活了。”许舟清面无表情。
“啊?”
他说:“我会做饭。”
宁秋廷沉默几秒,不信他。
怪不得他,许舟清除了校服外,身上都是名牌儿,全身到脚都散发金子光芒,在宁秋廷的认知里,这样的大少爷,每天回了家,张口就有保姆送饭吃。
“不信?”
许舟清像要跟他较劲:“下次做给你吃。”
时隔一年,宁秋廷吃到了,还算不错。
日子这么过着,每天除外读书,听听林鱼鱼的牢骚,就是和宁秋廷东吃西蹭。
下月中,老师传来了一件“喜讯”。
下周四要考试。
宁初知对此感受颇深,她内心忐忑,这是她在云上的第一场月考。
对比之下,林鱼鱼格外轻松,仿佛破罐子破摔,黏在宁初知身上,撒娇似说:“知知,我快活日子还没过够呢——”
可模样,却全然没有焦躁。
宁初知抿唇,让她放宽心。
林鱼鱼笑嘻嘻:“知知,你肯定不紧张吧。”
她长叹一声,嘟哝:“也是,你们学霸是不知道我们学渣的苦的。”
不,不是的。
宁初知想,自己要比林鱼鱼紧张得多。
她要是考不好怎么办?
每次考试,宁初知都是焦躁的,初中时候,她一直是班上的年级第一,鲜少被挤下过。
一次考试,她来不及做大题,潦草写了第一小题,与第一名失之交臂。
那天,她躲在被窝里,小声啜泣,宁秋廷像看出来了,给她买了草莓糖,揪着她的脸不放,以贬低自己逗她开心。
上了高中,那股子较劲依旧没有消散。
能来云上的,都是初中上来的尖子生,差不到哪去。
第一次考试,任何人都想争夺这个第一,她的对手太多。
如果没拿到第一名怎么办呢?她想。
宁秋廷天天和许舟清吹牛,他有个天才妹妹,从小稳坐第一宝座。
许舟清会对自己失望吧?明明不厉害,却要吹牛。
可……
许舟清也许根本没当一回事呢?她想。许舟清很忙的,就算有功夫,也不会把功夫浪费在她的身上。
她除了宁秋廷妹妹这个名义,好像没有别的能够和许舟清并肩的名分了。
宁初知暗想,这一次的月考,她一定要拿出百分百的精神。
月考来临的前几天,宁初知每天都捧着书不放。
宁秋廷笑她是书呆子,宁初知也不搭理他。
宁秋廷:“哎——了了。”
宁初知:“……”
不理他,继续背书。
“不是,你不用这么努力吧?”宁秋廷干笑,挑眉说:“就一次月考而已。”
宁初知:“……”
背书。
宁秋廷:“其实我下周四也要月考。”
这一次,宁初知终于舍得放下书,直视他,眼里有困惑。
“我也不知道。”宁秋廷稍稍头发,“我们可能去你们年段班级考试,你们去我们那,刚好对调。”
宁初知心尖蹬了下。
“哦。”她装作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