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分道扬镳
付末走时，谢仁和林舟还在熟睡，但是没看到池青砚的踪影。
付末只当他是不习惯和他们待在一起，找其他地方睡下了。
凌晨五点的城市，昼夜温差较大，此时夜晚的寒气还没退去。
太阳还没升起，但是已能看见天边的一点鱼肚白。
城市里的植物根基松动了泥土，沙土被风带到路面上，整座城市看上去很脏。
这座城没人走动的时候很荒凉，静得只有付末鞋底摩擦砂砾的声音。
他朝着市中心的方向走着，一路上很难看到什么活物，就连动物也很少。
这是为什么？
一般植被多的地方，生物也应该比其他地方要多才对，可是这里比他走过的所有地方还要冷清。
一辆军车开来，应该是去城门换班的士兵。
车子在付末身边停下了，付末把小黑塞进了帽兜里。
“你住哪？大早上的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
“我出来散散步。”
“散步？”
那个士兵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不可置信地说：
“你胆子是真的大，你是不是刚进城的人？”
“对。”
付末见对方比较好说话的样子，也不做隐瞒了。
“怪不得。”
“我刚回来所以不知道，所以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家里人没跟你说？”
“我家只有一个老人，他年纪大了，神智方面也不太清楚。”付末的声音低了下来。
那士兵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原因在，他动了些恻隐之心：
“哎呀，这样啊，那你先上来，我慢慢跟你说。”
“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哎呀没事的，负责城里的居民安全也是我的工作嘛。”
付末便上了车，听士兵讲道：
“城里虽然有我们这些士兵，但是我们人手很少，大部分都去了特灾区，我们的工作重心在于城门附近。因为我们这里的位置比较偏僻，野生动物较多发生灾变之后，野外的变异生物总是想进城破坏，于是我们主要是守住出入口。
但是这样一来，城内的流浪者就开始猖獗了，他们一开始的目标是城里的小动物，后来变成了人。
我们人手不足，不能两方面都很好地兼顾到，所以也需要居民自己提高防范意识。”
“怪不得我都没看见有几只动物。”
“对啊，没办法。”
“那，小丑女是什么？”付末不经意地将话题一转。
士兵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控制不住地愤恨起来。
“也是流浪者，但是跟一般的流浪者不一样，她是有组织的。她在我们这里杀了很多人，给我们造成了很大额麻烦。”
“她很厉害吗？”
“算是吧，我们拿她束手无策是因为她的异能太奇怪了，可以把人变成像气球一样不断充气，然后直到炸开。”
“那和她一起的也是他们那个组织成员吗？”
士兵有些意外了，问道：“你见过？”
“对，他们出城的时候见到了。”
“原来是这样，别人不知道，我们只见过她一个人出手。”士兵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唉不对，那你是昨天晚上进城的？那几张个人资料”
付末猜到他要说什么，连忙岔开话题：
“那他们都是什么组织的？”
士兵成功被带跑，他说道：“具体不清楚，但是听上面的人说，都是从特灾区过来的人。”
“特灾区？”
“对，就是云城，现在人们都这么叫的。”
又随便聊了几句后，二人就告辞了。
付末带着小黑又在附近逛了几圈，就回到了写字楼。
一回到，就发现谢仁和林舟都已经睡醒了，见到付末，二人赶忙迎了上来。
“哥！你去哪了？”
“下去逛了逛，怎么了？”
谢仁没说话，看向林舟，付末也跟着看向他。
“怎么了？”
“晶体不见了。”
林舟低着头说道，语气里满是自责。
“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
林舟现在极度不安，焦虑地抠破了手。
付末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安抚他道：
“没事，慢慢说。”
“我一直放在身上，今天一睡醒就找不到了”
晶体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付末有想过会不会是林舟无意识的时候把晶体吸收了，但是这也是不太可能的事。
一是那块晶体的所有能量不是一个人能承受得住的；二是如果林舟和他之前一样身体自己吸收晶体，那也应该是有意识的才对，而且这种情况只是他的个例。
“只可能是被偷了。”
他们的实力都不算弱了，林舟的警觉性很高，能在林舟身上拿走晶体，本人还还无知觉的，那人一定不简单。
但是对方只拿了晶体，林舟的人身安全并没有受到威胁，那就说明对方对他们没有恶意。
他纯粹就是冲晶体来的。
“对了，池青砚呢？”
付末分析半天，唯独没有怀疑池青砚。
但是眼下他迟迟不见人影，付末也不由得多想起来。
谢仁：“我昨天晚上睡觉之前也没看到他。”
林舟：“我在天台看到他了。”
谢仁：“天台？”
付末：“你看到他了？”
谢仁和付末纷纷发出疑问。
林舟大脑当机般，愣了一瞬。
对了，天台！
怪不得他一睡醒就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你快说呀。”谢仁着急了。
“我当时睡不着，上了天台。然后遇到池青砚，他也在天台。然后，我们聊了一会”
“你们还能聊天？”谢仁夸张地说，他的震惊不是装的，只觉得匪夷所思极了。
“然后呢？”
林舟闭上眼，皱着眉极力回想着发生的事，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
“我想不起来了”
“啊？”
“想不起来”，付末重复了这句话，他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会，说道：“池青砚对你使用了‘病毒’吧，我们上天台看看。”
付末三人四步并做两步地爬上了天台。
谢仁撑着地板，气喘吁吁道：“我的妈，累死我了，一口气爬十几楼，要是放在以前我根本都不敢想。”
付末喘着气，跟着林舟走到昨晚他们站过的位置。
“那有东西。”
“这是什么？”
只见一个凸起的平台上，放着几样东西，其中有一些很眼熟。
两把匕首，正是之前在李家村从林舟身上拿走的那两把。付末忘记叫他还回来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些主动还了。
刀的旁边还有一个编织吊坠和一个铭牌。
这个编织吊坠谢仁记得，当时他还很羡慕池青砚收到女孩子的礼物，还瞄了好几样。
付末拿起那个铭牌一看，和之前大巴车那队人是一样的制式。
博爱医院
姓名：池青砚
科室：外科
职务：主治医师
林舟从付末手里接过，也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吧！”
谢仁大吼一声，突然冲到天台边缘的栏杆，半个身子都伸了出去，他从上往下张望着。没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才松了口气，又退了回来。
“你干嘛呢？”付末被他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哦哦，我看到这些东西摆在这里，还以为池医生跳楼了。”
“”
“蠢货。”
“哈哈，我就是下意识地想到这一点上了嘛。”
谢仁憨笑着挠了挠头。
“哥，池医生这是不跟我们一起走了吗？”
“是吧。”
“我们当时还跟他约法三章，前两个他是都踩了啊。不但对林舟使用了异能，还擅自脱离了队伍。”
“他的病毒不是只能操控比他弱的人吗？他居然比林舟还厉害。”
谢仁心直口快说道，被林舟瞥了一眼才闭嘴。
“你们真以为他没实力吗？只不过他整天摆出一副没脾气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好拿捏罢了。这小子藏得可深着呢。”
“他也没同意”，林舟说道，“我们的约法三章。”
付末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唉，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林舟把池青砚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你记性这么好！”谢仁佩服道，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他还说过，‘可能吧，可能中途看到哪里合我心意，就留下了呢。’”
“诶，林舟，我咋发现你这语气特像一个小屁孩在炫耀自己知道得很多呢？”
“想死？”
“嘿嘿，开玩笑开玩笑，别动手。”
“他为什么拿走我们的晶体，我看没那么简单。池青砚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几句实话，信他就有鬼了。”付末说。
“可能他想变强？”谢仁问。
“那总得要有个变强的理由吧，如果目的不够强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付末说。
“他没把我们当做是同伴，所以可以大大方方做这些事情也不会有愧疚感。”林舟说。
池青砚为什么把编织吊坠和自己的铭牌也留在这？
吊坠可以理解为不要了，那铭牌呢？
该不会是和过去说再见吧。
那再见就再见，把他们的晶体也拿走算什么个事？
虽然晶体也不能算是个人的所有物，算是大家一起找到的。
但是池青砚也不能这样吧。
付末想着。
“哥。”
“嗯？”付末回过神来。
“那被拿走的晶体怎么办？要拿回来吗？”
“就这样吧，反正也是大家一起找到的，就由他去吧。”
李晏川给的那块没丢就行，付末想着。
“那这些东西怎么处置？”
“带着，就当是帮他保管了。”
付末感觉他们都要成储物柜了。
其实林舟看到他的铭牌时，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铭牌，给我吧。”他主动说道。
“啊，哦好。”
付末没问太多，也知道林舟身上还收着另一个人的铭牌，他直接把两把匕首和铭牌一起递给了林舟。
“那剩下这个呢？”谢仁指着粉色的编织吊坠说道。
这一看就是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
“你拿着呗。”付末对谢仁说。
“啊？为什么啊？”
“林舟都拿了两样了，你不得也拿一个。”
“”
“这是什么理由”
“唉，快拿上吧，我们得走了。”
“行吧行吧。”
三人收拾了一番，回到车上。
‘逛街’累了之后，小黑就一直安安分分待在付末衣兜里睡觉，付末也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现在回到车上才想起来自己还收了一个宠物。
付末掏遍了身上的兜，才把小黑找了出来。
谢仁在开着车，也忍不住频频看向付末。
“哥，你丢东西了吗？”
当付末把小黑拿出来，展示在他们面前时，二人都认了出来，这就是在隧道里伤了付末的那只。
“哥！你怎么还拿着它！危险！”
“小畜生。”
付末连忙挡住了林舟的匕首，差点就刺到了小黑。
“冷静冷静。”
“它伤过你。”
“没事，现在它不会伤人的，对吧，小黑？”
付末揉着它的头，说道。
“吱！”
小黑扑扇着翅膀，对林舟手上的刀呲着牙。
但是它此时身上的能量都隐藏了起来，这一番‘威胁’没有丝毫威慑力。
“唉，听我给你们讲这是怎么一回事。”
付末简单说了一下过程，终于打散了他们的疑虑。顺便把今天早上打探到的消息也跟他们说了一遍。
谢仁问道：“哥，那些组织会不会跟张年他们一样，他们口中的老板是不是他们的老大？”
“我感觉现在社会上很多这样的流浪者，他们都属于不同的组织，被不同的人统领着。”付末说道，“相比散布在民间的流浪者，这种有组织有纪律的更加难以对付。”
“只希望我们不要惹上这样的。”谢仁叹了口气。
“不，我们已经惹上了。”
付末指的是张年他们，一想到张年，他不禁担心起来，如果张年回李家村复仇，没看到付末他们的话，又会做何反应。
“特灾区里这样的流浪者更加泛滥、更加凶悍，往后尽量小心行事吧。”
三人沿着城市边界出了城，沿途中能看到与城市一河之隔的境外，一副荒烟野蔓、寂寥的景象。
对岸杂草疯长，白色的建筑被绿色吞没，只露出了蓝色的屋顶。
因为地区贫困和落后，全球异变的现象几乎摧毁了整个国家。
河对岸的幸存者都拼了命地想过来，可是却怎么也无法翻越高墙铁网。
付末不禁为自己出生在华国而感到庆幸，因为自己的祖国强大，才能在异变发生后就如此快速地做好应对措施。
开出这座城，他们惊奇地发现城区的另一边城门却无人把守。
城门的小亭子和铁栅栏上的锈迹斑驳，像极了干掉的血迹。
城门外连接着一道桥，桥下两边的滩涂栽种着大片大片的红树林。
不难想象，如果还是以前的时代，人们饭后会来桥上散步，小孩子在桥的栏杆上走着，平摊双手保持平衡，大人在下面护着小孩。
一家人散着步，吹着晚风，看着桥外的风景，夕阳打在他们的身上，在背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这一切该会是多么美好。
“哥，你说池医生不告而别，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让他开车，他不乐意？”
“你说这话，其实就是想表达你不想开车吧。”
“额哈哈，怎么会呢。”
“你要是放心让我来开也行，我可以现学。”
“啊，那你岂不就成了马路杀手！”
“所以你就好好开你的车吧。”
“但是我的腰好累啊哥”
“这就累了？年纪轻轻的，以后要怎么办？”
“好，我开。”
越野车完全开出了这座城市，乡镇的瓦房被车子远远甩在身后，他们逐渐接近特灾区了。
此时的路段两旁都是一望无尽的草原，远方还有着雪山，山尖淋了一点白。
天边的奇异景象也渐渐地显现出来。
在远处的时候，它还只是一个小点，人们还不把它看在眼里。
但离得越近，漂浮在天上的物体也越来越大，显露出了它的全貌。
“你们看，那就是‘岛’。”
岛的下方拖着土黄色的流沙，接近于透明，岛上四周萦绕着一种白色的烟雾，远看犹如仙境般梦幻。
与他们此刻路途中，雪山加草原的奇妙组合放到一起，竟不像这世间该有的场景。
可岛上的情形真的如外表这般吗？
恐怕只有岛上的人们才能知道。
qun说过，国家将尽快与岛上的人取得联系。
这个目标能不能在他们到达云城之时就实现呢。
最好他们能找到上岛的方法，付末有些好奇岛上和地面会有什么区别。
在那里，他是否能找到解开自己身上秘密的钥匙？是否能找到全球进化的原因？
随着岛的全貌不断放大，付末的心情也逐渐澎湃起来。
小黑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心情，也开始躁动了。
“你兴奋什么？”
付末将小黑从头发里拎出来，放在眼前。
小黑将牙齿放在付末的手指上来回摩擦，似乎把付末当成了磨牙棒。
付末缩回手，擦了擦上面的口水，直接把它丢给后排的林舟了。
“找你哥玩去。”
林舟：“？”
他现在正在啃着压缩饼干，被付末突然的点名搞得一头雾水。
“林舟是小黑的哥，那我是啥？”
“你是二哥。”
“反正就是绕不开‘二’这个字是吧。”
“对的。”
“唉，我为什么要多嘴问这一句。”
谢仁叹了一声气，默默地开自己的车了。
自从小黑跟他们同行后，林舟就再也没对小黑凶过了。
小黑被扔到林舟的怀里，它扑腾着起身，忽然一个小饼干碎屑伸到他面前。
小黑闻着饼干的味道，下意识地舔了舔。
林舟的手指被舔湿了，但他并没有嫌弃，嘴边的绒毛蹭到他的手指，痒痒的，还有些舒服。
他原本也是试探着小黑会不会吃他的东西，见小黑不排斥，他直接隔着包装袋捏碎了剩下的饼干，倒在手上，喂它吃了起来。
付末见有人能帮他照料小黑，自己也落得一份清闲。
“你们处的还挺好的嘛。”
“日行一善。”
付末听见这话，觉得有些耳熟，他是不是在哪说过？
于是便问了出来。
“是你说的，你忘了？”
“我说的话太多了，怎么可能记得住。”
“好吧。”
车内安静了一会，只能听见小黑吃东西的声音。
林舟突然冒出一句话。
“那你以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付末尽力回想着答应了林舟的话，但是这一时他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句。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但是我答应别人的话都会做到的。”
“嗯。”
有了付末这句承诺，林舟安下心来。
他突然觉得，只不过是回一趟“家”而已，也没什么好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