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念帝，一念尘
诅咒如同洪水猛兽，迅速吞没整个东宫，又在众人还未来得及组织反抗的时候，像退潮一样，消失在潇湘院。
苏灵韵站在阁楼之上回望，东宫已是一片狼藉。
潇湘院的外围形成了一片破碎的虚空带，唯独中央还有一块完好的空间。
灵湘儿站在空间内，修罗魔影对准了身前的洛凡尘，高举雷刀，却并没有斩下。洛凡尘也没有躲闪的意思，而是站在灵湘儿的影子上，任凭身后空间裂缝擦着肩膀将魂体撕开。
这是苏灵韵第一次如此仔细的观看虚空，但是除了夜空般的漆黑，她什么也没看见。
“灵韵，洛公子他没事吧？”
龙鹰收翅，苏沐然落到苏灵韵身边。
“不知道，不过师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尽管这么说，但苏沐然还是可以感受得到，四周的风不安的拍打着窗棂。
千峰林一战，洛凡尘即便完全解放，也不是那位重伤魔帝的对手，潇湘院里那位已经半只脚跨进了帝级门槛，洛凡尘却只是半身解放的状态，这真的有把握？
潇湘院，灵湘儿的眼睛里同时闪烁着两种神色。
【杀了他！杀了他！！】
心底的恶魔在嘶嚎，灵湘儿却下不了刀，直视洛凡尘的左眼，她发现自己连刀都拿不稳。
这是，恐惧？自己在怕什么？
“怎么？下不了手？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洛凡尘左眼黑烟退散，直视着灵湘儿的双眸，看着一双手慢慢蒙住了她的眼睛。
而在灵湘儿的视角里，恐惧退散，雷刀毫不犹豫的劈下。虚空碎裂，眼前的男子在跌入虚空的时候，却突然变成了陆沉，下一秒，虚空将他完全撕碎。
【你亲手杀了你父亲～】
陌生的声音在脑海响起，灵湘儿却丝毫察觉不到异样。
“父亲～”
【不，都是假的！假的！】
那道纠缠了自己几百年的声音，从未像此刻这样惊慌。
【除了你父亲，还有谁能和你打得有来有回？】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涌出陆沉的身影，两百年如一日的守候，每天黄昏都会有两道身影守在门外，等待自己的苏醒。
【不要听祂的！会死的！你是恶魔！】
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闭嘴！废物，眼睁睁看着你爹遇难，还在犹豫，活该作茧自缚数百年！】
洛无常的声音显得非常暴躁，但灵湘儿的动作也明显停了下来。
【吼！你是谁？！】
【嘭——】
【怎么可能？别过来！轰——】
脑海里突然嘈杂起来，灵湘儿突然感觉视线一黑，就像以往一样，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剧痛袭来，就像是整个人被硬生生撕成几瓣，随后身体一轻。
怎么回事？眼睛好痛！
白光照进视野，感官恢复正常。睁开眼，一把剑横在自己脖子上，一个男子闭眼站在自己面前。身体不受控制的颤了颤，随后，灵湘儿就把雷刀横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吗？”
洛凡尘刚睁开眼，就看见一把五米长的雷刀横在自己脖子上，雷丝电得自己酥酥麻麻的。
“你是谁？”
锵——
鸿影剑回鞘，洛凡尘松了口气，看来这次是真正的灵湘儿。
“比起这些，你不应该关心一下你下落不明的父亲吗？”
“我父亲在哪！？”
雷刀下压，差点把洛凡尘拍在地上。
洛凡尘有些无语，有你这么问人的？洛无常怎么还不回来？灵湘儿的心魔不是已经被压制了吗？
轰！哗啦啦——
虚空中传来震动，潇湘院四周碎裂的虚空突然弥合，四周的空间恢复正常。
锵——
雷刀出鞘，灵湘儿突然一刀劈开虚空，洛凡尘立马遁入风中，远离潇湘院。
轰——
下一秒，虚空碎裂，雷刀不知道斩中了什么，剧烈的能量余波将东宫推平。
洛凡尘落在东宫外，看着被夷为平地的东宫，现在的灵湘儿是货真价实的妖帝，即便是吹口气，弄不好(说不定）也能让洛凡尘形神俱灭。
潇湘院上方虚空破碎，一条银龙坠地，砸在潇湘院门口。银龙睁眼，正好与院内的灵湘儿对视。
不好！
潇湘院外，洛凡尘再次遁入流风，和银龙拉开距离。
锵——
黑色的诅咒如同血泪般涌出眼眶，雷光照亮了整个东宫。
“湘儿，住手！”
“父皇！”
“陛下！”
轰！！
烟尘掩埋了潇湘院，待尘烟散尽，银龙睁眼，一把雷刀贴在脸边，一条绵延上千米的刀痕刻在东宫的地面上。
“自毁根基？你疯了！？”xn
灵湘儿双目涌出血泪，一脸狰狞的大吼着，但这阻止不了她身后的霞光逐渐消散，体内的能量一点点回归虚空。
见灵湘儿原地不动，气势迅速跌落，众人才敢慢慢靠近。
“师父，她这是？”
“散功。”
“那可是帝级啊！近万年修为，全散了？！”
咔——
似乎是回应众人的猜测，灵湘儿身后的虚空传来星辰碎裂的声音。帝星碎裂，灵湘儿的气势一泻千里，跌落帝级。
“湘儿！你干什么？！”
银光落地，素魄想去扶灵湘儿。
锵——
雷刀在众人跟前划过，留下雷光闪烁的刀痕。
“别过来……别过来！！”xn
诅咒如同烈焰一般燃烧着灵湘儿的身体，却仍旧阻挡不了灵湘儿的修为跌落妖皇。
潇湘院外，银龙挣扎起身，化作人身。夕照看着被诅咒缠绕的灵湘儿，双眼逐渐失去神采，他和灵湘儿的影子不知何时连在了一起。
【洛无常，你在干什么？】
看灵湘儿身上的诅咒迟迟没有消散，洛凡尘感觉不对了，按理洛无常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完成任务了。
【洛无常，我警告你，不要节外生枝！洛无常！】
次啦——
像是烈火点燃的声音，夕照的眼里冒出了烈焰般的诅咒。
吼！嘭——
潇湘院被撞塌大半，夕照化作银龙腾空而起，飞向银月宫外。它的双目不再如同红宝石般明亮，而是充斥着漆黑的诅咒，满目憎恶。
【洛无常，滚出来！】
洛凡尘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洛无常镇压那只“心魔”并不需要费太大力气，可祂却迟迟不回归本体，明显另有打算。
【别生气，一条老龙换一个天才，多好的结局啊！】
【这不是你放跑那只魔的理由！】
【哦～你不想那只心魔离开？可她现在是龙帝啊，我打不过的～】
【少废话，代价！】
【成交！我要渊镜！倒是你，别被我撑爆了！】
轰——
一道黑色流光冲向天空，原本飞向穹顶的银龙被流光蛮横的撞翻，坠向地面。银龙一个翻身，在空中俯冲，转弯，再次冲向银月宫外。
潇湘院，事情仅发生在片刻之间，等素魄反应过来，银龙已经在穹顶和未知的黑色流光相互追逐。
但素魄也并未急着去拦截流光和夕照，而是看向洛凡尘，刚才黑光明显是从洛凡尘身上放出来的，洛凡尘的威胁未必比那道追逐银龙的流光小。
“师父，你没事吧？”
洛凡尘此刻也不轻松，强行分离恶念，这比灵魂撕裂要刺激多了，洛凡尘疼得浑身冷汗。
“湘儿？湘儿呢？”
陆沉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向四周，这才发现，灵湘儿不知何时又不见了。
“哎，师父！”
“好了，事情该结束了。”
洛凡尘扶着墙，打开了潇湘院主房的大门。月光照亮房间，丝丝月华重新落进这个四百年不曾光顾的地方。
“你想干嘛！？”
陆沉看洛凡尘推开房门，身形一闪，拦在洛凡尘面前。
“陆相，别紧张，你女儿的病应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只是进去看看而已。”
“真的……”
陆沉还想说什么，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赶忙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一只蓝猫落在院外的废墟上，舔了舔爪子，转身融入黑暗。
趁着陆沉愣神，洛凡尘绕开他走进屋里。
一股老物件才有的味道扑面而来，洛凡尘一个趔趄，及时扶住墙，才没有摔个狗吃屎。随着洛无常离体的时间越长，自身的疼痛也愈发剧烈，洛凡尘的腿一进屋就再也忍不住，一个劲打摆子。
【喂，洛无常，渊镜在哪？】
【渊镜？什么渊镜？洛凡尘，你不会连这点痛都受不了吧？真没用！】
【我没用，那你的声音倒是别颤啊！】
【我这是兴↘奋↗！！】
洛无常与洛凡尘一体同心，自然也承受着和洛凡尘一样的痛苦，但祂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洛凡尘的反面，越疼祂反而越兴奋。
【少废话，你不是要渊镜吗？在哪？我去取出来。】
【我又不在屋里，我怎么知道？啊↗爽！】
这丫绝对是故意的！
洛凡尘恨不得现在就把洛无常镇压，可外面魔化的夕照还需要人牵制。
哗啦啦——
屋内响起翻找的声音，很快洛凡尘就将目光看向一块龟壳，对面的镜子。
(注：修为代指与等级相对应的寿命，例如在本书设定里，帝级只要不作死，基本上都能活万年之久，所以帝级=万年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