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算
夜半，山顶
噗呲——
将最后一缕火星踩灭，两个黑脸儿倒在地上。
“喏，擦擦脸。”
“谢谢。”
接过洛凡尘递过来的湿巾，两人擦掉脸上的烟熏妆。
刚才炽血龙鹰点燃了山林，幸亏洛凡尘发现得早，火势才得以控制。两人忙活了大半夜，终于把火星子给摁熄了。
好消息是山火不大，还没烧到其他山上就被扑灭了。坏消息是山火烧得很彻底，这座山头被烧成了地中海，就这么一把火，连带着上辈子的功德都没了。
山头：记仇+1记仇+1……
三十分钟后，山脚，两匹黑风骏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找到了。”洛凡尘从一棵树里穿了出来，他是魂体，不受物质束缚。
灭完火，大家休整之后，才发现他们已经迷失了方向，只能寄希望于山脚的老马能找得着路，于是就下山找马。
嗖——
两道人影落地，黑风骏似乎受了什么惊吓，又不敢跑，靠在一起瑟瑟缩缩的。
“哎？那里有人。”
苏灵韵发现旁边的草丛趴着个人，这是终于要触发主线剧情了？好奇的把人翻过来。
“咦？这人怎么还戴面具？”
虽然好奇，但苏灵韵也没多管闲事，把面具摘下来，只是查看对方伤势。
“师父，这毒我好像没见过欸。”
苏灵韵看着蒙面人脖子上的紫黑色血丝，这是毒发了。
洛凡尘没有回应，心有所感的看向高天，随后毫无征兆的朝几人身后就是一剑
锵——
火花迸溅，就像是砍在了铁甲上，鸿影剑被弹了回来，一道黑影一闪即逝。
“怎么回事？”
几人迅速背靠背防守，四周的黑暗围了上来，就像要把他们吞没一样。
咴儿，咴儿——
黑风骏不安的打着响鼻，想要逃走，却又迈不开腿。林子里，沙沙的声音莫名让人毛骨悚然，连带着周围的夜风也带上了一丝诡异。
嘶——
一缕红光在低矮的灌木中闪过，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一只四肢着地的类人身影，那东西就瞬间没了踪影。
“快跑，有，有魔君……”
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洛凡尘瞥了眼那个气若游丝的蒙面人，麻烦大了。
苏灵韵手心冒汗，她不知道魔君是什么东西，但按照修炼界分级，除了初期的天地四象，也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级以外，再往后就是领域、战魄、紫宫、苍穹、星辰五个大级，修炼界俗称“君王尊皇帝”五大级。
魔君，是否对应着领域级？如果是这样，那她们可能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危险的气息逐渐靠近，灌木中，一道赤红的眼睛看着几人。
在几人的注视下，一道高大的身影人立而起，怪物直勾勾的看着几人，像是在嘲笑，亦或者挑选。
苏沐然也在观察怪物，浑身黑烟，身上满是黑色鳞甲，身后拖着根长长的针尾，最让人不适的是那双眼睛，里面似乎带着一切负面情绪，暴戾，贪婪，破坏，还有绝望……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对这只怪物有一种发自本能的抗拒与厌恶，唯独洛凡尘毫不避讳的和怪物对视。
“沐然姐，元气，好像没了！”
苏沐然这才发现体内的元气停止了运转，或者说周围的灵气都开始远离她们。这是，领域！
没了元气，双方的差距再一次拉大，苏灵韵看着那道高大的魔影，一阵无力。差距太大了，对方整整高出她三个大级，这是什么噩梦开局？
“我说，我们只是路过，不想掺和你们的事，你就当没看见我们，借个道，如何？”
洛凡尘挡在几人身前，背在身后的手握住了鸿影剑。
嗤——
魔影喷出一团白气，似乎是把洛凡尘当成了第一个猎物。
“唉，果然，你们这些杠脑壳，还是听不懂人话。”洛凡尘迈着步子，远离苏灵韵，恶魔的视线也随着洛凡尘移动。
反手执剑，负于身后，洛凡尘看着恶魔歪了歪头
“怎么？还要我给你提供破绽？”
说着，洛凡尘转身背对恶魔。就像是得到了进攻信号，洛凡尘转身的那一刻，恶魔就直接扑了上去。
“果然是个傻子，只会遵从本能。”
洛凡尘俯身后滑，从一个诡异的角度避开了攻击。
吼——
那家伙兴奋的嘶啸一声，转身冲向洛凡尘。
“风，聚。”
在洛凡尘的低喃中，四方流风汇聚，顷刻间，细碎的月光照进树林。
嘭——
恶魔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发现自己又扑了个空。
夜风轻轻拂过身后，苏灵韵发现自己体内的元气又运转了起来。
“沐然姐，我们……”
“后退，不要给他添麻烦。”
苏沐然看着不远处对质的洛凡尘。苏灵韵有些黯然，也对，她太弱了，去了也只能当累赘。
感受到天地灵气重新被风吹动，恶魔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惊异这种与负面无关的情绪。
“来，让我看看你拦本座的底气！风，缠。”
流风化作道道风丝缠在剑刃之上，鸿影剑发出淡淡的嗡鸣。洛凡尘身上的剑袍猎猎作响，整个人气势大变，就像一柄寒光闪烁的利剑。
恶魔像是被吓到了，后退几步，但随后又更加疯狂的冲向洛凡尘。
天隙流光——
嘭！！！
白色剑光和黑影撞在一块，恶魔翻滚着退后几步，洛凡尘脚尖连点地面卸力，连连退出数米，才稳住身形。
第一次试探，洛凡尘没有占到便宜，但这家伙看起来智商不高，也并非不能打。
嘶——
恶魔的鳞片颤抖着，发出奇特的声音。天隙流光没能破开它的防，只在上面留下白色的划痕，但却让恶魔更加兴奋起来。
“风，展。”
四方流风来势一转，开始绕着洛凡尘虚旋转，一道风域以洛凡尘为中心展开。
嘭——
簌簌林风中，一个白袍与魔影擦肩而过，魔影撞穿一棵树后，落地翻滚转身，丝毫不拖泥带水。
洛凡尘刚转身，就看见恶魔朝自己扑了过来。流风拽着洛凡尘飞速后退，魔爪擦着洛凡尘的鼻尖在地上抓出深沟。
看来得认真了，洛凡尘闭上眼，将心神全部沉入风中。
滋——
脑海里，几段陌生的记忆闪过。
山河染血，万物寂灭，剑光撕裂天地，滋——
轰——
画面一转，五色神光横跨东西，焰色天河贯穿南北，星光汇聚于此，冰莲镇压虚空，魔影高举劫业，诸星于此沦陷，滋——
记忆不断前进，大片空白出现在脑海，就像是什么被生生打碎了一样，脑海里开始出现残碎的片段。
滋（这次任务，为了保密），滋（保护，删除，遗忘），滋（祂？下个轮回）
滋————
意识回归，睁开眼，一只魔爪映入眼帘。
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洛凡尘眼睁睁看着魔爪抓进了自己的侧脸。
噗呲——
一道流风突然从旁边撞了过来，魔爪力道一偏，只在洛凡尘脸上抓出一道伤口。
嗖——
夜风拉着洛凡尘迅速退开，洛凡尘有些发愣，刚才的记忆片段是自己的？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天道删除了自己的记忆？莫非是因为当年降临时，自己骂了天道，被报复了？
嘭——
恶魔再次扑来，洛凡尘伴着风，轻飘飘的躲开。
在流风的带动下，恶魔的每次攻击都能和洛凡尘擦肩而过，而洛凡尘则是顺手补上几剑。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但成功拉住了仇恨。
嘶——
鳞片摩擦着，恶魔再次做出扑杀动作，洛凡尘还想再退，却发现自己没法移动了。
猛的看向身后，那里站着一道影子，可魂体是没有影子的。洛凡尘左手剑指飞速在剑脊上划过，再在剑脊上轻弹三下。
铛铛铛——
剑吟震颤着，贯穿所有人的魂海，恶魔捂着头，就像是被重锤击中一样。洛凡尘趁机一剑刺向身后的影子。
吱——
在一声类似老鼠的惨叫后，影子烟消云散。恶魔也反应过来，再次做出扑杀动作。
洛凡尘凝神，看着恶魔跃上半空，扑向自己。画面迅速变慢，洛凡尘进入了子弹时间，不过这不代表他的速度跟得上。
视野内，一道道流风像丝线一样织出一个新世界，每个东西都有着自己的风。恶魔身边，密集的风丝缠绕着它。
闭上眼，感受着恶魔身上风的流动，一缕缕风化作风刃，一根根丝分开风隙。
剑光顺着风隙斩向半空的恶魔，几道风刃率先展开恶魔腹部的鳞甲，在风丝的推动下，剑光威力大涨，在风刃砍出伤口的刹那，斩进了那道伤口。
嘭——
时间恢复正常，画面看起来就像恶魔撞在了洛凡尘的剑上，随后一道剑光突然出现在恶魔的腹部，将恶魔崩飞。
恶魔在地上连续滚了几圈，才稳住身形，明显没有想到这么弱的家伙，爆发后居然能重伤自己。
疼痛让恶魔更兴奋了，不过它很快就兴奋不起来了，一道道风丝缠在魔爪上，恶魔被死死拴在原地。
嘭——
鸿影剑再次将恶魔掀飞，洛凡尘看准恶魔已经被自己偷偷砍出裂痕的尾巴
暗影剑锋
啪——
半截带着毒刺的尾巴掉在地上，恶魔眼中闪着狂暴的红光，再次扑向洛凡尘。
呼～
看着飞速靠近的魔爪，洛凡尘嘭的一下化作魂力光点消失在风中。
恶魔扑了个空，随后下意识转头寻找目标。
“风，起。”
几道流风在恶魔身下汇成狂风，将恶魔吹起。
失重的恶魔下意识想飞行，洛凡尘却突然出现在恶魔身侧。
一脚将恶魔踹得翻了个身，背朝下，腹部朝上，洛凡尘对准恶魔腹部的伤口，大力下劈。
嘭——
恶魔摔在地上，被弹了起来，洛凡尘反握鸿影剑，对准恶魔露出的腹部伤口，下落重击。
噗嗤
鸿影剑顺着伤口没入恶魔腹部，疼痛下，恶魔一把抓住洛凡尘，咬了下去。
嘭，拍开魔爪，洛凡尘却来不及躲开恶魔的撕咬，左臂被一口撕了下来。
“风，缚！”
洛凡尘皱了皱眉，拔出鸿影剑，一剑钉在恶魔脖子上，没有丝毫停顿。几道风丝将恶魔的魔爪捆在地上，洛凡尘踉跄着后退。
“师父，你……”
没事，洛凡尘死死盯着被钉在地上的恶魔。恶魔挣扎了片刻，魔爪终于瘫在地上，魔君的威压缓缓散去。
“它死了。”
像是按下了开关，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任务完成——
一道信息出现在蒙面人的魂海，江寒雨苦笑，任务其实已经完不成了。
“你怎么样？”
苏沐然蹲下查看蒙面人的伤势
“你们，唉，离开吧，反正你们也会遗忘的……”
“什么遗忘？”
苏灵韵扶着洛凡尘走了过来。
还未来得及答话，一股窥视感突然出现在每个人心头。高天之上，一只虚无的巨眼投下了注视的目光，苏灵韵和苏沐然迷迷糊糊的倒在了地上。
“开始了。”
江寒雨目光暗淡，跑了怎么久，还是逃不开天道的清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