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宋言书手中的剑缓缓抬起，他没有时间再听侯闵承言语了。
如果，如果侯老将军依然像从前初入军营时的那样，干干净净不掺杂任何利益与肮脏，他一定是一位值得被铭记的大将军。
会在东临的史册上留下浓重一笔。
然而世间没有如果，他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一步一步殚精竭虑，到头之时也只能自怨自艾。
但侯闵承不后悔。
“来吧。”他拿起那把跟随了自己一生岁月的长剑，对宋言书开口，“让我看看小皇子所青睐的人，有何种本事？”
“将军。”风凌叫住他，“小心。”
宋言书“嗯”了一声，而后朝前走去。
几乎是两人提剑相持的顷刻间，身后互相对立着的士兵们就迎了上去。
新一轮的血战在无声无息中开始，纵使结局大概已经注定，也没有人呈现出丝毫懈怠。
侯老将军的力气并不小，宋言书能感受到，他的每一剑都像是视死如归，不为求生，只为求尊。
凌厉的剑锋从眼前呼啸而过，带动着一股沉重的气息，宋言书在他几乎全力的压制之下没有落败分毫。
风凌等人的行动同样快速，只几个回合，内殿中的人便全部被控制住了。
待宋言书的利剑紧紧落在侯闵承的脖子处令他动弹不得时，侯老将军才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这一次的败局。
剑脱手而出，砰的一声掉落在地。
“我也算是风雨飘摇一生…”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但宋言书还是听见了。
“死在故国手里，总比我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要安心的多。”
他最后望了一眼殿内的夫人和儿女，而此刻的他们却只顾着和眼前围着的士兵挣扎，丝毫没有注意到侯闵承已是穷途末路。
“你应该去见殿下…”宋言书紧盯着他问，“解药在哪里？”
侯老将军却只是摇了摇头。
“解药在哪里？”宋言书放下剑，再次厉声吼道。
然而不管他如何问，甚至以侯闵承家人的性命相威胁，侯闵承都不再多言。
侯老将军就像是灵魂被抽离了一般，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躯体，任其如何折磨也不吐露分毫。
宋言书不再以他为突破口，把他交给士兵们看管之后便踏入了内殿。
仓夷王朝的皇帝就被压在最后方。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继续问解药的下落时，风凌就走了过来。
他眼神带挣扎之意，同时又深藏着几分痛苦和失落。
“将军。”他哑着声音。
宋言书看着他。
他接着道：“这些人…”
宋言书环看了一遍内殿的人，等着他的后言。
“都说不出话了。”
“什么意思？”宋言书一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一时之间没有明白何意。
但风凌知道他一定明白了。
因为下一刻宋言书便略过他走向了仓夷皇。
“解药在哪里？”他先是轻轻问道。
然而仓夷皇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解药！我问你解药！”宋言书陡然发狠，紧紧拽着他的衣领，“你是一国之君！这毒药从宫中而出，依流水蔓延了整座皇城！”
“你的子民们都命丧于此！”
“所以你们到底把解药放在了哪里！”
仓夷皇依然无动于衷。
宋言书又问向他身旁的人，从皇后公主到侯家子弟，可他们一个一个却只会大叫。
眼睛里的泪水下尽是恐惧之色。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大口喘着气，缓缓后退，“为什么要这么做…”
殿外的侯闵承被压跪着，坦然自若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搜！”
宋言书抬手划过整个宫殿，“把这里给我搜干净，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
侯闵承发出一声轻笑。
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宋言书却快步走到他面前，没有任何预料地使力卸掉了他的下巴。
“侯闵承。”
宋言书看着他，目光里的狠意尽数彰显，“既然说不出结果，就什么都别说了。”
他对着面前这位满是狼狈的老将军冷笑，“妄想以此来获胜？”
“我告诉你。”他靠近侯闵承的耳旁，“永远不可能！”
“你就这么看好了，看我如何把殿下带到你面前来。”
然后他骤然抽身，对监视着侯闵承的小兵开口，“看好了，别让他先死。”
偌大的宫殿很快被翻了个遍，得到的消息却让人一一失望。
风凌最后走过来，“什么都没有…”
宋言书沉思间忽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回望过去，却并没有人看着他。
“那位是谁？”
风凌朝将军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是仓夷的小公主和她母妃。”
宋言书想了想，抬步走去。
那两人见他而来慌张地向后退了几步，却不敢有大动作。
只是小公主的手中，好像握着什么…
“风凌。”宋言书命令道：“派人把他们压回帐营。”
“是。”
面前的两人被带走后，宋言书脚下落了一个被揉捏的近乎不成形的小纸团。
他拾起。
“我知道关于解药的消息。”
——
“殿下怎么样了？”宋言书一回到营帐，便先去了傅文清的军帐中。
随军大夫连忙答道：“有好转的迹象。”
“药方可有误？”
“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宋言书终于放松下来，回头走了出去，边走边开口，“悉心照顾殿下，不得有丝毫懈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