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喧闹的酒吧中,清俊的少年安静的发着呆,他的气质太过安静乖巧,与四周格格不入,但他显然不在乎这些,并没半点的惊慌失措,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明白自己在他人的眼中是怎样的一道风景线。
这些视线打扰不到言琢,他的老师钟雄对他的天赋十分满意,但也直说了,他的音乐只能是优秀,这样的优秀在全世界并不算突出,仅仅如此想要进入朱丽叶,可能性并不大。
偏偏言琢大概知道自己的问题,却始终找不到具体问题在哪,这让他在短暂的快速成长之后陷入了瓶颈期,他就像钻进了一个死胡同,找不到解决方法,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连钢琴都不想摸了。
谢远思自然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他出去瞎晃悠的时间更多了。
今天这么一趟,言琢也只当他是拉着出来放松,到底还是顾虑到言琢在,再加上谢远思自己其实也不喜欢跟人挤挤攘攘,所以几个人待在二楼的半开放包厢。
这会儿楼下开始喧闹起来了,人群明显兴奋起来了,就连言琢也被气氛感染,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往台上看。
一支奇装异服的乐队登场了,很明显的朋克风,主唱的穿着尤其奇怪,不过言琢也没放心上,他虽然学的是古典音乐,但也不至于没听过摇滚。
没等他转过头,一阵高亢的唢呐声突兀的响了起来,人说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唢呐这种传统乐器,音色雄壮,穿透力强,一出声就压得其他的乐器黯然失色,此刻搭配上低音贝司,又突兀有协调,一下子就把言琢的注意力抓走了。
一开始他还有心情去分析,都后来已经整个人都沉浸进去了,恨不得去楼下跟着人一起跳。
谢远思也不说话,他把言琢带过来,这时候自己反倒兴致缺缺,只饶有兴趣的看着言琢。
所有人说到谢远思,都是敬佩羡慕,但要真的说什么来,又好像说不清楚。
他太稳,哪怕他也跟着少年人一起笑闹,但这些只是他想让自己更合群一些。
他喜欢完美的东西,喜欢完美的人。
比如言琢。
貌美而矜贵,沐浴着爱长大,性子也温和,有着天然的感性思维和对美的感悟,就连对傅寒明的感情都带着人性的挣扎和凄美。
更吸引人的是,这一朵娇弱的玫瑰,竟然要破茧重生,谢远思实在太喜欢看言琢这样一天天成长,就好像看一朵玫瑰迎着风雨,一瓣瓣绽放,而他,就是那个见证人,不,他甚至可以是那个修剪塑造的人。
想到这里,谢远思笑了笑,浑然不觉自己的视线根本就离不开那个耀眼的人影。
身边的少年一无所知,他褐色的瞳孔闪着兴奋的光芒,玫瑰般的嘴唇因为激动张合着,瓷白的脸因为激动,泛着淡淡的粉,眼角之前的伤已经好了,只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红痕,看着倒像一颗朱砂痣,衬着少年纯美的面庞透着一股媚气,此刻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音乐中,手撑着栏杆,跟着蹦跳。
高亢的唢呐,急促的吉他,低沉的贝斯,连续敲击的鼓声,喧闹的节奏中,高雅的玫瑰王子鲜活又可爱。
这种亢奋一直持续到他们回家,言琢还在那拉着谢远思说:“这是我最喜欢的现场,没有之一。”
一边说还一边蹦跶,看着像只大兔子,在谢远思的心头上蹦跳。
谢远思也不笑话他少见多怪,不管怎么说,不枉费专门从燕城把乐队请来。
那边言琢还在高兴,“谢远思谢远思,那个唢呐,真是,绝绝子,不行,我也要试试……”
谢远思见他这样心里爱得不行,只觉得酥软一片,这会儿见他都要蹦到水里了,赶忙上去把人搂住摁在怀里,嘴上安抚道:“好好好,你喜欢下次我再给你找另一种风格的,现在太晚了,明天再试,嗯?”
那一声“嗯”过于低沉好听,倒是将言琢从亢奋的状态拉了出来,才发觉月色有些太过暧昧,他们此刻的动作太过亲密了。
言琢脸上火热,轻轻推了推谢远思,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咳,今天谢谢你啦,嗯,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谢远思回答就自己跑了,哪有一点平日里文雅的样子,谢远思看着他跑走,等到看不见人了,才反应过来,低笑出声。
第二天,言琢再见到谢远思,就总有些手足无措。
昨天晚上他回去,脸烧了好久,他觉得谢远思大概是有些喜欢自己,毕竟谢远思对他的特别太明显了。
但他又有些不太确定,谢远思太难捉摸了。
就这么着,言琢愣是半宿没睡着,到最后,干脆自暴自弃的去找了那支乐队的live看,看着看着就创作欲爆发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天都亮了。
他皮肤白,角质层又薄,熬个夜的后遗症就都明晃晃的挂在脸上,两个大眼圈,往日水润润的眼睛里都是血丝,看着憔悴的很。
他前一晚没睡,今天早上来的就早,这会儿正被张松大惊小怪的追着问,转头就看见了谢远思。
英致的校服做的制式三件套,十分配得上贵族学校的名号,尤其是穿在谢远思身上,他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标准男神身材,一个人的时候总有些疏懒闲散,明明只是低调的走着,也透着一股优雅矜贵的气质。
说起来,谢远思明明也是高富帅一枚,却几乎很少出现在学校论坛上,倒不是他太低调,他其实很有些我行我素的意思,不高调,也不刻意低调,他只是用着他用的顺手的东西,不会刻意去为了别人的眼光改变自己。
只是大概大佬气息太重,哪怕不是特别冷漠的性格,也几乎没什么绯闻,再加上各方面没什么好挑剔的,倒是在论坛上成了不可说的存在。
不过,显然,自从言琢转过来之后,谢大佬身边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身娇体软的小美人,八卦自然就出来了。
当然,此前张松他们也跟大佬走得近,但气氛显然是不一样的。
好比这会子,谢远思本来慢悠悠的走进来,等看见言琢这副憔悴的样子,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冰冷起来了。
“怎么回事?眼睛真不要了?”
言琢还没有别过劲来,听到他看似冰凉实则关心的话,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嗫喏几句,干脆憋出来一句:“那也不关你的事!”
谢远思这一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只以为言琢是因为昨天的事生气,明明跑走的时候还带着羞涩,这会儿又一副要跟他拉开距离的样子,怕不是想了一晚上,还放不下傅寒明。
想到这里,谢远思就有些气不顺,以前也就罢了,明明说了他要什么都可以,不是说不喜欢傅寒明了嘛,果然是个小骗子。
气得咬了咬后槽牙,谢远思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言琢,想好了再说话。”
言琢听他这么说,只觉得一股委屈漫卷过来,心里酸得厉害,嘴上越发不客气:“我向来不会说话,谢少不爱听就不要听,我伺候不好,哪惹了您生气都不知道。”
说完也不再搭理人了,搬着桌子就坐到了讲桌旁边去了。
谢远思这下是被这小白眼狼气狠了,话里话外都是他以势压人似的,说得好像之前要好都只是在讨好他一般。
若是放在平时,谢远思肯定想想就知道言琢只是在赌气,但是他前一天刚想明白自己的心,又自认与言琢关系能顺其自然的更进一步,谁知道一大早就被浇了一头冷水,大喜变大怒。
何况还有傅寒明这么个心间刺在,往日里只觉得不以为然,如今他对言琢的心态变了,入了局,就有些看不清了,只觉得言琢是为了傅寒明在闹,再对比一下言琢往日里对傅寒明的言听计从,只觉得更气闷了。
张松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事情的发展太快了,两个人就这样三两句就闹掰了,言琢连桌子都搬走了,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是,谢哥,言小琢他……”
话还没说完,就见谢远思一脸森寒,吓得话都不敢说,缩了回去。
讲道理,他谢哥虽然平日里也不是好接近的,但这么生气的时候真是少见,这特么就是活阎王啊。
谢远思心里那股火火烧火燎的,只觉得一肚子气没处撒,抬头看看言琢坐那倒是一副好学生模样,还告诉老师什么一个人坐讲台旁,好集中注意力。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也懒得在教室里待了,敲了敲张松的桌子,“打球去。”
张松……
张松只觉得他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放平时他肯定很乐意,但现在看看谢远思,虽然不想之前看着那么生气了,但周身萦绕着的那股阴森森的气息,妈耶,这怕不是去打球,是要去打人。
下意识的去看言琢,得了,这位低头做题呢。
张松能怎么办,只能跟着去打球去啊。
只盼着这两位病赶紧好,不要闹别扭了,放过他们这一群小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