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开工大吉
“珠儿再坐会儿，陪我说说话。”宋瑜盖着盖头，看不见这间小屋的逼仄与寒酸，语气一派轻松得体。
这让想要看她笑话的李珠儿很是气馁，不过也不急在一时，等揭了盖头，她迟早会知道自己的处境。
侧目扫了眼宋瑜身侧两个丫鬟，脸黑得跟锅盔似的，这让李珠儿终于好受了一些。
又看了眼坐在床上的宋瑜，盖着盖头看不见脸，不过身段儿嘛，马马虎虎，和自己比，确实没什么天资优势，自己这样的，公子都瞧不上，何况这种平平无奇的搓衣板。
李珠儿撇了撇嘴，笑道：“妾就不在这儿叨扰夫人了。”
虽然公子怠慢这姓宋的，但是明面上她是大，自己是小，自己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就得一直伏低做小，假装客气。
她是来挤兑她的，又不是真来陪她说话的。李珠儿说话间，就已经打算往外走了。
宋瑜也只好放人，有些遗憾道：“那以后咱们再多在一块儿说话。”
李珠儿嘴角抽了一抽，面上和气地说了个是，慢慢退了出去，甩着袖子进了自己的屋，一屁股坐在床上，“小荷，过来给我揉腰！”
小荷赶紧过来给她按，手刚一用力，李珠儿就难受地嘶一声，站那么久一动不动，现在腰僵硬得不行了。
这姓宋的真不是个东西！她不说让自己坐下，她作妾的自然不能自顾自就坐下去，陪着她说了这么久的话，真不知道是故意装蒜还是摆弄自己。
嘴上说的那么客气，还以后再一块儿说话，她才不想再去遭那个罪。
“夫人，万一一会儿公子去那边，咱们不是见不着了吗？”小荷一边用力地按揉，一边担忧地问。
“呸！”李珠儿翻了个身，让她换另外一边按。“公子把她打发到这儿来，你以为公子还会来看她？”
要真喜欢，早拉去拜堂了，怎么可能像个破烂一样扔在一旁就不管了。
李珠儿看了眼小荷，这丫头，也太不机灵了吧，她难道以为刚才自己是去那边等公子的？要不是想看姓宋的笑话，她压根儿就不会见她！
“你啊，以后还是得多跟我学着点儿——”李珠儿对她扔了个白眼。
“是！”小荷见她一副要提点自己的模样，连忙欢喜地应声。
这时候，外头人影闪动，李珠儿抬头望了一眼：“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荷领命出去，很快去而复返，脸色有点白。
“怎么了？”李珠儿坐了起来，正对着镜子给指甲上蔻丹。
“……公子来了。”小荷咬了咬唇。
李珠儿面容一喜，娇艳的面容瞬间明珠生辉，衬得整个屋子都明亮起来，赶紧站起来：“哭丧着个脸做什么，你看我的妆发可有哪里瑕疵？”
“公子……公子往北屋去了。”小荷跪在了地上。
李珠儿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身躯猛地摇晃了一下，原本正准备着弱柳扶风之姿前去迎接，提前走的这几步摇曳生姿，脚下一个不稳，正好被门槛一绊，脸朝地重重地摔了下去。
……
守院的婆子瞧见陆赟，正要喊人，陆赟挥手让噤声，婆子赶紧捂住嘴，矮身安静地行了个礼。
抬头看去，见公子根本没理她，却也没进屋，而是伫立在窗边，面朝里，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望向屋中的人。
公子那模样让婆子觉得，哪怕这时候有人在他耳朵边放鞭炮，公子都会听不着。
……
“姑娘为何不生气？”糖饼鼓着脸，站在床边，很不开心。
糖心也奇怪地望向宋瑜。
“你是问不拜堂被扔在这儿，还是李珠儿？”宋瑜仍然在忍受头上的发箍，她感觉越来越沉，头皮要掉下来一层了。
“都是。”糖饼哼了一声，不过她更讨厌那个李珠儿，妖里妖气的。
“你帮我把头发解开，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宋瑜把盖头揭开。
两个丫头连忙扑上去给她重新戴上，“姑娘，盖头得新郎官来揭才行，这样不吉利。”糖饼吓得不轻，眼睛瞪得溜圆。
“不揭盖头，怎么拆头发啊。”宋瑜两只胳膊抓住糖饼的手，在她胳膊上蹭了蹭，撒娇，“好糖饼，我头好疼，求求你啦。”见糖饼不理自己，又转向糖心求饶。
“不行。”糖心比糖饼语气更坚定。
她还指望姑娘讨得陆二公子欢心，方便她以后得脸呢，才不帮她干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糖饼有点松动了，喜婆和宋太太梳头的时候她在旁边一直看着，知道有多紧，那个凤冠还是她帮姑娘戴上去的，老沉了。
想到拿它的时候那坠手的感觉，糖饼替姑娘肉疼。
“就一会儿，歇一会儿就戴上。”糖饼硬邦邦地说。
“嗯！”宋瑜连忙揭开盖头，可怜巴巴地望着糖饼，用手指翻开一点点额角，指了指，“你看，是不是都红了？”
糖饼凑上去看：“还真是，疼坏了吧。”
糖心一脸的不赞同，却也上前帮忙拆卸。
揭开盖头时，窗外刘良倒抽了一口冷气，上回在郊外隔得远，他见不清宋姑娘的模样，如今灯下观美人，烛光下，白到几乎剔透的雪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俏皮地转来转去，灵动可爱。
姑娘的脸让刘良想到了盛夏绽开的荷花花瓣，姑娘的一双眼睛，让他想到了山涧清透的清泉水。
他侧过脸看了眼公子，见他正定定地注视着屋内姑娘的脸，没有发现自己刚才也在偷看姑娘，于是他又顺着公子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公子看得方向是姑娘的嘴唇……
丰艳欲滴，宛如殷红海棠花瓣，特别的红，特别的饱满，刘良又看了眼公子，发现公子的嘴好像也是这样的。
他联想到了之前在宋家公子钻进姑娘盖头的场景，他们不会是……
他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了公子的身下，刘良微微一怔，这……真不知道是该喜大普奔还是扶额叹息。
公子十二岁步入了成年男子行列，刘良在他身边侍奉，自然知晓。
公子的尺寸，他自幼也是见过的，公子七八岁时最是好动，常和薛家公子一起玩闹，有一回打哭了薛家公子，薛家公子伏地哭泣，公子上前劝慰，薛家公子突然暴起对着公子一通狂打，公子自然不让，两人开始撕扯扭打，主子打架，奴仆自然上前帮忙，所以都在各打各的，等大人来时，几个小人儿的衣服全都碎了，裤子也被扯掉了。
那时刘良第一次瞧见公子光着的模样，和自己还有薛公子的比较，确实伟岸不少。
薛公子身边女人换个不停，公子身边却一直没人，刘良其实是有些担心和惋惜的。
公子大婚，他很替他开心，而且，公子如今只是在窗边看一眼宋姑娘，就这个样子，刘良忽然有一种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的感觉。
“头发也拆了，姑娘该告诉我们为什么不生气了吧。”糖心最好奇这个，她不知道宋瑜打得什么鬼主意。
她也想通过这个对她有个评估。
宋瑜靠在糖饼怀里，她本来是想躺下，但是糖饼怕她把头型弄乱了，所以不让，宋瑜想了个鬼主意，躺到糖饼的臂弯里去，她的脖子靠着糖饼的胳膊，让她搂着自己！
所以她们现在就是一副依偎的姿势。
刘良侧目看公子，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睛里瞳仁的颜色变深了，刘良又看了眼公子身下，他有点担心，这样会不会憋坏了。
公子为什么不进屋呢？
“男子三妻四妾不都是常有的事吗，为什么要生气呢？”宋瑜随口说，她当然不能说自己不是原身了，只好拿出这套亘古不变的理论。
糖心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糖饼奇怪道：“姑娘不喜欢公子吗？”
“喜欢啊。”
“男女间不是会吃醋的吗？姑娘喜欢公子，为何见公子有了别的女子，姑娘却不难受，也不生气？”糖饼扭脸对着宋瑜，眼神单纯且充满求知欲。
这……
宋瑜根本没想到十二岁的糖饼会这么早熟，知道得这么多。
“嗯，其实我是生气的。”她只好说，低下头，假装难过，“但是我得装得很开心，很大度。”
“原来是这样。”糖饼若有所思。
糖心：看不出来。
刘良：看不出来。
“姑娘装得真像，差点把我都骗了。”糖饼笑弯了一双眼睛，仔细盯着宋瑜的脸看了一会儿，脸上忽然充满了忧郁，“姑娘，反正那个李珠儿走了，你就不要装了，要是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宋瑜想了想，敛了脸上的笑，做出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刘良觉得有点假，突然感觉身侧的气压有点低，让他觉得汗毛倒竖。
但是糖饼信了，“姑娘莫要难过，我一定会好好守着姑娘，不让那个李珠儿再来欺负姑娘！”
太可爱了，宋瑜望着糖饼的“囧”字脸，在她的小脸上香了一口：“谢谢你。”顺便在她脖间蹭了蹭。
糖饼脸一红：“姑娘干什么亲我啊。”
“喜欢你啊。”
糖心在一旁有些不自在，往旁边退了一步，宋瑜却想起来了她，嗯，不能厚此薄彼，刚才糖饼太可爱她被萌得实在忍不住就下嘴了，糖心不会觉得她偏心吧？
看了看糖心一脸不自在的模样，宋瑜微微一笑，糖心偏内向文静一些，不怎么说话，以后自己还是要多留心关心一下她，不能让她受了冷落。
“你们饿了吗？”宋瑜想起宋母准备的那袋点心了。
“不饿。”糖心有礼貌地说，微笑着摇头。
她的懂事让宋瑜有点心疼，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边上，看了看糖饼，拉坐到自己另外一边。
“以后没有外人，你们就不要讲究那些虚礼，想坐就坐，想吃就吃。”
糖饼早就饿了，她跑进跑出脚步就没停过，刚才还被那个李珠儿气了一肚子火，肚子都快要咕咕叫了。
“那我先吃了。”她喜欢姑娘，她不觉得姑娘是哄她的，她被爹娘卖给人牙，人牙想把她卖去窑子做窑姐，给她吃好吃的，跟她说话的时候笑嘻嘻的，是为了少费力气，就能哄得她乖乖听话。
她知道谁是真心对她好，谁是假装对她好，看姑娘的眼睛她就能看出来。
她走到桌边，把桌上摆着的一盘点心端到宋瑜边上，先给宋瑜拿了一块，又给自己拿了一块，见糖心没来拿，直接往她手里塞了一块。
糖心呆呆接了，糖饼低头就要吃。
“等一下。”宋瑜说。
糖饼嘴张开一半，愣愣看着宋瑜，见她把点心和自己手里的那块碰了一下，“cheers！”
“气儿司是什么？”糖饼不懂。
糖心也古怪地看着她，不知道搞什么鬼。
宋瑜甜甜一笑：“干杯的意思，我家乡话。”
“哦，可是我们也没有喝酒，为什么要干杯？”
“以点心作酒杯呀。”宋瑜嗔了糖饼一眼，小丫头怎么一点不解风情，“庆祝一下。”
“哦！气儿斯！”糖饼又和宋瑜碰了一下点心，糖心只好照做。
宋瑜想说的话没说完，她想要庆祝自己的第一天开启，算是给自己的一个开工祝语吧。
以前每开展一个项目，她都会给自己一个准备一个蛋糕，一瓶红酒，下班之后，等所有员工都离开了公司，站在自己的落地窗前，对着灯火阑珊的都市夜景干杯。
“cheers——”她说，心满意足地把点心塞进了嘴里。
“公子，宋姑娘不是南城本地人吗？为什么我没听过这个气儿嘶啊？”刘良疑惑地望向陆赟，却见身边不知何时，早已空空如也。他吃了一惊，放眼望向门边，公子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刘良连忙再次将视线转向窗内，宋姑娘在听见门开的瞬间，飞快地把盖头盖在了头上，如果没看错的话，宋姑娘的嘴里还含着吃了一半的点心。
他看见公子径直走到了宋姑娘的面前，无视旁边那两个丫鬟，一把揭开了宋姑娘的盖头，手捏在宋姑娘的下巴上，直接将宋姑娘按到了床上，然后俯身欺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