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主动去赵府
赵无忌住的地方离镇北王府不算太远，只隔着两条街而已。
青棠是臭着脸被赵府的侍女迎了进去。
穿过了极其繁复的抄手游廊，两侧水流潺潺、鸟语花香。
一泓碧水从园外经小桥绕入了园中，等过了桥青棠就看到了那座立于湖心中央的亭台楼阁。
朱红大漆的三层楼宇大气又不失华美。
雕梁画栋的屋檐下，汉白玉做成的台阶尽显奢豪。
玉阶两旁各放了一座玄玉雕成的黑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威风凛凛。
环顾四周，芳草树木各色名贵花草依地而置。
一步一小景，三步为一题的巧心布置充满了雅趣。
再配上坐落于四角的假山流水又恰到好处地氤氲着薄薄的水雾，倒衬得那金碧辉煌不含俗气反而更加彰显大气。
虽说这间府邸在规格上，不如青棠的王府来得富丽堂皇。
但这样别致清幽的府邸，却不知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做到内敛风华、含而不露。
来到堂前，头顶的匾额上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无忧阁”。
见青棠停下了脚步，边上的侍女微笑介绍道：“这是当年三公子亲手题的字，然后送给了我们七公子作为他的生辰贺礼。”
铁画银钩，一笔一划间的不羁落拓呼之欲出。
侍女不再多言，推开了门恭敬地请青棠进屋。
青棠在踏入后才反应了过来，赵一族和赵无忌同辈还行三的不就是那位废后么！
观字如观人，当年的赵后到底是个怎样的男子呢？
青棠慢慢地走了进去，心里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侍女们在奉上了茶点后全部低头束手，安静候在了一边。
可青棠却迟迟不见赵无忌本人的出现。
喝完了一盏茶，青棠不耐烦地向侍女询问起赵无忌到底在哪里。
一问才知道，赵无忌竟然还没起床。
青棠：“……”
她竟不知堂堂的赵相大人居然也会赖床。
侍女委婉地向青棠解释道：“公子昨日彻夜处理公文，直到丑时才安寝歇息。”
青棠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这话谁相信呢？
赵无忌一个大男人，身边还全是美貌艳丽的侍女，谁知道昨天晚上他通宵干了什么！
侍女们不知道青棠的心思，态度依旧很客气。
每隔一会儿，她们就会主动向青棠请示要不要换个茶，或是再来些点心什么的。
怕青棠无聊，侍女们还提出可以随侍青棠去逛逛花园。
饶是青棠态度略显冷淡，也被侍女们的热情而软化了下来。
青棠吃了一块点心，为首的侍女就立刻吩咐下人又送了两盘过来。
满桌子的食盘，青棠看得有些无语。
她看起来像是没吃早饭的样子吗？
直到临近中午了，赵无忌这才懒洋洋地起来了。
听见青棠已在外书房等了快半个时辰了，赵无忌并不觉惊讶反而问道：“那她可曾闹过？”
小厮摇了摇头：“并无，观鱼她们都在那里陪着，殿下的脾气很是和善。”
小厮替他梳好头发刚拿起了一个金冠，就见镜中的赵无忌瞥了眼并抬手一指：“换前几日送来的那顶。”
然后，赵无忌又抿着嘴挑了一套玉饰。
他见屋内只有三个侍女捧着衣服在旁侍候，便嘟囔地抱怨道：“她有什么好陪的，一个个胆子肥了是吧？竟都不先来伺候我了！”
侍女们捂着嘴偷笑，赵无忌身边的侍女长窈娘笑着打趣道：“明明是公子您提前吩咐了我们，让大家一定要伺候好殿下。就连您自己都比往日早起了一个时辰呢～”
赵无忌冷哼了声，对镜整了整衣冠。
“谁说我是为了她，内书房的桌子上还有一堆公文等着我呢！”
终于全部收拾完了，现下已是辰时。
窈娘又向赵无忌请示道：“公子可要用些朝食？”
赵无忌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院门，他侧头随意吩咐道：“就上点清粥小菜，然后一并送去外书房吧。“
说罢，赵无忌就径直去了外书房。
其实，偌大的赵府自然是有专门招待客人的地方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赵无忌下意识地吩咐下人们把青棠搁在了书房里。
教她写文章当然是要去书房咯，赵无忌是这么说服他自己的。
一进门，赵无忌就看见那几个侍女正围着青棠，耐心地陪她说着话。
为首的观棋还捧起茶杯，亲手递到了青棠嘴边……
赵无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堆人：这么殷勤干什么？倒显得我低声下气了。
侍女们见赵无忌来，便退了一步弯腰向他请安。
只有坐在椅子上的青棠呆呆地望着赵无忌，愣在了那里。
赵无忌今日一身素白的宽袍广袖，暗缀银色雪纹。
腰间的玄色腰带上，用金线绣了几片银色的竹纹点缀其间。
一金一银、一白一黑相得益彰、格外清贵雅致。
配上赵无忌本就如玉般的俊美五官，更显他丰神俊朗恍若雪中一株傲然挺立的墨莲。
赵无忌察觉青棠因为看自己而看呆了，心情顿时大好。
挥手让碍事的侍女们全部退下，赵无忌笑着坐在了青棠的边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殿下怎么亲自来到我的府上，可是想我了？”
赵无忌一笑就会自带风流，可惜他话中的不正经瞬间就破坏了那张俊脸产生的影响。
青棠向旁边挪了挪，没好气地回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赵无忌轻笑着打开了小盅，端起了桌上的瓷碗。
一股浓郁的香气在说话间就弥漫了开来，青棠的注意力也不自觉地落在了赵无忌的碗里。
赵无忌一口一口地舀着粥，却没什么胃口。
“殿下的卷面最多能算个‘乙’等，不知为何学正会给你一个‘甲’。至于你的那篇文章，写得……”
青棠紧张地盯着赵无忌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
赵无忌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粥，淡定地总结道：“实在是狗屁不通。”
青棠闻言勃然大怒：“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的策论不都是你教的吗？”
赵无忌放下了碗，靠着椅背毫不留情地吐槽道：“殿下可真是太懂怎么抹黑我了！有你这样的徒弟，哎！真真是师门不幸啊～”
赵无忌师出大儒关宏平，他少时也曾以学识机敏而闻达京城。
青棠是知道这些的，所以一时间她也不知该如何去反驳。
赵无忌拿了几张纸递给了青棠：“这是和你同一批入学的太学学子们的文章。这几份还只能排于最末几名的，你仔细瞧瞧吧～”
青棠快速地翻了一遍这四五张纸，张张字迹工整、文章通达。
看完青棠就没脾气了。
确如赵无忌所说，这几个太学垫底学子们写的文章都比她强。
赵无忌看着青棠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我也曾读过你其它的文章，思路倒也还过得去。可惜你行文时章法全无，用词遣句也不符合规范。”
赵无忌一看就知道，青棠的学问完全就是个半路出家的。
甚至青棠本身的基础启蒙都没被教好，这一点让赵无忌深感意外。
祖梦道人座下弟子无数，惊才绝艳之辈多少年来更是不计其数。
擅长经文典籍之人堪称多如牛毛，怎么青棠身为祖梦道人唯一的女弟子竟然什么也不会？
不过话说回来，武灵帝为何不找人好好教教她？
眼瞅着青棠蔫蔫得好似雨打芭蕉，快要自己把自己埋进地里了。
赵无忌便缓声安慰道：“这样吧！我每月休沐时你就可来我府上，我来给你补补功课吧！往后无论陛下对你有何安排，你总逃不开写文章的。”
青棠有些不太信赵无忌会这么好心。
她狐疑地抬头向赵无忌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赵无忌暧昧地伏下了身子，低声说道：“自然是因为我心悦殿下嘛~”
青棠自动过滤了赵无忌的调笑，低着头还在纠结。
但赵无忌可没心思陪她耗下去，他对青棠摆摆手道：“殿下可以慢慢想，但我可不是什么闲人还要去处理公务，你去里面待着吧。”
青棠只好委委屈屈地跟在赵无忌的后面，来到了内书房。
因着赵无忌要去处理公务，他就把青棠安排在了休息用的隔间里。
赵无忌顺便递去了另外几张太学学子们的作业，让她再去看看这几篇文章。
没什么防备的青棠捏着那几张纸，转身就进了隔间。
赵无忌刚翻开了一本奏折，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赵无忌！你你你……呜呜这，这是……嗷嗷嗷！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啊！”
赵无忌皱眉放下了笔，边上的小厮提醒道：“大概是黑风大人也在里面休息呢。”
赵无忌这才想起来，他家黑风平日就喜欢贴着自己。
为了不打扰他办公，它一般会待在隔间小憩一会儿。
黑风是赵无忌养的宠物，一只非常漂亮的黑豹。
然而对于青棠来讲，它就不是漂亮这么简单了。
赵无忌听着里面传来的鬼哭狼嚎，勾着嘴角慢悠悠地起身踱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