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两年后
两月后，平波郡。
林云身着戎装，脸戴恶鬼面具，在城楼上缓缓踱步。左手搭在腰间乌曜上，目光冷峻，朝着城外扫视，浑身透着一股子铁血杀意。
迎面，慕容飞雪亦是一身戎装大步过来，面上带笑，温声道：“林云，你这边可有发现？”
“飞雪，这几日寻城都不曾有异样，想来敌军也不敢再妄动兵戈了。”林云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瘦削坚毅的脸，微笑道。
眼下只有他，慕容飞雪和卓叔，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嗯。”慕容飞雪轻点头，转身把双手搭在城墙上，目光远眺，轻语道：“这两个月以来，朝廷大规模反攻，各处战场士兵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林云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目光黯然，这两个月他看过太多战死的士兵，他们长眠于此，再也回不到故乡，再也看不到妻儿父母。
一月前，战争形势极其严峻，朝廷集结五十万大军，随行武者数十名。
那一战，城楼上的死人堆得比垛口还高，鲜血如溪流般浸没脚踝，城门被破开一道大口子，敌军即将大肆入城，届时兵败如山倒。
局势危急，林云把心一横，化身为一名无情的刽子手，一人一剑堵在城门口，浴血奋战，足足斩了千余人，杀得身周血色萦绕。
那一幕，令敌军无不胆寒，手持长枪纷纷踌躇不前，眼前之人带着恶鬼面具，浑身被染得赤红一片，剑尖还在“嘀嗒嘀嗒”滴着血，活脱脱一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模样。
十几名炼体武者欲要斩杀林云为大军开道，却不曾想被一人一剑悉数斩成了两截。
这一幕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敌军霎时士气萎靡，纷纷落荒而逃。
之后一月，朝廷军队不时来骚扰一番，但也不敢强攻，双方仿佛就这般相安无事下来。
慕容飞雪目中闪过一丝追忆，呢喃道：
“林云，你知道吗，其实小时候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一名侠客，一人一剑，放歌纵马，明月天涯。
可惜，我没有生在寻常人家，更没有处在一个太平盛世。
我看过太多的人世疾苦，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豪门夜夜笙歌，百姓家家流离。
那一刻，我便知道自己这一生的宿命。
早些年的时候我心软，优柔寡断，行事不够雷厉风行，杀伐不够果断，父王训斥我说，
‘杀一是为杀，杀万是为雄。一将功成万骨枯，谋大事者若心软，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追随自己的诸多兄弟，更害了这无数水深火热中的黎民百姓’
自那以后我开始试着变得像一名杀伐果断的军人，而不是一名无拘无束的侠客。”
说完，他转了个身，走向另一边城墙，向下望去，继续道：
“看看这些追随我的兄弟们，他们蓬头垢面，伤痕累累，背井离乡，辞别家人，忍着相思之苦来与我共创大业。
我要对他们负责，将他们送回故土，即便是尸骨。”
林云沉默，半晌后开口道：“明日便是除夕了。”
慕容飞雪：“眼下大雪封路，敌军想要伺机攻城已是不大可能，值此佳节，给将士们放个假，好好修整一番。”
“嗯……”
“林云，你是不是想妹妹了？”慕容飞雪笑着打趣道。
“你慧眼如炬，瞒不过你。”林云摸了摸鼻子，干笑道。
“什么慧眼如炬，你的表情已经写在脸上了。”慕容飞雪耸肩，淡笑说道，“去看看她吧！你在军中磨练的差不多了。如今鬼面人的称号可是在沧元国名声大噪。”
“鬼面人？”林云挑了挑眉。
“你每次戴着恶鬼面具，朝廷军里那些人自然就称呼你为鬼面人咯。”慕容飞雪伸手搭在林云肩膀上，笑着解释道。
接着又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你小心点，朝廷可是花了重金悬赏你的人头，出门在外最好不要暴露了身份。”
林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道：“重金悬赏？多少银子？”
“切，银子多俗气，武者当然要用灵石才能打动，你如今的人头足足值五百灵石。足以令许多拓脉境武者心动了。”慕容飞雪淡淡道。
林云了然于心，自己以后还真得小心行事才是，当初选择戴面具不暴露身份果然是明智之举。
……
翌日，城内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红灯笼，喜气洋洋的。
虽然城中多次经历大战，但百姓几乎没有受到殃及，这一切得归功于慕容飞雪。
郡守府，一间客房里。
林云盘膝坐在床上，双眼紧闭。
“楚爷，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拓脉啊？”
“差不多了，两个月的战斗，你的根基已经打磨得没有一丝瑕疵。”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修炼一途，讲究厚积薄发，如今你一旦入了拓脉境，便犹如龙入江海，一发冲天。
拓脉，需要以功法配合灵药来打通经脉。
如果没有灵药单纯靠自身吸收天地间的灵气，那估计要猴年马月才能积蓄到足够打穿一条经脉的灵力。故此才需要加入宗门获取修炼资源。
而功法则是用来引导灵力去开拓经脉，若是没有功法，你连经脉在哪都不知道。又何谈拓脉呢。
今日是你生辰，我送你件礼物。”
话音刚落，林云便感觉脑海里突然多了一本书，封面上剑意纵横，隐隐构成两个大字“无极”。
心念一动翻开扉页，一道白光爆射而出，瞬间便扩散到了整片脑海里，林云的意识骤然沉入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墙上结满了蜘蛛网，桌椅上蒙了一层灰，林云的头发从原来的披肩，到现在垂落至床上，房间里沉淀着一股岁月的气息。
他双眼缓缓睁开，面色淡然从容，一股骇人的气息朝四周迅速扩散。
骤然，屋内的蛛网、桌椅上的尘埃纷纷消散，屋子又回归到失去意识前的模样，仿佛只过去了一瞬间。
但林云头上的长发却未变，依旧长长垂落在床上，整个人看上去都坚毅成熟了不少。
“楚爷，过去多久了？”林云轻声开口道，说话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这间屋子只过去了一瞬间，但你已经过去两年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现在已经达到了剑势的境界，感觉怎么样？”
“很好，力量感爆棚，有种无坚不摧，无物不破的感觉。”林云握了握手，轻声道。
“这本书凝聚了师傅毕生精华，蕴含剑道本源，你第一次看，感悟较多，以后就很难有如此收获了。
如今你既然得了师傅剑道传承，那你我便是同门师兄弟了，以后称呼我师兄即可。
师傅生前只收了我一个徒弟，可我不修剑道，如今代他老人家收徒，传承他的剑道，也算是没有断了他老人家的传承。”
“是，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