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过往
在沈闻多的指导下，秦实的篮球技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他们一有时间就聚在一起打篮球，还组建了一支篮球队，在高二上学期开学前夕参加了市里篮球比赛的预选赛。
毫不意外，秦实所在的篮球队通过了预选，在得知他们预选第一名的结果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离梦想的距离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近，那扇梦想的门就在不远处，闪烁这耀眼的光彩，只需一把钥匙，就能够将它打开。
而那把钥匙，现在就掌握在他和沈闻多的手中。
秦实开心了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到了学校，神采奕奕地找到沈闻多，兴高采烈地分享梦想即将成真的喜悦。话说完了，他才意识到对方一直不发一语。
他奇怪低头，却对上一双歉意的眼睛。
“对不起，我不能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了。”
对方的声音有些哑，像是一晚上没睡，语气带着歉意，却出奇的坚定。
“你……什么意思？”秦实顿了好一会，才艰涩开口，脸上的笑容凝固，再不复刚才的喜悦。
“对不起，我答应了一位长辈，要好好学习，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你是觉得最近太无聊，拿老子开玩笑？”
听到沈闻多的回答，秦实差点被气笑，还说什么“好好学习”，这一年来，这小子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发呆，自习课也不上，就和他出去打篮球，每次考试交白卷，排名还没他高，现在跟他说要“好好学习”？
扯鬼呢？
秦实在内心轻嗤一声，认为对方是在开玩笑，内心也没有那么惶恐了。
“你开玩笑就开些其他的，不要拿篮球说笑，那是我的——”梦想。
“我没开玩笑。”
秦实的话被面前的人打断，对方用一种歉意而认真的眼神看着他，声音很慢，很好听，说出来的话却像一根根尖锐的针一样扎在秦实的内心。他说——
“篮球比赛的时间太长了，期间还要训练，我的课业已经荒废了一年，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篮球上了。”
“浪费？”秦实质问，“打篮球的时间，你说是浪费？”
“对你来说，篮球最重要。但对现在的我来来说，学习最重要。我打算接下来集中注意力在学习上，升入尖子班，让长辈安心。”
看着对方坚定的双眸，秦实终于意识到，沈闻多不是在开玩笑，对方正认真地、决绝地告别他，告别篮球。秦实方才内心汹涌的喜悦如今化为了洪水，将他的世界搅得一片混沌。
“你等着，马上我就会亲自找上来，让你后悔自己今天的决定。”
秦实挽回无望，低声撂下一句狠话，从此再未来找过沈闻多。班级的同学刚开始还很惊讶，玩的好好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不理不睬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班里的同学也渐渐不再关注他们俩，秦实和沈闻多以陌生人的方式相处了一个学期，很多班上的同学都几乎已经遗忘了他们曾经还做过好朋友。
直到高二下学期开学，沈闻多以年级第一的身份转入尖子班，二十二班的同学这才在讶异之际忆起，他们班上的秦实曾经和这位年级第一是朋友。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沈闻多是个隐藏的学神，那么这个曾经和他玩得很好的秦实，不会也是吧？
有好奇心旺盛的人前去打探，只得到对方一张没睡醒的冷脸，和一个暴躁的“滚”字，这人离去的时候，眼尖地瞥见了被秦实压在手臂下的试卷上，鲜红的二十三分。
这难道是学神的伪装吗？
二十二班的同学观察了秦实一阵，终于发现那分数哪里是伪装，分明是他数十次考试中难得遇到的高分！
二十二班的全体同学集体松了一口气。
像沈闻多那样的天才，来一个就好，来多了，他们会觉得自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问就是太蠢，浪费了空气。
话说回秦实，他所在的篮球队没了沈闻多，勉强挤进了复赛，却在复赛开始的第一场比赛就被淘汰，止步于省内。
秦实很不甘心，怀着对沈闻多的怨恨愈发苦练篮球技术，想着以后在篮球场上狂虐沈闻多，在他输了后奚落他、嘲笑他、贬低他，让他后悔终身。却在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听到了沈闻多转入尖子班的消息。
他当时正在教室里玩篮球，得知这一消息时，手中的球落在了地上，圆滚滚的篮球顺着地板滚到远处，他却无心去捡。
沈闻多他，真的成功了？
秦实感到内心仿佛被一片汪洋覆盖，白茫茫地看不到岸。
他一直以为沈闻多的决定是错误的，白白浪费篮球的大好天赋，转而投身学习。自上次谈话以后，他一直耐心地等待着，等待对方领会到学习的苦，然后向他道歉忏悔。
他会一边安慰对方，一边带领对方在篮球上重回巅峰，夺回曾经他们失之交臂的荣耀。
可，沈闻多，他竟然，在学习上成功了，还是以年级第一的耀眼身份。
此时，秦实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愚蠢，论篮球，他比不过对方，论学习，他更比不过对方，他有什么资格质疑沈闻多的决定？
沈闻多离开篮球队是对方的自由，自己没能进通过复赛是自己的不足，篮球的梦想是他自己的，他凭什么把它强加在别人的肩膀上，对方拒绝，他还在内心责怪怨恨？
那一次，秦实在内心深刻反省了自己，再也没了对沈闻多的怨恨，但他心底还是有些生气，气沈闻多的中途离去，气他只顾学习，挥霍了好好的篮球天赋——虽然他在学习上的天赋也是极高。
于是秦实在前几天与十班约战篮球，想借此看看现在沈闻多的篮球技术如何，同时出心里的一口老气。
不料，沈闻多状态仍在，他倒是因为再见故人乱了心态，在沈闻多手下惨败。
旧的那口气还没出出去，新的气又来了。
秦实扶额，他这辈子是比不过沈闻多了——但还好，他爸妈有钱，这也是他为数不多能超过沈闻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