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迷糊
炎夏刚过，喧腾的暑气还未散去，阳光灿烂的白日依旧燥热，只有晨曦初露的早晨透着几丝从夜间偷来的凉爽。
沈闻多向来是最早到教室的人，他也因此掌管着教室门的钥匙，不过今日，有人比他来得还要早。
身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女孩正撑着栏杆，静静地欣赏着走廊边盛开的花朵。听到脚步声，她朝来人方向转头，清美秀丽的脸庞上，一双黑如曜石的眼睛不含一丝杂质，清凌凌地看向他。
沈闻多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对站在教室外走廊上的沈无黛打了声招呼，然后打开教室门，开灯，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翻开书开始今日份的晨读。
一道身影却跟着来到了他的桌边。
“给你带的早餐。”
一只手伸到沈闻多面前，纤细的手指上挂着两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十数个小笼包和一杯豆浆。
“谢谢沈同学，不过我已经在食堂吃过早餐了，”沈闻多笑着摆摆手，“这份早餐，我是不能接受了。”
沈无黛失落地收回手，新同桌的方法果真不靠谱。
她试图再努力一下:
“那我明日给你带？”
“明日也不用,”
沈闻多还是笑着，语气却很坚决，
“我并不需要其他人帮忙带早餐，沈同学日后都不用给我带早餐，这也合理避免了沈同学金钱和时间上的浪费，不是吗？”
“……你说得很对。”
沈无黛努力失败，打算回到座位，刚迈出一步，却被少年叫住。
“对了，还有一事，”沈闻多拿出叠成四方块的纸条，递给沈无黛，“昨天没找到机会，现在才还给你，不好意思。”
他不习惯违反纪律在自习课上传纸条，本打算领完书后把纸条还回去，谁知他才起身，这位传纸条的沈同学就和林晴同学消失在了教室后门。
“没事。”
沈无黛本以为任务目标不会回纸条了，现在拿回了纸条，简直是意外之喜。
她打开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看到里面的内容:
【好】
是很漂亮的正楷字。
所以他答应和她做朋友了？
沈无黛觉得很不真实。
她在座位上陷入了沉思，此时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进入教室，在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一道快得模糊的人影冲进教室。
他拉开书包，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给伸着手的同学分发早餐，分完最后一份时，他突然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卧c，我竟然忘了给我自己买早餐！”
周围的同学发出无情的嘲笑，在大家同情又忍不住笑意的目光中，他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座位，正是沈无黛的同桌。
“啊啊啊，开学第一天就睡晚了，可恶的是还没早饭吃！”张凌在座位上两手抓头抱怨。
左边递过来一份早餐。
“呜呜呜同桌，还是你好，人美心善。”张凌趁老师还没来，抓了几个小笼包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话说同桌你这早餐哪来的啊？不会是怕我忘记吃早餐提前给我准备的吧？”
他把嘴里的小笼包咽下，又喝了一口豆浆，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是给沈闻多带的，但是他没要。”
“没要很正常啊，”给沈学神送饭被拒绝，这场景张凌早已不知见过多少次了，“沈学神一向不要旁人带饭的。”
“那怎么，你昨天还给我建议送早餐？”
没有起伏的声音传进耳朵，张凌下意识朝同桌看去，看到一张笑盈盈的脸。
不知怎么，张凌被吓得抖了一个激灵，刚睡醒没多久而有些糊涂的脑袋也一瞬间清醒过来，他想起了昨天他给新同桌提的馊主意。
“这……这不是同桌你长得好看又有气质，我以为沈学神不……不会拒绝你呢。”
张凌磕磕绊绊地解释，刚才还有些红润的脸色，此时在同桌恐怖的眼神下有些发白。
他也不算说谎，沈无黛确实是他在学校见过的最好看最有气质的女生。
他当时提这主意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是有种莫名的自信，觉得沈学神不会拒绝。谁成想，不但沈学神拒绝了，同桌也来找他兴师问罪了！
“呜呜呜，同桌你就原谅我吧！”张凌很害怕同桌一怒之下将他还没吃几口早餐拿回去，果断卖惨，“是我脑子糊涂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张凌演得很投入，低头假哭了一会儿，见同桌没有搭理自己，他抬起头，想看看同桌在干什么，却恰和一张额头皱纹很深、两颊很红的脸对视。
是“高粱红”啊啊啊啊！
张凌在内心无能狂叫。
“张凌，你跟我出来一下。”
在班主任不怒而威的注视下，张凌被迫离开座位，临走前还不忘偷偷把小笼包藏好，像一条离水的咸鱼一样跟在班主任后面出了教室。
出教室前，张凌不舍地回望了一眼，看到刚才还质问他的同桌，此时却一本正经的拿着一本书在看，通过黄色的书面，他知晓这是英语书。
今天不是语文早读吗？
张凌有些疑惑，但他的疑惑马上就淹没在了班主任滔滔不绝的教导声中，只来得及在心里下一个简单的结论。
他这位新来的同桌，似乎有点迷糊？
要是沈无黛听到他的心声，估计只会回他一个善意的微笑。
像这样“单纯”的小孩，现在不多了。
……
这边，张凌在被班主任杀鸡儆猴教训，另一边，沈无黛看着满篇奇形怪状的字符，有些发了愁。
她其实还有个计划，就是考到年级第二，也就是班级第二。
听说班上现在的第二名本是原来的年级第一，后来沈闻多突然杀出来夺了他的桂冠，他便成了同学们口中的“万年老二”。
学校每两周都会进行一次考试，班上每隔两周换座位便以排名依据，按照排名先后选择座位。
而徐晔林，也就是万年老二，每次都选择沈闻多旁边的位置，导致沈闻多转入十班一学期了，同桌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沈无黛的计划很简单，就是下次考试考到班上第二，这样她就可以和沈闻多做同桌。
虽然目前她暂时还没想好成为同桌之后又该怎么做，但“近水楼台先得月”，总是可以的。
不过，她下次似乎考不到班上第二，甚至还可能被踢出这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