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善恶
血腥气渐渐浓烈。
余凉从男人的腹部上拔出匕首,又在他身上搜查了一番,摸到了一块木头粗制的牌子,上面刻着看不清的纹样,但应该就是雷鸣寨的腰牌。
她把腰牌收入囊中,整理好了他的衣物,掩盖搜身的痕迹。
雷鸣寨与东辰教的剧情,还远在一年多后,一旦现在就被人发现端倪,那重要的剧情也要随之改写。
所以男人刚才在说出东辰教的时候,系统会拉出警报。
此人不能留,不能让他出现在孟行云眼前。
余凉缓缓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陷入了彷徨。
她亲手阻止了一场拯救,若她不是穿书者,是不是就可以将斩杀东辰教教主的事情提前到现在,这样未来的一年里,便不会再有人受害。
余凉张开了手掌,上面鲜血斑斑。
这才只是开始。
她突然隐约能猜到原来扮演江渊的穿书者为何会自刎,这条回家的路,太长了,长到需要累累白骨堆砌,一直到终点,不死不休。
系统噼里啪啦地又敲出一行字:这只是一本小说。
它居然还会安慰自己。
余凉无奈一笑,“那我受伤时还有痛感,你敢不敢给我消了。”
系统:感知伴随世界而生,本系统无法单独取消。
余凉:“这不就是了。平时我在家看本小说,还能感动得痛哭流涕的,更别提现在了。你能不能给我换个任务,代入感太强,做坏事心里总是难受。”
系统:可以,但正面角色与本系统签订的是终身制合同,你一旦扮演正面角色,以后将穿梭在不同的任务世界中完成不同的任务,再无重生的机会。
……
余凉目光垂下,望着地板发愣。
她还想念家人,想念朋友,过于突然的离世,总是对原本的生活有着万般眷恋和不舍。
她一定要回家。
余凉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把染血的刀子塞入男人的手中,她道:“算了。”
系统:只要人有所图,善与恶之间就只隔了一层纸。江渊为的自己,你亦然,本系统能选中你,自然是你与此角色有契合之处。穿书者最忌感情用事,只要你能摒弃杂念,你我一定能完成这场交易。
说完,眼前的黑体字乍然消失,房门声也同时被叩响。
“其余四家并无异样,余师妹你在里面还好吗?”
是孟行云的声音。
房里那扇窗还半开着,余凉往外望了眼深沉的夜色,松了口气。
果然她猜得没错,这帮山贼还是谨慎的,并没有一夜就试图掳完五位女子。不然一旦被孟行云捉住一两个,那她杀了眼前的这个也无济于事。
余凉拉开了门闩,打开了房门。
门内的余凉还穿着就寝时的里衣,一头墨发随意披散着,脸上与脖子处被溅了几滴血珠,眼中满是疲惫。
孟行云一时顾不得男女之别,连忙拉过她打量了周身,观察有没有伤口。
见她无恙,他的视线才终于越过她的脑袋,注意到了房内躺在地上的男人尸体。
余凉先开了口:“他方才假装被我制服,我拿着绳子想捆他时,竟被反身挟持,还夺过匕首想刺我。幸好我用招数化解,但碍于内力无济,只能用蛮力抗衡,一不小心,失手将他杀了。”
她垂下双眸,不让人看清她的神色,“抱歉,没能留活口。是我逞强了……总以为我还是之前的自己。”
余凉的声音中满是歉意与愧疚,她耷拉着脑袋倚在门旁,一副失意的模样。
这落在孟行云眼中,便理解成余凉在为失去内力一事而耿耿于怀,还因此多有自责。他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拍了拍安慰道:
“保命要紧。旁的事无碍的。”
随后孟行云解下自己身上的浅绿衣袍,轻轻为余凉披上,遮住了她单薄的里衣。
见余凉脸色稍霁,他才进房内走到尸体旁边蹲下,在男人身上摸索搜身。
余凉袖中的手紧紧攥着从男人身上搜来的腰牌,她抿了抿嘴,明知故问:“孟师兄在找什么?”
“看看他身上有无能识别身份的物件,”孟行云一无所获,半蹲的身子陷入了思考,“他临死前,可还说了什么话?”
“没有,”余凉摇了摇头,“制服他后,我只叫他老实呆着,本打算等你回来了再一起审问。没想到他憋着不说话,不是因为真害怕了,而是以为自己能逃,才没有透露半点信息。”
微弱的烛光打在她脸上,连眸中的神采都似乎暗淡了些许,这是孟行云自认识她以来,从没见过的样子。
他站起了身子,走近她,试图安慰:“说不定他们还会再来,我们在村里多住几日,一定能将他们擒获。”
“不必了。”
余凉否决了他的提议,径直往房外走去,此时冬儿与她爹娘就站在饭桌旁,神色担忧,却又不敢贸然说话。
余凉对他们说道:“去报里老吧。就说,今夜房里只有我在,恰巧贼寇来掳人,被我发现,与他交手之后为保性命便将他杀了。让里老将此人吊挂在村头,悬上七日,罪昭四乡。”
当地有些名望的老人亦称里老,官府选任,有剖决事务之责。
既然官府不肯认定是强盗刑名,那便当成入室行窃的毛贼处置好了,这样的小事交由里老便可裁断。
“这会不会激怒了这些贼寇?”冬儿小心翼翼问道。
余凉:“不会,他们要真愿意大动干戈,直接明火执仗入村扫荡,一天就能把戊寅年的女子全都劫走,何须三更半夜,偷偷摸摸?说明他们也不想闹大。等把尸体一挂上村头,村里的眼线也不敢再生事,至于背后的那些贼寇,大不了换条村子继续干。”
也就是说,现在村里,反而变得安全了。
冬儿与自己爹娘脸色一喜,连忙点头,妇人带着丈夫赶紧往里老家里跑去。
孟行云看她冷静安排事宜的样子有些疑惑,方才她明明还在惘然若失,无法自定的样子。
他忍不住出声问:“你何时想好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