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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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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回舟躲躲闪闪道:“嗐,该怎么办怎么办呗。”

    这次过后,江回舟就已经和小皇帝撕破脸了,要想维持从前的权势只能强力弹压,和小皇帝直接对抗。

    可若他不当摄政王,祁邈如今树大招风,在百姓口中几乎被传成了神祇,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有几个能不猜疑。倘若不是有江回舟在京中周旋,祁邈哪有这些消停日子?

    祁邈知道他在躲避,便问:“不当摄政王了,成吗?”

    江回舟没吭声,他不当摄政王,如何保住祁邈?如何让他继续驰骋疆场?

    “我也不当祁帅了。”

    江回舟蓦地抬头看向他。

    祁邈道:“等这次过去,把朝堂,铁骑都给他们,我们离开京城,找一座城住下,怎么样?”

    江回舟紧紧握住他的手:“可你……”

    “我也累了,江延。”

    江回舟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们也别告诉我。”

    江回舟登时便明白了,他把人揽进怀里抱住,柔声问:“为什么?你就不想知道当年那场埋伏的真相?”

    祁邈把头垫在他肩膀上,贪婪地汲取他身体的温度:“父亲去世前,曾给我留下一句话,说‘时也命也,为父今日命丧于此,皆因未能认清局势,中了埋伏,尔不必纠结,亦无需查证。’”

    所以,这么多年,祁邈没去查过。

    所以,直至今日,他也不要听那真相。

    江回舟一阵心疼,原来老侯爷什么都知道,却告知后人不许去查。

    原来祁邈一直都怀疑着,却因为老侯爷一句话,把所有事情都压在心里,一声不吭地压了这么多年。

    江回舟想,就算真相永远不能大白于天下,他也会记得,该讨的也都会一一讨回来。

    他抱紧祁邈:“好,我不做摄政王,你不做祁大帅,我们一起离开。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阿延,我冷……”祁邈的声音低低的,他憋了这么多年的话第一次说出来,心中却并没有松快,而是五味杂陈。

    心像是被寒冰冻住,明明已是春日,却冷的像数九寒天。

    江回舟把他抱得又紧了些,低头轻轻地吻他:“不冷了,我抱着就不冷了……”

    宁徽九年,二月十一,子时,摄政王江回舟亲卫队长秦布联合禁军首领段知节闯入数名朝廷要员府中,将人逮捕。

    二月十二寅时,秦布与段知节夜叩宫门,将十九员朝廷命官押到皇帝寝殿前,言此十九人皆北牧细作,唆使儒生作乱,散布鼠疫,挑拨君臣关系。

    帝不信。

    遂用刑,帝阻之,秦布无动于衷。

    二月十二辰时,帝寝殿前血流成河,北牧细作不堪忍受,终认下罪责。

    举朝哗然,一时之间无弹劾摄政王之声。

    巳时,帝下令释放江回舟,继续担任摄政王一职。

    祁邈站在马车前,等江回舟出来时为他披上披风,两人一同上了马车。

    祁邈没想到江回舟会这么高调,公开威慑朝堂上下。那些细作中不少都是江恒的亲信,且江回舟担心他们供出沈林晚,根本没给他们说完话的机会。

    江恒如何想?朝中大臣如何想?天下百姓又如何想?

    这一场过去,可真真正正坐实奸佞的名号。

    祁邈突然发现,他对江回舟真的是了解有限。

    江回舟环上他的腰,把下巴垫在他肩膀上:“我猜猜,你在想昨晚,应该说今早的事?”

    “你这一出闹得……”祁邈已无力形容。

    江回舟道:“他对我杀心已起,或早或晚而已,既不能让他相信我,那便让他怕我好了。这样,他也暂时不敢再有动作。”

    祁邈:“然后呢?”

    “然后……先把你的身体换回来,我们在王府里待个十天半个月,每日……”江回舟说着又亲了上来。

    祁邈也不知他这是什么毛病,随时随地,不管他们在说什么都能亲上来。

    马车在王府前停下,车夫在外面道:“王爷,公子,到了。”

    祁邈的嘴被堵着,只能推江回舟:“唔……放开……”

    江回舟不肯撒手,又迅速把他的嘴堵了个严实。

    外面车夫见久久无人应答,只能又叫了一声:“王爷?……主子?”

    两人粗重的喘息声杂糅在一起,马车里显出了几分淫/乱。

    “王爷?”

    车夫的声音清晰了许多,似乎是已经来到了帘栊前。

    祁邈气急,只好一拳打在江回舟小腹上,而后转身掀了帘栊下车,气息还有几分混乱地回了院子。

    江回舟唇角噙笑,慢悠悠下了马车,回书房去处理这些天落下的事。

    晚饭时,江回舟才得了些空闲,来祁邈这吃饭。

    他看着两人隔着的十万八千里,盛了碗鱼汤,把里面的刺一一挑出来,放到祁邈面前赔罪:“生气了?”

    祁邈把他想要顺势摸过来的手挡回去:“离我远点,你火气太大了。”

    江回舟眸中含笑:“只对你一个人火气大。”

    祁邈:“找楚泽开点清心静气的药吧,摄政王。”

    江回舟敛了笑意,叹息道:“看来我这人还真是不讨喜,爹娘不爱,就连祁帅也不过三日就厌烦了。”

    他眸子里带了说不清的落寞,别提多可怜了。

    祁邈想起这人前几日还寻死觅活的,想必如今心里还正脆弱着,受不了一丁点的刺激。

    他顿了顿,拉了凳子,连带着碗碟一起挪到江回舟旁边,喝了口鱼汤,道:“很好喝。”

    江回舟又腻歪在他身上:“我也想喝。”

    祁邈一转头就见某人正张嘴等投喂,他只好亲手喂他喝了一口。

    之后一碗鱼汤就被他们这样一人一口喝了。

    江回舟饭吃到一半就被秦布叫去了,有几个官员求见,人已经带了进来。

    江回舟依依不舍地看着祁邈,祁邈拍拍他手,江回舟倾身亲了他一口,才道:“我去宽慰宽慰他们,去去就回。”

    秦布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连忙跟着江回舟出了门。

    今日来的几个都是江回舟亲手提拔上来的官员,这几日闹得如此之大,事件之跌宕起伏,他们几个心脏都不行了,急需一颗定心丸。

    那几个官员一见江回舟就开始表忠心,说自己坚定地站在摄政王这边从来没有改变过立场云云。

    这场忠心表了有半个时辰,真实的意思才显露出来。他们表示愿意誓死相随,只求得一个从龙之功。

    大概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摄政王要反了吧。

    秦布想起方才摄政王流连花丛依依不舍的样子,真不觉得他家主子还有心思去造反。

    江回舟的意思比较晦暗不明,没说要反,也没说不反,只好言安慰,把他们激动的情绪一一安抚下去。

    把人打发走已经是亥时,江回舟问:“李鱼可找到了?”

    秦布:“还是没有,沁阳侯府的人也在找,但一直没有将此事宣扬出去。”

    江回舟哂笑:“沁阳侯那老狐狸。”

    祁邈自从上次在神女山折腾过后也不知怎么了,身子一天懒过一天,刚用完晚饭就昏昏欲睡。

    他在软塌上眯了一会,见江回舟还没回来,就早早洗漱安置下去,一沾床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被角被人一掀,身旁随之陷下去一块。

    有意放轻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手腕被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握住。

    祁邈睡眼惺忪地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江回舟也正看着他,见他醒了便轻声道:“我的床被你占了,没地方去。”

    祁邈的身子还在他床上躺着,这倒也是实话。只是摄政王从前有地方睡,偏偏今日就没地方睡了。

    祁邈阖上眼皮,兀自睡了,算是默许。

    江回舟便安心躺下,呼吸也逐渐变得绵长起来。

    翌日,江回舟早早去起床去上朝,临走见祁邈睡得沉,被亲了都没感觉,心中不免有些不安。于是大早上的跑到楚泽府上,好生扰了一次民才算安心,这才去上了朝。

    江恒端坐在龙椅上,衮服下的小腿肚子却在不停地打着颤。他锦衣玉食长大,血都没见过几次,昨日寝殿门口几乎血流成河,他吓得一夜都没睡着。现在一看到摄政王就腿软得不行,说一句话之前都要吞好几口唾沫,才能不让发出的声音发颤。

    上朝没多久,御史台就跪了一地,昨日被吓得喉头梗塞的谏官们今日终于回过神,纷纷要求严查昨日之事。

    昨日被抓到寝殿前的官员一共十九个,最高的是三品大员,最低的是七品小官,被冠以细作之名,全部被杀害。

    就在圣上的寝殿前。

    今日朝堂上都空了不少,谏官们谏天谏地,纷纷指摘摄政王草菅人命,豢养死士,犯上作乱。以董卓杨素作比,声称不能处置摄政王国将不国,君将不君,臣将不臣。

    江回舟有些倦懒地听他们说完,眉眼含笑地看向江恒:“陛下以为呢?”

    江恒下意识往龙椅里一缩,被身边的大太监用眼神制止住,他勉强坐好,看江回舟就像看到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他不敢再看江回舟第二眼,连忙转了目光,声音轻微发颤道:“北牧奸细混入朝中,皇叔手段虽有些偏激,终究是为江山社稷着想,就罚……罚……”

    嗓子一阵干涩,文武百官全部看着他,等着后话。

    江回舟嗓音舒朗:“陛下别急,慢慢说。”

    江恒脸上滚烫,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罚一个月俸禄,以儆效尤。”

    江回舟拱手:“臣谢主隆恩。”

    “退,退朝。”江恒逃一般地离开。

    谏官喧哗一片:“陛下,自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乃礼崩乐坏,亡国种灭之兆啊!”

    “陛下,为君者,亲贤臣远小人,怎可听信佞臣之言!”

    “……”

    江回舟听着他们这一个个大嗓门,觉得还是祁邈说话好听。

    嗯,祁邈哪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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