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本就是我的人
这张脸依旧温柔十分,只是此刻又多了几分凶狠,一双眼睛盯得人心里发紧。
温抚迅速将思绪拉回,移开停留在沈灼脸上的眼神,随后将钗子刺入一分,并未亮出暗针,但也足够让庄员外方寸大乱:“我是大景正统从五品官员,你你你敢杀我。”
“威胁我没用,庄员外。”温抚微微转动钗子,“大景官员该会审时度势吧,如今你方三人都将性命不保,你还敢在这里叫嚣!”
庄员外直接被吓软了腿,不停打颤,声音也带了哭腔:“吟月姑娘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话落温抚竟真放开了他,只是她捻了捻钗子滴落的血滴,声音似一条毒蛇:
“这钗上有毒,现在算算应该毒已入体。”
庄员外闻言瞬间感觉自己身上哪都不得劲,他捂住脖子的伤口,双腿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不过庄员外放心,这毒可解,只要庄员外不再节外生枝,我们今日就两清。”温抚拿手帕擦了擦钗子,又重新插回头上。
地上的男人听完,飞快恢复了力气,踉跄着爬起来,竟还哆嗦着对温抚行了个礼,“吟月姑姑娘大人有大量,鄙人这这就走,不碍您的眼。”
说完,他一个眼神也没给那两个仍被架着剑的手下,逃似的跑走了。
温抚紧接着闪到三人身后,按住其中一个手下的后颈,竟硬生生将那脖颈贴上了剑锋,瞬间血色四溅,一时寂静无比。
“铮”,随着长剑落地的声音,那人也软瘫倒地。
“捏住另一个人的嘴!快!”温抚突然大喊一声。
沈灼动作比脑子快,刚刚得闲的手迅速按住了那人的嘴,才发现他竟想服毒自尽。
“果然是死士。”
温抚捡起掉落的剑,又将溅满血的另一把剑从那人手里夺过来,一齐扔到了角落。
沈灼反身困住死士,此时他的衣服也被溅了半边血,血染白袍,竟还有些观赏性,似一幅凌乱的红墨画。
温抚转身将诺双慢慢扶起来,“没事吧,定是吓到你了。”
诺双将将站起来,又马上跪下去,给温抚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诺双谢姑娘救命之恩,若姑娘不弃,今后我定追随姑娘,至死方休。”
“快起来,快起来”,温抚被这一响头磕得有些发蒙,明白诺双举动的原因后,她马上又去扶诺双,
“你本就是我的人,有何弃不弃的。”
诺双非常懂分寸,她瞧见屋里的架势,忙说:“我去外面帮姑娘看着,不让人进来。”
温抚点点头,在门再次关紧后才来看沈灼这边,“没想到,两个妇人竟值得庄员外去雇两个死士。”
“不一定,他们可能根本不相干。”沈灼摇摇头,“有绳子吗,我先把他捆住。”
温抚猜测花魁闺房中应无此物,所以她将床帏解下来递给沈灼,“先用这个凑合一下。”
沈灼接过床帏,很快绑好了死士,又似是不放心,一掌打晕了他。
“你制住庄员外的时候,他们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显然没把庄员外的性命当回事。”沈灼拍拍手站起来。
“说的不错,但也不能光靠猜测,得拿出证据。”温抚打量了下沈灼,颇有些歉意:
“对不住,把你衣服弄成这个样子。”
“无事,我倒是佩服泠泠的毒辣,杀个人连眼睛都不眨。”沈灼看了眼地板上大片的血迹,回她。
“你没杀过人?”温抚问他。
“未曾。”沈灼回道
“你刚才的动作那么利落,我以为你已经身经百战。”温抚对那个眼神印象深刻。
“泠泠不是知道沈某已经练武五载,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沈灼耐心解释道。
温抚不再纠结,转了话题,“刚才谢谢你,没有你制住他们,事情也不会怎么顺利。”
说完她走到死士面前蹲下,细细察看起来。
“泠泠不用客气“沈灼也将眼睛放在死士身上,“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温抚没说话,眼睛依旧在死士身上寻找着什么,忽的她盯住一处,“死士身上一般会有代表所属的标记,你看他后颈处。”
沈灼闻言也蹲下来,把住领子,将后颈露了出来,“这是什么标记,你认识?”
“龙断浪涛,是断浪门。”温抚眨眨眼,有了主意。
京城两大杀手组织,无影阁和断浪门,真是冤家路窄,温抚失笑。
虽说是杀手组织,可他断浪门门主可不满足于现状,总是无端挑起事端,意在削弱无影阁力量,看来是想一家独大。
断浪门死士的出现,真的是个巧合,还是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温抚不敢深想。
她起身去桌旁倒了一杯热茶,一甩手全泼在了死士脸上。
“咳咳咳”死士被泼醒了,他睁开眼看见两人后,又想寻死。
沈灼这次没用温抚提醒,迅速捏住了他的嘴。
“不用你招出什么,回去告诉你主子庄员外,张记面铺旁的第三棵柳树下埋着解药,想要活命必须明日午时一刻服下。”温抚说完给了沈灼一个眼神,沈灼便放开了他。
看他不再寻死,温抚心里讽刺,他如今早就算任务失败,该自行了断,一听有退路便不假思索地接下,断浪门的死士果真上不了台面。
沈灼一解开床帏,死士就飞快从窗子蹿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然后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少女,她的紫衣也溅上了血滴,精致的小脸却透着杀意。
他或许从来就不认识吟月,沈灼想。
但如此看来,温抚确实有能力帮助自己,可如何让她永不变心,一直心甘情愿地帮下去呢?
沈灼朝少女走近了几步,眼底澄亮,微微倾身,一错不错地看着温抚,道:
“泠泠好生聪明,只要派人午时在柳树旁蹲守,便可验证死士是否为庄员外的人。”
温抚此时惊觉,自己竟已经习惯沈灼时不时的唐突行为。她也不示弱,抬头回盯,嘴角慢慢上扬,
“所以相信我,只有我能帮你。”
关于两个死士是不是庄员外的人,不用等到午时,温抚在天亮之时就得到了答案。
知意死了,潇雅苑的歌女死了。
昨天晚上那个草席就是知意的尸体,刘妈妈不想将事情闹大,发现了尸体后就叫人连夜弄走了。
又一件超出她故事框架的事,她对这本小说的掌控能力到底还有多少,温抚费解。
好在知意是她写出来的人物,她还算是了解——纯情小白花,美貌一绝,歌喉一绝,天真烂漫得不像清楼里的女子。
正因如此,知意在苑里人缘很好,大家活在这种地方已经很辛苦了,实在不想再跟人勾心斗角了。
同样的,由于杀手身份潜伏的吟月,不与其他人深交,但也独独与知意关系不错,在听说知意身死之后,温抚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心里一紧,一股悲伤翻涌上来。
“刘妈妈只与我说了此事吗?”温抚在天将将亮时,就找到了老鸨询问这件事。
“你不问我也不会说的,死人这种事太不吉利了,传出去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刘妈妈眉头紧皱,像是见到什么瘟神似的。
“说的也对,但妈妈可以跟我说说知意怎么死的吗?”
温抚拉起刘妈妈的手:“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是为我的妹妹可惜,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
刘妈妈抿了抿嘴,又低头看了看两只拉在一起的手,终是叹了口气,
“我与你说,你不要告诉他人。”
“妈妈放心,我记下了。”温抚答应着,手又拉紧了些。
“昨天大约是子时,妈妈我突然腹痛就去了茅厕,回来时路过知意的房间,突然听到什么被打碎的声音,刚想开口询问,屋里的灯就灭了,随后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刘妈妈此刻眼神透出些恐惧,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那时候走廊黑得很,我害怕得紧,就找了个地方躲着,我也不明白我当时为何躲起来,但现在我十分庆幸。”
刘妈妈突然转头盯着温抚,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两个人从房间里出来,刀剑反光,我看见上面红淋淋的,是是血。”
“您说是两个人,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妈妈您还记得吗?”温抚紧接着问道。
刘妈妈缓缓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太黑了,他们应该是着黑衣,所以我一点都看不清。”
“妈妈您别害怕,都过去了,那些人应该只是冲着知意去的,现在知意走了,自然也不会再找咱们潇雅苑的麻烦。”温抚轻轻拍打着刘妈妈的后背,安慰她道。
“你你别说出去啊,那些人不能惹。”刘妈妈还是不放心,又叮嘱她一遍。
温抚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答应着,可心里可不这么想。
本是来杀知意的死士怎么跟庄员外联合起来堵她,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知意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如何就被人买了死士,不明不白地杀死,连个葬礼都没有,卷了草席就扔出城了。
温抚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也更不是眼里容得下整个沙漠的人,刀都架在她脖子上了,她没有理由不去追究。
下午温抚又把沈灼叫来,打算与他说说科举的事,知意的事到底算是插曲,沈灼能不能先出潼县才是正事。
“我去不了,你知道的,我母亲不同意。”
沈灼依旧笑着,只是眼神有点暗淡。
“你母亲那边我去说,你就放心参加。”温抚话落突然向前倾了倾身,声音小了许多,
“你不是童生吧,参加过童试吗?”
“自然没有。”沈灼摇摇头,一脸答案你早就应该知晓的样子。
这么大年纪去参加童试,心里一定不好受,得好好鼓励他,温抚想。
“没关系,凭你的聪明才智,现在一点也不晚。”温抚眼里都是肯定。
“这么相信我,你何时这么了解我的?”沈灼说着给温抚倒了杯茶,轻轻推倒她面前。
“说了我是神女,我何事不知。”温抚端起茶,抿了一口。
“那神女知道我不用参加童试就可吗?”沈灼挑了挑眉,一脸笑意。
温抚疯狂在脑海里搜索问题的答案,但没想到一个可以帮他做到此事的人,他不会有金手指吧,不可能啊,炮灰怎么会有呢。
“说什么胡话呢,难道你说一句我是秀才就真成了啊。”温抚一脸不相信。
“那看来神女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嘛,”沈灼突然换了一种奇怪的语气,笑容也变了味,
“秀才那边我来说,你就放心等着。”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听谁说过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