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害怕
连妈妈不敢置信，张口欲言，就见魏琳琅已经施了一礼，走了出去……
看着魏琳琅的背影，成老夫人的一双三角眼能喷出来火。
但她又毫无办法。
对孙媳妇罚跪，折辱？她敢吗？
西魏大爷只怕要闹的侯府天翻地覆，更何况，她的宝贝曾孙成元还指望着魏家呢。
成老夫人想忍下这口气又极其艰难。
这侯府的后院，她称王称霸多年，还没谁怎么忤逆过她。
成元跑进来的时候，成老夫人的气还没有消，正歪在榻上高卧。
“曾祖母，您怎么了？”
成老夫人哼哼着扭转头，语气不善，道：“元哥儿，你又跑来做什么？昨晚上还没有闹够？”
成元讪讪地问：“曾祖母在生我的气么？”
成老夫人道：“你不提你娘我就不生气。”
成元急了：“为什么不能让我娘入府？曾祖母，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娘？”
成老夫人扭过脸来看他，心想，你那个娘有什么能让我瞧得起的？好人家的女儿会和男人在外面厮混生个儿子？明明有带着儿子入府的机会，却推三阻四。现在元哥儿又在闹着让她入府，这是打得什么算盘，以为老太婆糊涂了看不清么？
但这话她又不能说，元哥儿若是个不得人喜欢的，她说不定就舍得了。
成老夫人道：“你知道曾祖母为什么生气么？”
成元摇头。
“你母亲把府里的管事妈妈们全都给卖了。”
成元瞪大眼睛。
管事妈妈们都很有体面，胖女人说卖就卖了，好凶哩。
成老夫人道：“你让你娘入府，她名义上又不是侯府的亲戚，难道让她入府做奴婢么？那样的话，你母亲哪天直接把你娘卖了，你到哪里哭去？”
成元有些怀疑地歪着头看成老夫人，似乎在分辨是不是在骗他。
连妈妈正好气急败坏地冲进来，也没看人，急急道：“老夫人，她们被人买走了，也不知被谁买了，寻都寻不到。”
成老夫人气得嗓子里的痰呼噜噜的响个不停。
成元伸出小手，关心地轻抚她的胸口，道：“曾祖母，曾祖母。”
成老夫人半晌才歇过劲来，叹道：“元哥儿，你知道厉害了不？我们想把人买下来都来不及。”
元哥儿愣住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成老夫人狠狠心道：“你母亲可厉害着呢，你祖母只怕还不知道这件事，这被卖的人里也有她的陪房，伺候我们几十年了，还不是说卖就卖，你可长点心吧，一天天的胡闹，不知道我们为你担了多少害怕。”
连妈妈赶忙帮着敲边鼓，“元少爷，你只管闹，闹得哪天世子夫人知道了，你还能活么？世子夫人以前对这些管事妈妈们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人人都觉得她好说话，你瞧瞧，她发起狠来，可没人能比得上。”
就这外面还有好多人说世子夫人的好话呢。
成家的族老们更是把世子夫人当作菩萨了。
元哥儿抱着成老夫人的手，哭着保证，“曾祖母，我再也不闹了。”
要是娘被卖掉了找不回来了可怎么办？
还是给娘说说，让娘等等，等爹回来了再说。爹答应过自己的，会在侯府里一家子团聚。
成老夫人得意地看了眼连妈妈。
总算把这小子给唬住了。
成元找了个空就偷溜到废弃的院子里，和外面守着的小乞丐接上了头。这一次，墨羽瞧得清清楚楚，立即跟在了小乞丐的身后，左拐右拐，拐到了城北的一处小宅院里。
怪不得上次他的小暗桩跟丢了，确实有些难寻。
城北并非豪族高门居住之地，但也没有多少贫民居住在这里。墨羽飞到了墙边的树上，静静地看小乞丐做些什么，他心下有些紧张，难道三爷要找的人在这里？
小乞丐在院角的狗洞里埋了样东西，就守在外面唱起了莲花落讨饭。
不一会儿，院门有了响动，小乞丐迎了上去，谄媚地道：“大爷奶奶少爷小姐赏点吃的吧。”
“怎么又是你？”一个行动缓慢，穿着黑色短打的苍头从怀里讨出半个馒头，道：“只有半个馒头，你拿去吃吧。”
“谢谢爷爷，”小乞丐嘴甜甜地将碗举过了头顶，苍头将馒头放在了碗里，他珍惜地将碗塞入怀中，给苍头做了个揖。
“去吧，去吧，别老在这里转，仔细别冲撞了贵人。”
苍头将小乞丐轰走，又回了院子将门合上。
墨羽等了许久，才看见一双手从墙内伸出来，把小乞丐埋在土里的纸卷捡走了。
这双手的主人是个年轻的女人。
这个女人该有二十多岁，梳着圆髻，是个成了婚的妇人。她衣衫雅静，也没有什么发饰，让人看不出身份。
墨羽瞧见她进了堂屋，就跳下树四处打听，才知道这家主人是丁忧在家的大儒杨长度。
他连忙赶回了青草胡同，告诉了陆升。
“杨长度？”
陆升皱着眉头思索。
他都快忘了这个人，大儒杨长度，在翰林院担任侍讲，名噪一时，自丁忧过后再也没有出仕，和镇国侯府也没有什么交情，也不是二皇子的人，好像是在一场大火之后家破人亡。
前世他见到杨长度时，此人已经成了一名活得颠颠倒倒的道士，说话疯疯癫癫的总是叫人看破红尘去做和尚。
好像这些个大儒们失意后都会躲入佛道之中寻找安慰，魏知机那么惊艳的人，最终也是去了道观修行。前世他也曾做过道士，还经常跟着观主出去做法事讨生活，但那是为了躲避二皇子和贵妃的人。
陆升问：“可是成家发生了什么事？”
不然那个小乞丐忙乎些什么。
墨羽道：“昨夜成家大少爷在作诗，作了一晚上，今早送去了西魏；二少爷在习字，说是要做文武双修的大将军。三少爷在福寿堂那里哭着要他娘入府，四少爷在睡觉。今晨，没有什么别的事，只世子夫人发卖了那些管事妈妈们，成老夫人的人赶着去买，人早已被魏家的人买走了。”
“哦？”
陆升扬起了眉毛。
看来成家真的要乱了。
他眯起眼睛，猜测起来，“难道胖丫头想抓住她们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