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应对
魏知机风淡云轻地道：“说这些做什么，赶紧摆膳罢。成老夫人要怎么闹，就随她闹，琳琅的嫁妆银子花了多少都有个帐。继子之事怎么也得魏家点头。”
魏东辰震惊，“父亲，您不觉得成家可恶么？”
魏知机懒懒地掀起眼皮，瞅了义愤填膺的儿子一眼，道：“我只觉琳琅太蠢，但好在也没有蠢到家，还知道留个帐底。”
魏东辰大为震惊。
他被父亲骂已习以为常，可怜二妹妹被成家欺负也要被骂。
林氏沉下脸，“她再蠢也是你的女儿。”
魏知机陪笑道：“不然怎么会护着她，她大哥不是已经为她出气了么？成老夫人一个妇道人家除了孝道还有什么能拿捏琳琅的？世子已经没了，琳琅若是能将名声放一放，谁还能拿捏得了她。”
林氏的脸色放缓。
魏琳琅不解地问：“我若是名声有毁，难道不会影响父亲的风评么？”
“你就不能不让名声有毁？”魏知机也不解地反问：“人家存心谋算你，你是躲不开的，但你就要坐着等别人谋算你么？你和你大哥就这么没用？你爹一点都帮不上你么？”
魏东辰一拍胸脯，道：“对，二妹妹尽管放心，镇国侯府的老妖婆若是敢算计你什么，你来找大哥便是，大哥帮不了你的，还有父亲呢。”
魏知机斜睨了眼魏琳琅，像是看了个傻子。
魏琳琅大觉震撼。
前世她实在是有太多误会了……
周妈妈已经命人摆好了膳，请他们入座。
魏琳琅不怎么动筷，虽然很饿，但她一定能忍得住。
“二妹妹尝尝这个……”
魏东辰对魏琳琅多有照料，不停劝她多吃点，魏知机忍了又忍才没有训他。
小厮青砚在外面让人传了话进来，说京兆尹府那边的消息，侯府老夫人晕倒了，侯夫人拦着没有让他们对公账，不过请西魏大房大爷放心，他们一定会留在侯府，把事情办成。
魏琳琅听了，低垂下眼帘，长卷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神色。
大奶奶道：“看样子侯府明天就要派长辈来请琳琅了。”
魏琳琅强笑道：“母亲身体不适，就不要出面了，只怕要劳动嫂子为我操劳。”
眼下是大奶奶掌家，自然是大奶奶出面。
魏东辰点头应下：“二妹妹放心，明天若是她们来了，我和你嫂子帮你应对便是。”
魏琳琅道：“多谢大哥和嫂子，我明日就去和那几家谈谈，早些将继子之事定下来。”
魏东辰道：“应该的，二妹妹去看了才能放心，若是拿不定主意，回来问哥哥便是。”
魏琳琅十分感激魏东辰和大奶奶，笑着道：“那就多谢兄长和嫂子了。”
魏知机没说话，兄长爱护妹妹，妹妹尊敬兄长，很好。
大奶奶回房之后问魏东辰，“二妹妹和镇国侯府这么闹也不是个办法，若是万一……万一二妹妹和镇国侯府不睦，常住家中……”
若是镇国侯府的世子爷还活着，只怕要问的就是和离了。
魏东辰不耐烦地脱了靴子，“你管这些做什么，天塌下来有父亲撑着。”
大奶奶是续弦，京畿地区的小官嫡女，魏东辰和他爹一样喜欢好看聪明的人，瞧上了大奶奶的容貌。
大奶奶道：“我是担心二妹妹影响……”
话还没说完，魏东辰皱着眉头道：“我老子还没有嫌弃我是个纨绔，你倒嫌弃起我二妹妹来了。你若是这么上进，当初就不该瞧上我。”
大奶奶又气又慌。
当初她就是上进才想着法子嫁入西魏做大房嫡子的续弦……
好在魏东辰没有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夫妻情分就要受损了。
魏琳琅住在出嫁前的闺房里，自觉无比惬意，真不想再回到侯府去，但又不得不回。
她坐在琉璃芙蓉灯下皱眉长叹。
自觉这叹息声都比在侯府更有诗意一些……
清荷走了过来，问她，“小姐可是担心老夫人责怪您。”
魏琳琅摇头，“我有什么怕的，今天父亲说得明白，我若是不那么顾及名声，老夫人又能奈我何。她所能依仗的无非就是孝道罢了。”
清莲担心：“小姐，孝道能压死人的。”
小姐竟然连孝道都不怕了，若是被人说不孝，小姐将何以自处。
魏琳琅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能束手就擒，她若用孝道来压我，我当用别的法子来应对。”
清莲心中有些忐忑。
清荷问：“那么小姐在叹息什么？”
魏琳琅道：“我叹息人生浅薄如蜉蝣，生在西魏何其有幸，可我这个样子又何其不幸，不幸都在我，我太浅薄了……”
清荷看看清莲，清莲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开解魏琳琅。
想要开解一个人，得先了解魏琳琅的心结，可她们压根不清楚魏琳琅为何有感。
清荷安静了一阵子，道：“小姐，将宋娘子送的香丸点上可好？”
魏琳琅点头。
清荷赶忙取了鎏金五彩飞鹤香炉，掀开炉盖，将香丸放了进去，轻轻拨了拨底下的香灰，慢慢地香丸的香气弥散了出来。
有点辛辣，又有点悠远。
清荷道：“有点安神香的味道，但这辛辣好似加了豆蔻。”
魏琳琅点头，“有豆蔻，还有丁香和茉莉，有安神的成分，但又能强健脾胃，不知这个量宋娘子是如何拿捏的。”
清莲面显神往之色，道：“宋娘子真是多才。”
魏琳琅道：“何止多才，宋娘子是大才，不是医女那么简单。宋娘子身边的小童，你们也要善待，能得宋娘子看重留在身边，心比比干还多一窍，将来也是个有造化的，当结善缘。”
她们不知道宋娘子前世做出了何等壮举。
宋娘子聪颖过人，身世成谜，一生治学，这些东西对宋娘子来说都是小术耳。
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魏琳琅也收了愁思，散了发饰，躺在床上，一夜好眠。
醒来后神清气爽，艳阳高照，竟然睡了个大懒觉。
“糟糕，今日起晚了，没有陪母亲用早膳。”
魏琳琅匆忙起身换衣。
清荷道：“小姐昨日的事太多，累着了。夫人说让小姐好好睡着，不用唤您起来。”
魏琳琅没有去母亲那里请安，匆匆用过早膳，便登车出门，出门前留了张短笺给大奶奶，道：“送这个给大奶奶瞧瞧，看侯府来人了，大奶奶是否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