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失眠
渊和头也不回，直接走出了球馆。册朗站在当场不知所措，徒劳地叫了几声：“喂，喂！”见渊和没了影儿，他也有了去意，对其余人道：“那个，我去看看他，先失陪！对了，祝贺你，小兄弟，好样的！ 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秦月笑道：“谢谢你！”册朗朝球馆外叫喊着：“老兄，等等我，等等我。”一面小跑着出了球馆。
秦月目送着册朗，这时笑意盈盈地回过头来，看向阿黛，不禁大惊失色，阿黛正呆坐在原地，泪流满面。记分纸飘落在了地上。他有点胆怯地走过去，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其他四个小姑娘此时也发现了阿黛的异常，但一时似乎都对这忽然的变故反应不过来，痴痴地看着他俩。
阿黛没做声。
惠子终于反应过来，她拉了拉其他三人，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我们先去休息了。”
秦月赶紧道：“好！你们不用担心，一会我把阿黛送回去。”
惠子把那三人连拖带拉弄走了。她倒细心，还特意为他们带上了门。
秦月直等门被关上，才蹲跪到阿黛面前，再次柔声问道：“怎么了这是？我赢了比赛，难道你不高兴吗？”
阿黛终于发作出来：“既然是比赛，就该堂堂正正，你不该耍那样的手腕，胜之不武。”
“我怎么了？哪条犯规了？比赛规则没规定我不能亲你啊！”
“话虽如此，可你应该像老师那样，一心一意比赛，干嘛出这样的花招？要不是老师的心神被你打乱，他会输吗？ ”
“奇怪了，我亲我的女朋友，关他什么事？莫非他对你除了师生情分，还有什么别的情感！”
“你……你胡说什么？赛场上本来就到了最最关键的一步，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影响选手发挥，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不想在你面前输，我拼尽全力做到了，本以为你会为我高兴，可哪想到，你只为输家难过成这个样子！论亲疏远近，我怎么着，也应该排在你老师前面吧？难道说，在你心里，他……比我更重要？要是今天输的是我，你也会这般，为我伤心难过吗？”
阿黛被戳中心事，不禁脸一红，强自争辩道：“一码归一码，我难过的并非输赢这回事，而是你采取的手段。”
秦月正想分辨，阿黛挥挥手：“算了，我知道你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老师比你大了近一倍，你能一直和他不分伯仲，非常了不起了。傻瓜，我当然会为你感到自豪啊！”
秦月握住阿黛的手，可怜兮兮地望着她：“阿黛，咱们既已确定关系，你能不能……只看着我一个人？如果你无法做到，没关系，你告诉我，我可以放手， 我……成全你们！”
阿黛的心里五味杂陈，的确，刚才她在盛怒之下，真有一股冲动，和秦月提出分手，大大方方投进渊和的怀抱。但她一冷静下来，再想想渊和那若即若离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明确的迹象，表明他对她有特殊的情感。没的去讨个没趣，怕是连师生都做不成。反观秦月，时时处处，对她关心呵护，现在又表现得如此通情达理。说起来，倒是自己做得不够地道，一颗心摇摇摆摆，总偏向老师那边。再一个，不管怎么说，秦月的确是父亲曾钦定过的人选，她那亲爱的、已故的父亲，每每想起他来，她心里总是柔情无限，愿尽一切努力讨他的欢心。
阿黛抽出手，擦干眼泪，尽量挤出一丝微笑，她摸着秦月的脸，柔声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还成全你们呢！哪有什么‘你们’存在？别操这些闲心了，为避免你误会，我以后多注意点就是！”
秦月乖乖地点头，摁住阿黛放在他脸上的手，对着阿黛笑。
阿黛道：“刚才对不起啊，我不该冲你发火。”
秦月道：“我也有不对之处，早知道你这么生气，哪怕排名垫底，我也不会那样做啊！”
“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起。很晚了，咱们走吧！”
再说册朗，他紧赶慢赶，还是眼睁睁看着渊和在他面前咔嚓反锁上了门。两次吃了闭门羹，册朗气得直跳脚，却也毫无办法。
册朗不知道，一门之隔的渊和，此刻也很气恼，他气的是他自己，一次次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定力和从容，总被那个毛头小子四两拨千斤地瓦解，如此失仪，都不像他本人了！他搞不懂自己，过去30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的水波不兴，何以如今只能靠顽强的意志力才能做到？有时则根本做不到，在意志力前来救场之前，他瞬间便崩溃了。
这天晚上，他失眠了，在阳台上直吹了一夜海风，看了一晚上星星。和他一样彻夜未眠的，还有阿黛。许是白天睡得太久，晚上她毫无睡意，她被某种悔恨与茫然无措的情绪紧紧纠缠着，不得解脱。独自一人时，她强烈地感到，自己不该错失秦月那所谓的“成全”，不管他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她应该脸皮厚一点，遵从自己的本心。如果说她之前尚不明确自己对秦月和渊和感情的真正性质，经过这几天的短短相处，她多少已意识到自己对渊和才是恋爱的感觉。但她又转念一想，如果我真那样做了，此刻估计在后另一种悔吧？秦月于她而言，是一种更轻松自在的选择，在他面前，她不会紧张、不会嫉妒、不会各种小心思泛滥，而面对渊和却恰好相反。唉，唉，唉，阿黛左思右想，辗转反侧，不住地叹息，晨光熹微时，她仍分辨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草草自言自语道：“既不能选我所爱，爱我所选便了。”
这天，吃完早饭，五个女孩子商量，最后再潜一次水，然后，船便往回开，打道回府。阿黛早早扯着昨天和她一队的秀子道：“今天咱俩还一起。”秀子促狭地看着她：“你确定？”阿黛开玩笑道：“怎么，女王的话你也敢怀疑？”秀子吐了吐舌头，装模作样行了个礼道：“小的不敢！小的荣幸之至！”说得大家都笑起来。阿黛手一挥道：“走，去找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