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探病
午餐时间，一下子缺席了两个人。秦月本来想陪阿黛一起在房间用餐，被阿黛赶了出来，阿黛说想一个人静养下。吃饭时的氛围有点怪怪的，秦月一向话少，也无意承担营造氛围的重任，只顾埋头默默吃自己的饭；言子心情大好，极想炫耀被渊和带着潜水的荣幸，但看其他几个人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再加之阿黛状态不好，众人虽没明说，但隐隐都似有怪她之意，她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只得保持低调，自个偷着乐；其他人，或有牵挂阿黛的，或有担心潜水后一直未归的渊和的，或有嫉妒言子的，各各怀着心事，都不怎么说话；册朗本来是个话痨，但餐桌上失了两个灵魂人物，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头来，故也沉闷地只顾吃。
饭后，秦月叫住惠子，两人上了露台。其他人都各自散了。秦月向她打听今天潜水的详情，他说：“阿黛昨天还兴高采烈的，今天怎么看着神情不对？”
惠子道：“我猜，和她老师有关呗！”她把渊和换潜伴的事情说了。末了说道：“渊和是阿黛的老师，这个老师忽然撇下阿黛，和别人组成潜伴，阿黛心里不舒服，也算情有可原。不过， 我总觉得，看他俩在一起时的神情举止，不止师生这么简单！”
秦月蹙着眉头，默然不语。
惠子继续道：“我说这个你别不高兴！没和渊和打交道之前，我们都觉得，阿黛怎么可能真心喜欢一个比自己大15岁的老男人呢？充其量那也就是一种类似崇拜或尊敬的感情。但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不得不承认，渊和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如果阿黛对他情根深种，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秦月不悦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惠子试探着道：“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我看，你是不是……”
“你想让我放手，成全他们？”
惠子没吱声，算是默认。
秦月愤懑地说：“渊和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汤？ 你们一个个都偏向他！”
惠子胀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你……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被他迷住。我当然还是对你……更有好感！”
这倒多少出乎秦月的意料，秦月心里一股暖流流过，他握住惠子的手道：“谢谢你！”刚想拿开手时，惠子反握住了他的手，激动地说道：“不用谢我，你焉知我劝你对阿黛放手，不是存了一点私心和妄想？”
秦月吃惊地看着她。惠子凄然一笑：“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高攀不上，只求你允许我待在你的生命里，为你跑跑腿，出出主意，在你无助痛苦的时候， 借你一个倚靠的肩膀，我就心满意足了。”
秦月就势拉过惠子，松松地搂抱住她片刻，然后放开，轻声道：“从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真心谢谢你，惠子！”
惠子笑道：“瞧你，都谢个没完了，对我不用这么见外。”
秦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惠子说到正事上：“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秦月神情紧绷起来，发狠道：“我不能放弃阿黛，我不甘心，凭什么我的一切都要被人剥夺？”
惠子不解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谁剥夺你了？谁敢剥夺你？你不是好好的吗？”
秦月苦笑：“我好好的？ 生在这样的人家，就一定是好吗？我倒真心希望我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在爸爸妈妈的疼爱和呵护中长大，快快乐乐、简简单单地度过一生。那样的话，我一定随遇而安，对什么都不争不抢。”
惠子道：“怎么？你父母不疼爱你？偶尔在电视上看到你们一家三口，看起来其乐融融的样子啊！你爸爸自是不必说，全国能干第一人。你妈妈呢，是个大美人，我们私下说，她和已故的王后比起来，倒是这个姐姐姿色更出众呢！”
秦月神情一顿，半晌才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算了，不说他们了！”
秦月走到露台边，无意中从露台探头往下看，发现渊和正坐在筏子上，由船员往上吊呢！ 他赶紧缩回头，对惠子道：“我去瞧瞧阿黛，先走一步。”他蹬蹬蹬步下楼梯，悄然进入阿黛的房间。阿黛此刻正自熟睡，秦月在床边无声地守着她。
渊和上船后，简单冲了一个澡，换上衣服，决定先去看看阿黛。上午那种冷漠的表现，太不自然，作为老师，他本有权利，也有义务关心她。渊和这样想着，便坦荡地走到阿黛的房门前，轻轻扣了扣门。
秦月移近门边，从猫眼里见是渊和，他赶紧把自己的上衣脱掉，又把头发抓几下，让它显得凌乱，他把门打开，故意打着呵欠，睁着一双似闭非闭的睡眼，喵一眼渊和，用粘腻的、刚睡醒似的声音道：“啊，是渊和老师！”
渊和一下子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不……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
秦月道：“您是来看阿黛啊，感谢您记挂着她，她这会儿还没睡醒，要我叫醒她吗？”
渊和尴尬地道：“不用，不用，我走了！”
看着他仓皇的背影，秦月在后面轻声追上一句：“慢走不送！”
渊和的脑袋嗡嗡作响，他本欲不再奢求什么，贪恋什么，但刚才亲眼目睹的那副情貌，还是像一记猝不及防的铁锤，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他未曾料到，失去她，是让人这么肝肠寸断、伤心欲狂的事。
忽然，渊和的面前，出现了册朗的一张胖脸和一只胖手。 渊和定定地站住了，那只胖手在渊和的面孔前拼命摇摆，册朗吃惊地道：“你怎么了？把魂掉进海里了？ 叫你半天也不回一声，还认识我吗？嗨，我，册朗啊！ ”渊和把册朗的手挥开，直着眼睛往前走，形如僵尸一般。册朗喊道：“喂，喂！你这是从哪来？什么时候上的船？ 吃饭了没啊？要不要我去给你找来点吃食……”渊和置若罔闻，一径走到自己的房间前，一闪身进了门。册朗赶上前去，只听到门被咔嚓反锁的声音。册朗摸着自己的脑袋，在门前怔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 ，摇摇头，走几步，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秦月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轻轻地颌上门，把扔在门边的上衣重新穿上，又用手整了整头发，进到里间一看，阿黛仍在睡梦中，只是那睡态似颇不安稳，脸现苦相。秦月叹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如他那般，如此鲜明地左右你的情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