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谁是凶手
当谭梁带着市局禁毒支队副支队长郁琮推开审讯室大门的时候，沈晏宁正站在审讯室外的单面玻璃后。
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坐在里面的审讯椅中，背后雪白的墙壁上赤色的条幅极其醒目，“法律接受申辩，但拒绝狡辩。”
“什么情况？沈副。”谭大法医对着里面扬了扬下巴，“意外惊喜？”
沈晏宁没说话，他的眼睛越过谭梁的肩膀看向法医身后的郁琮，微微点了点头。
郁琮也点了点头，无声地朝他笑了一下，神色里有些老友重逢的惊喜。
他们在大学时是室友，也是最好的朋友，几乎无话不谈。
后来毕业了，一个去了春河，一个则来了长林，算起来也有几年不曾见面了。
还没来得及叙旧，审讯室里面的监控设备亮了起灯来，他们三个人一同看向里面。
刑警沉稳的声音响起，“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刘行舟，27。”黑衣人坐在椅子里，肩背却挺得笔直，并没有靠在椅背上。
“从哪里来？”
“云宁。”
“做什么工作的？”
“自由职业。”
“你这次来长林是打算做什么？”
“旅游。”
刑警笑了，“旅游？旅游到让你在旅店放针孔摄像头么？！”
刘行舟耸耸肩，摊了下手。
“你为什么要在客房内安装针孔摄像头？”
“爱好。”
“那你这个爱好还真是挺特殊的。”刑警停下记录的笔，“但是为什么偏偏在你放置针孔摄像头的屋子发生了命案？巧合么？”
刘行舟眨了下眼睛，左手的拇指无意识抚摸过右手食指，“我只是随手放的而已，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它会发生命案？”
“他说谎了。”沈晏宁说的很肯定，伸手按下耳机，“给他看前一天的走廊监控的照片，继续沿着这个方向施压，一定要问出他为什么要在709放置针孔摄像的原因。”
“你真的只是随机把针孔摄像头随机放到某个客房内么？”刑警看着刘行舟，“你要不要再仔细想一想？”
“我为什么不能真的只是随机放的呢？”刘行舟不答反问。
审讯的刑警打开桌面上的档案夹，从里面抽出三张标记着时间的高清监控图片，依次摆开，那里面的人着装、身形轮廓和半张露在鸭舌帽下的脸都与对面的人一模一样。
“这是酒店前一天的监控镜头拍下来的，酒店原本是打算在这一天做系统升级，但是由于技术公司技术人员临时休假就挪到了第二天。所以当天拍下了你当晚在酒店内的所有行踪轨迹。”
“那又怎么样？能证明什么？”刘行舟看着警察瞥了一眼单面镜的动作，从鼻孔里挤出一声冷笑，“要不然，你让那个镜子后面的人来问我？”
刑警停顿了片刻，才慢慢说道，“那不如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多楼层，这么多客房，你一个都没有试探过，而是径直走向709？”
这场问询里终于带上了一些压迫性，“如果是像你所说的那样这是你的爱好的话，你难道不应该去随机的查看不同的客房么？”
尽管只是过去短短几秒，刘行舟的表情却变了变。
最终他指了指刑警的耳机，“这也是那边的人告诉你的？”
刑警又拿出一张照片，那上面是刘行舟偷偷查看酒店入住登记记录的画面，“我们就别打哑谜了吧？”
刘行舟下意地抿起嘴唇，想要抬起双臂抱在胸前，却因为双手都被锁在审讯椅的桌面上而无法完成。
他有些急躁，“我没有杀人！这件事与我无关。”
“人是不是你杀的并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法律讲求的是证据。”
刑警目光如炬的看过去，“现在，我们是在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在709室放针孔摄像头。”
刘行舟沉默了片刻，“我是个私家侦探，有人雇我这么做。”
“受谁的雇佣？”
“我不知道，我们不是当面交易的。”刘行舟垂下眼，“都是对方单方面的联系我，让我跟拍的。”
“联系方式呢？”
刘行舟报了一串号码。
刑警记下来，“你接这个活多久了？”
“就这几个月吧，”刘行舟想了想，“就这两、三个月的事情。”
刑警停顿了一下，将照片收回档案夹内，站起来离开审讯室来到外面。
“沈副，你说这小子说的是真话么？”他把笔记本和档案夹递给沈晏宁。
“他后面没有再说谎话。”沈晏宁若有所思的翻了翻资料，抬起头对他们说，“叫上刘斐和大力，我们去会议室讨论一下案情。”
市局刑侦支队会议室
“从刘行舟那里拿到的sd卡正在进行处理。”沈晏宁打开投影仪按钮，“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来整理一下目前的线索。”
谭梁率先开口，“我们在对关灵做毒物分析的时候，在她体内验出了过量的颠茄生物碱的成分，这是她致死的主要原因。
少量的颠茄生物碱可以用于治疗治疗肠胃疾病或者支气管症，但是如果剂量过大，则会引起人瞳孔扩大、视力模糊，口干舌燥，皮肤泛红红肿，心跳异常加速引起心悸、呼吸困难，出现幻觉，无法确定方向，最终昏迷死亡。
而且最奇怪的是，除了颠茄生物碱，我们还发现了ghb。”
“神仙水？”刘斐皱眉，“如果已经用了ghb为什么还要用颠茄生物碱？”
“还不清楚这个，我们已经去咨询长林化学系的冯庭教授了，不过还没有收到回复。”谭梁有点儿无奈。
“以前我们接触过一个案子，”一直没有说话的郁琮开口了，他看了一眼沈晏宁，才又慢慢说道，“当时也出现了将这两种成分混合在一起的药品，目的在于加速ghb生效的时间和效果。”
“哪个案子？”谭梁和其他人不明所以，但刘斐却是清楚的。
“是两年前在春河的那次行动，我们当时在追查的一个犯罪集团在卖的就是含有这两种成分，伪装成糖果的新型合成毒剂。”沈晏宁面无表情的说道。
谭梁“啊”了一声不再说话，小心的看了一眼刘斐，“728”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病。
但他抿着唇，握紧了拳头，却还是忍了下去，淡淡说，“我们询问了关灵身边的同学，室友和她的家里人，她没有嗑药的习惯。不过就算她有这样的习惯，也不至于给自己吃ghb。”
沈晏宁想了想，“我们来做个假设。”
众人的目光看向他。
“假设关灵前天在丽华预定了709房间，然后要在709等人，并且这个人能让她心甘情愿脱下衣服。
后来她等的这个人让她服下了含有ghb和颠茄生物碱的毒剂，但是在这一切之前，刘行舟受人雇佣已经把针孔摄像头放在了709，摄影方向正对着床。
如果我们把偷拍和ghb的效果放到一起去想，就不难猜出来他的目的。”
“拍下这种视频来用来要挟关灵？”谭梁灵光一闪。
沈晏宁点头，“这种视频的目的要么是为了钱，要么就是为了炫耀，再或者就是为了逼她就范，不能离开自己。”
“那这么说她未婚夫杨震泽就很符合这些条件了。”一旁的小警察插嘴说道。
“我们查了杨震泽当时不在长林，没有作案时间。”刘斐看向沈晏宁，“而且如果是这些目的的话，我倒是觉得凶手不是他。”
“为什么？”谭梁惊讶，他一个技侦其实搞不太明白他们刑侦思考的方式。
“因为管鸿山已经把领锋化工交到他的手上了，他不必害怕失去关灵，关灵另外找男朋友这件事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本质影响。”刘斐摊了下手，“何况关灵越是这么做，关鸿山就越会觉得丢了脸面，就越不可能待见她的这个男朋友。”
“是这样的。”沈晏宁修长的手指敲了下桌面，“我们接下去的重点就是要找到关灵的这个‘男朋友’。”
“铃～铃～铃铃～”
急促、单调的手机铃声突如其来。
沈晏宁看了眼号码立刻按下接听键，“说。”
“沈副，sd卡的内容读出来了，你过来看一下吧。”
蒋大力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一点儿隐秘的兴奋劲儿，“你猜关灵等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