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汪挽的叛逆期
“现在公司的初步想法就是先让你搬一下位置。后续看你的意愿，但是对于他们私闯侵犯你人身权益这件事需要去找一个说法。”
“对了，你有报警吗”
文泗桐想到了他们谈话中的重点，就是对于报警这件事似乎都没有最具体的事情。
刚才一起进来的时候问着的就是其他的事情，似乎并没有人将重点放在这件事情上。
也并不是没有放在这里，只是所有人都在考虑着汪挽的内心变化。
对于汪挽来说，这件事情的打击不是在一星半点。
而对于文泗桐和其他人来说，仅仅从汪挽说出来的这些话中就已经感受到了当时的绝望。
“现在，或者是明天，我们带你去报警。现在需要在医院住一晚上，我们明天去帮你搬家可以吗”
汪挽的情况在现在并不适合出院独自再去住着。本来就是一个闷葫芦的性子，现在更是闷着不说话了。
对于这个能有什么解决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方法让汪挽去消化。
每个人对于悲伤的解决方法都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是需要通过大喊之类的发泄情绪；有些人是需要倾诉。
而有些人对于情绪的发泄就更加直白了，直接把带来痛苦的那些人再次报复回去就行。
但对于报复的行为，可能当时那些人所做的是犯法的，但我们却不能。不然又与那些人有何区别
汪挽这种性子一看就不属于上面的任何一项，这就像剩下的人会通过自己独自的方式去将情绪发泄出来。
那这些人也许会哭，也许会笑，也许会将情绪深深的埋藏进心底。
“谢谢温总。但是，我能今天晚上回家去住吗？就最后一晚上……”
汪挽的语气中满是乞求，对于小屋最后的回忆，也许就只是在今天这一晚上了而已。
今天晚上结束之后，那些回忆、那些人，都会被灰尘深深压在心底了。
“行。”
“我来之前联系了房东，你那个院子的小房子是自己租的吧？然后小屋子的使用权我买下来了。东西可以不用搬，公司会做好防护措施。”
“但是你必须从那里搬出来了。这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我们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将你的个人信息透露给别人。所以这是最保险的方式。”
汪挽听着文泗桐说完并没有表示出什么其他的情绪，只是指尖缓缓收紧。
“可以。谢谢文总。”
这是公司对于艺人的保护，汪挽是知道的。
之前在拒绝的时候是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边缘人物，并不会引起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但事实证明人是不能存在侥幸心理的。
即使这件事和自己全无关系。
该怎么说呢有些人啊，可能是自己能力不够，但是总嫉妒别人的能力高超。因此，这些人会选择在比自己更加无力的人身上发泄。
我动了你公司的艺人，那只要爆出问题来就是在赤裸裸打你的脸。
即使这件事情你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就是事实。
这个世界的天平，在大多数时候都会偏向那些多少有些关系的人。
举一个最显眼的例子，就是在娱乐圈中明明有人被爆出私生活或者作风有问题，后面就会澄清说那都是谣言。
自此之后，还有一大堆所谓粉丝以及粉丝称谓的人对这些人来进行洗白，而对于那些抨击以及质疑，自然会在资本的运作下消失的无影无迹。
汪挽知道，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以自己的微小之力，就只有不断的努力工作，不断的进步才能达到甚至无法达到那些人的起点。
那天晚上，就在出发前，文泗桐和汪挽聊了很多很多。
聊了汪挽的爷爷，聊了汪挽至此之前的生活。
汪挽是第一次敞开心扉是这样一个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
“小挽，你能和我说说你和爷爷的事情吗？如果你愿意的话。”
文泗桐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安慰汪挽才会管用，现在只得让汪挽转移一下视线和想法。
其实文泗桐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因为不知道这个话题会不会影响到甚至加剧了汪挽的心情。
汪挽垂着眼睛，并没有搭话。只是在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这才点头。
如果分享可以让更多人认识爷爷、记住爷爷，那绝对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不是都在说吗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遗忘。而这样，也许会让爷爷生活在大家的记忆之中。
这也算是另一种精神上的长寿了，爷爷应该会很喜欢……
“其实，以前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了，被爷爷捡到之前的记忆似乎都从我们记忆中消失了。”
汪挽像是已经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向文泗桐讲述着和爷爷之间的故事。
“爷爷是在集市上捡到我的。刚开始，爷爷告诉了我他的名字——汪洋，感觉就很宏伟壮阔。”
“其实这是我现在都无法形容出来的感觉，对于爷爷的名字，对于爷爷的人，我只能在心中感受，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总有一种感觉，会让人可以深刻的感受到，但无法触摸、无法看见、无法形容。
汪挽和王洋之间的爷孙情就是这样，壮阔似一池碧水，宛若一缕溪流。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小溪汇聚做大海时的积攒，水汪汪的，在风下波澜壮阔着。
“爷爷是住在南乡的，那个小村子在我现在记起来还是很清晰。爷爷时常坐在那棵大树下，可能是在追忆，可能是在感慨。”
爷爷的儿子和儿媳相继离去，这就给爷爷心中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还是如以前说的一般，爷爷和孙子的见面是双向奔赴，这是一场双向间的救赎。
“我时常在想，如果哪天没有遇见爷爷，我可能会活不下来，也可能会支离破碎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支离破碎，也可能是“肢”离破碎。
谁知道一个孩子在街上会不会遇到人贩子呢？而且是这样一个找不到家的小孩。
这样免费有担着很小风险的事情，对于那些去在人家手里拐骗或者抢孩子的行为是有着很大的低风险性。
如果没有爷爷，谁会知道今天还长在臂膀上的胳膊明天会被丢在哪一条臭水沟里
“我的爷爷啊，是一个农民，是一个拾荒老人，也是我唯一的家人。”
“以前，我也有做过很对不起爷爷的事情，但爷爷并没有怪我，甚至还教给我了很多很多。”
可以说汪挽现在为人处世的很多道理都是在爷爷身上学到的。是爷爷造就了汪挽，是汪挽救了爷爷。
“那好像是初中的一次家长会，小孩子都会有叛逆期……”
当时，汪挽拿着自己的奖状回家的时候，看到了街上拉着自己小孩儿的父母。
汪挽当时的学习成绩很好，经常对于一些理科项目会考出很好的成绩。而就是在这次，物理和数学都是第一。
并且因为语文和英语的成绩不错，在班级甚至在全校也是第一。
汪挽和爷爷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见其他孩子的家长给孩子买花、买蛋糕，或者是带孩子去吃饭。
说出来的话无非是“这次宝贝考的很好，这是奖励你的”或者“我们下次再接再厉”。
就是在这些语言中，汪挽的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些想法。
而就在爷孙两人回家的路上，开着一家蛋糕店。
那家蛋糕店是在每次回家都会路过的，平日里蛋糕甜腻的味道就一直充斥在回家的这条路上，而就在今天，这种气味似乎有了很大的魔力和吸引力。
“爷爷，我这次考了第一。”
汪挽将自己手中的奖状向上举了举，生怕爷爷看不到似的。
“知道!爷爷的小挽很厉害的，到时候一定会是很杰出的孩子。”
汪洋用自己粗糙的手掌心摸了摸汪挽的脑袋，一脸慈祥。
爷爷怎么会不知道孙子心中的想法呢？只是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去购买这个了。
爷爷是很爱自己的孙子的，这是在世界上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唯一的亲人。
“爷爷，我这次考了第一。”
汪挽又将手上的纸张向上举了举，鼻尖耸动。爷孙两个人，马上就要走过这间面包店了。
“爷爷，我想吃蛋糕!我同学都说可好吃了，但是我还没有吃过!”
汪挽还是很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却没有观察到爷爷脸上突然滑过的一丝尴尬与慌张。
“……好。”
爷爷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调转脚步换了方向，自己走向那家蛋糕店。
“小挽想吃什么”
蛋糕店的外面是围着一层玻璃的，而就是在这块玻璃后面，各式各样的糕点陈列。
爷爷活了大半辈子，没有进过这个样子店铺，甚至连去餐厅吃饭的次数都少的可怜。
“我想要这个!”
爷孙两个人将趴在玻璃前看了许久，最终汪挽举起手指，指向了那些蛋糕中看起来最漂亮的那块。
三角形的蛋糕胚上裹着奶油，上面还有一颗小草莓装饰着，薄薄撒上一层糖粉，配合着空气中的味道，让人垂涎欲滴。
“好。”
爷爷嗫喏着嘴唇，最终还是答应了孙子的请求。
“你在这里等着，爷爷去给你买。”
爷爷并不想让汪挽进去。他怕自己现在身上的所有钱都不够买这块蛋糕，到时候汪挽要一起跟进去下面子。
青春期的孩子，自卑心很强。
爷爷佝偻着身子进了蛋糕店，指了指后面那块蛋糕：
“您好，我想请问一下，这块蛋糕多少钱”
“15。”
看着是一个老人来问，负责收银的店员甚至没有抬头，但最终还是从收银台走了出来。
“那……能不能便宜一些”
十五元，几乎是爷孙两个人一周的饭钱，也是爷爷佝偻着腰背在垃圾桶里拾拾捡捡一周才能攒出来的钱。
而就是现在，爷爷身上也只有五元钱而已。
“老爷子，我们这边是连锁店，不能这样打压价格的。您可以看看其它的面包，或者这里有一些蛋糕胚。”
“蛋糕胚相对来说是比较便宜的，而且味道和一般的蛋糕没有什么区别。您要是需要，一元钱给您就好。”
收银员最终还是同情了老人，原本蛋糕胚边角的价格一袋也在3-5元不等，反正中间差价也不多，大不了自己到时候补上。
老人并不知道连锁店是什么，只听到了不能便宜，只听到了自己并不能完成孙子的请求了。
“那，麻烦你了。我买蛋糕胚把吧。一元是吗”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被塑料袋子包裹的纸币，又从一堆零零散散的纸币中挑出了五张一毛和一张五毛。
最后拎着那袋边角料出门。
“小挽，你尝尝这个。”
汪挽一直趴在玻璃上观望里面的蛋糕，却发现爷爷并没有带着自己想要的那块出来。
又转头看着校园门口还有几个小孩手中拿着父母给的零食之类的食物，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勇气。
一巴掌将袋子打落在地，抬脚准备踩上去的时候，却犹豫了。
汪挽背着书包气鼓鼓的离开，留下在原地无措的爷爷看着地上的面包胚。
“小挽……”
爷爷想要去追汪挽，有看了看地上散落的边边角角。
汪挽刚才的力气比较大，再加上边角落只是拿塑料袋装着，所以在汪挽的一拍之下袋子直接破裂，将不少面包条掉在地上。
汪挽最后还是后悔了，一眼不发的回头，看到爷爷正看向自己的方向。有闷声走回去，爷爷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面包条。
“……对不起”
汪挽声音低沉，对爷爷道歉。
汪挽其实并不想这样的，但就是在今天，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影响着他的判断和动作。
爷孙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爷爷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地上面包天沾上的灰尘，撕下一小块放到嘴里。
“小挽不想吃，爷爷下次攒钱给你买那块。”
听到这句话，又看到爷爷的动作，汪挽再抬起头时，脸上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