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国庆
季路桥的卧室很大，有个独立阳台，阳台上还挂着个懒人吊椅。
他没事就喜欢抱着枕头窝在吊椅里，把自己蜷成一团，看着窗外的房子与灯光，慢悠悠地晃着。
电影的情节慢慢浮现在脑海里，一帧一帧缓缓放映着。记忆中的两位男主却悄然换了个模样……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消息，也没人联系自己。鬼使神差又点进日历，伸着手指头数了数，还有半个月……
第二天早上，门外传来阵阵说话声，然后是脚步声，洗漱声，做早餐的声音……
季路桥睡眠浅，稍稍有点动静他就能醒，眯着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没缩几分钟就清醒了。
等他出门时，客厅已经飘荡着早餐的味道。早餐是老季做的，一如既往面条加荷包蛋。
老季和杨宥坐在餐桌一边，两人都穿戴齐全，看起来要出门的样子。
季路桥洗漱完后，在他俩面前坐下。
"怎么不多睡一会"老季问。
"醒了就睡不着。"
杨宥今天格外地开心，整个人看起来年轻十几岁，还穿了件碎花的裙子，她笑着问:"今天和爸爸妈妈出去玩吗？"
"你妈妈很早就和我嚷嚷国庆一起出去玩了。"老季笑了笑，又问季路桥:"儿子，你想去哪今天国庆，外边热闹，哎，我昨天路过桥东，那边是不是新建了个天文馆"
季路桥闷头咬了口鸡蛋。他兴致并不高，也并不太想出去，但不好扫他爸的兴。
站在老季的角度想，估计挺想和儿子老婆出去玩的。
季路桥"嗯"了声，又闷头喝了口水。
"放假了怎么还去那种地方呢？"杨宥皱起了鼻子
"好好……"老季心领神会:"那听你的行吗？"
但早饭没吃完，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是英语老师严黎，她带着她小儿子站在门外。
高三有两位特别凶的英语老师，一个杨宥一个严黎，二者教学风格都挺像，主要还是有依据的。
毕竟两人是从小长到大的发小，现在还是邻居。
严黎思想比较前卫，也活得非常年轻。工作时就工作，但只要放假，她就得和老公出去逛街买衣服吃饭约会看电影，和过情人节似的。
每逢这个时候，她就会把儿子寄养在季路桥家里，拖杨宥帮忙照看。但今天显然不行，因为杨女士也要和老公出去玩。
结果显而易见，季路桥最后留在家里，和这个三年级的小朋友大眼瞪小眼。
小朋友叫蒋星航，小名叫航航，剃了个帅气十足的发型，穿得也很时髦，还十分调皮有个性。
季路桥不得不管着他，因为严黎临走前特地交给他一张纸条，上面明明白白写了这家伙一天要干的事情。
比如早餐得吃个鸡蛋喝瓶牛奶，还得上个厕所，吃完饭需要散步，散完步后得写作业，写完作业后，就到午餐时间，还得给他做个水煮蛋，然后就是半个小时的午休，午休完可以看会动画片，但必须看益智健康的，而且在两点钟前继续写作业……哦对了，四点钟，还得带他去步行街上节钢琴课，直到他妈回来把这家伙领走。
季路桥看到这密密麻麻的待做事宜就头疼，尤其这男孩看起来就不是听话的货。
两人站在门口，你打量我，我打量你，航航抱着手臂仰着头说:"你就是季路桥"
语气带着十足的傲慢，很有他妈严黎的风范。
季路桥只想快点完成纸条上的任务，于是更加傲慢回他:"你上厕所没？"
航航:"……上了!"
"撒谎。"季路桥把纸条怼在他眼前:"这些都是你今天要做的，麻烦配合。"
"我不!"航航嘟着嘴巴，走到沙发上坐下，抱着手臂极其不配合说:"你又不是我妈!我不听!"
季路桥冷着张脸走过去。
航航冲他抬了抬下巴，命令道:"你，去帮我打开电视，我要看动画片"
"快点啊"
季路桥深吸一口气，尽量客气说:"看电视是午休后的事情，现在不行。"
航航皱着眉头:"我就想现在看嘛!"
季路桥:"不行。"
"你不说我不说，我妈不就不知道了？"
"那你的作业呢？"季路桥指着他丢在地上的书包，"你妈不检查么？"
"……"航航噎了下，想了想，眨着大眼镜说"你帮我写好吗？你都高中了，肯定写得快，就几分钟的事情。"
"不行"
航航咬着嘴唇，"那……你念答案，我照抄我不想写数学。"
季路桥:"……"
航航往沙发一躺，干脆撒泼打滚:"反正我就不做!你总不能打我吧？"
"老师说了，不能打小孩"
"小朋友是祖国的花朵"
季路桥想把这朵小花扔出去。
楼下的街道传来节日的欢庆，有结伴出去玩耍的嬉闹声，有沿途商铺的叫卖声。楼上两人相互僵持着。
季路桥第n遍说:"上厕所。"
瘫在沙发玩手指的航航嘟着嘴巴玩手指。
季路桥坐在沙发另一边，摸出手机刷了下，思绪不知怎么就回到几周前的局子里。
当时，也是这么一个不配合有个性的小孩。
他翻出微信，点进某人的聊天框，框里的聊天记录并不多，主要都是些某人闲来无聊转发的段子。
他抬头看了眼小孩，小孩又眼巴巴看回来，一阵诡异的对峙后，季路桥发了条信息过去。
季路桥:"在"
段群:"怎么了"
季路桥:"……帮我个忙"
段群:"破天荒啊，哈哈！愿意为您效劳。"
段群:"什么事情你说"
季路桥对着小孩拍了段视频发过去，又把严黎给他的纸条拍照发过去。
段群:"……别家的小孩，寄养在你家了"
季路桥:"……嗯。"
段群:"小孩不听话"
季路桥:"……嗯。"你怎么这么聪明。
段群:"我到你家帮你管管还是你带孩子来我家啊？"
季路桥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他抿了抿唇，回复:"看你方便。"
段群:"那你带小孩过来吧，我奶奶今天非要我陪着她聊，逃都逃不掉。"
半个小时候后，季路桥带着调皮的小少爷和段群在超市门口汇合。
段群今天穿得倒是很低调，简单的白t恤，外面套了件日系宽松拼色衬衫，懒洋洋地坐在超市的休息区刷手机。
休息区摆了十几张桌椅，坐着等人的中年妇女。段群这家伙是最惹眼的。
青春帅气清爽富有朝气，随便往那一坐，自带聚光灯似的，让人一眼就能注意。
周围路过的小女生频频投以仰慕的目光，但这家伙估计在打着游戏，没注意。
也有可能是早已习惯万众瞩目的感觉，毕竟长得那么帅。季路桥牵着航航的手，向他走过去。
"你今天没穿校服了"段群打量下，随口问。
"……嗯"
"这就是那位小朋友"段群在航航面前蹲下，笑着问:"你惹我同桌生气了"
航航嘟着嘴怼回去:"是又怎么样？"
"那我要打你屁屁哦。"段群开玩说，"我同桌只能我一个人来逗，你没有权限，知道么？"
季路桥:"……"
段群家就住在车站那块，小区看起来比较老，像是十几年前建立的。刚一走进去，就看见门口凉亭下围着一群老爷爷在下象棋。
段群和那群爷爷简单打了个招呼，问季路桥:"会下棋么？"
"……不会"
"那正好啊。"段群嘚瑟地扬起一边眉，"我人送外号棋桌小王子，改天教你。"
航航听不下，仰着头没好气道:"你都多大了还叫小王子"
"唉，你这小朋友，怎么说话这么没大没小？"段群笑了笑，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看季路桥，感慨道:"还记得局子里那个小豆丁么？我怎么感觉他俩有点像啊。"
季路桥:"哪里像"
段群:"一样地嘴欠。"
段群家在二楼，三室一厅两卫，地板是木头色的，采光非常好，楼下是一片菜地，油菜花开得正盛。
段群奶奶和蔼可亲，头发花白背脊佝偻，但看起来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季路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段奶奶给他盛了一杯开水，温柔道:"孩子，不用这么拘谨，放松点"
季路桥"嗯"了声，勉强挤出个笑容，但全身的神经还是紧绷的。他很久没到同学家玩了，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和人打招呼。
段奶奶在他对面坐下，开玩笑似的抱怨自己的孙子:"我让小群子今天哪都不去，就陪我在家聊天，你看看，还没到中午，就把你们叫过来了吧"
老太太说完拍了拍腿，笑着摇了摇头:"你说，他是不是嫌弃我这个老婆子无聊啊。"
老太太说话声音缓缓的，有种轻声细语的感觉。季路桥有点过意不去，正琢磨怎么回话，老太太又感慨似地道:"你来了也正好，家里难得这么热闹。"
厕所门口，段群像个严格的老师，板着一张脸问:"上厕所，进不进去"
航航好心情顿时没了。他以为季路桥带着他是出去玩，没想到是找了个帮手帮着一起制服自己。
"我不上!"航航红着脸说完，撅着屁股想离开。
结果被段群拎着衣服领子，关进厕所。
段奶奶听见厕所的动静，喊着问了句:"怎么哭了啊。"
段群守在门口，面不改色回了句:"小屁孩想妈妈了，躲在厕所里哭，我正哄着呢。"
季路桥听完后愣了下，和老太太告了个别，默默地走过去。
厕所里的航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地用手砸门，门板都一颤一颤的。
"放心，我家门结实。"段群一本正经道。
季路桥:"……"
"教育孩子就得用强。"段群挑起一边眉，自信道:"我先关个他二十分钟，竖立我威严的形象，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我让他写作业，让他午休，难道还敢不听我的？"
厕所里孩子的声音哭得厉害，季路桥有些无语地揉了揉眉头，"那个……你还是放他出来吧？"
"再等等。"段群很认真地盯着厕所门，"等这家伙上完厕所再开门，我们争取一次性制服他，几岁的小娃娃居然这么猖狂，以后长大还得了"
"哎，同桌"段群突然凑近问，好奇问:"他是哪家的孩子啊这么有个性你家亲戚的"
"不是亲戚。"季路桥看着段群，平静道:"严黎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