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断情长
“哎呦,你你竟敢打我?”长脸男子捂着腮帮,他身后的两个汉子也叫嚷起来,一高一矮,表情甚是吓人。一旁的路人见了,不由轻叹一声,纷纷低头前行,不敢逗留。娟儿秀眉紧蹙,手慢慢抚向腰间剑鞘。那矮子见她年纪虽幼,容色却着实秀美,吞了口唾沫,道:“小妮子,你不要不识相,我家李公子看的上你,却不知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若执意顽抗于你甚至你家中父母都没有好处。”
娟儿不悦道:“本姑娘无父无母,你这点手段吓不倒我。”忽的又道“不过我有师父,你们若欺负我,等师父来要你们好看!”
矮子又道:“那我们自会寻你师父晦气。”
娟儿不服道:“我师父可厉害了,你们便来百十个人也休想伤他分毫!”
矮子冷笑道:“小丫头,所谓民不与官斗,你师父就是再厉害又能如何,只需我家老爷随便定他个罪名,他便只能牢中度日。每日严刑拷打,饥不择食,若是运气再坏些,死了也无人知晓。”
娟儿微微一惊,她年纪尚小,哪里受过这等威胁,后心发凉,握剑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长脸男子见她怕了,连忙接口:“至于你嘛,我便把你卖到窑子里,那时看你还自命清高?”几人哈哈大笑。
娟儿脑袋嗡嗡的,这长脸男子想要调戏自己,她虽气愤但也只是小小惩戒,如今得知这人有些来头,自己却该如何是好?
三个男子笑声越来越响,脸也越来越扭曲。她终于明白路人为何而叹息。
银光闪,剑已出,笑声戛然而止,几滴血落了下来。许久,长脸男子方才吓得大喊起来:“救救命啊!杀人了。”原来那矮子的一条胳膊已不知去向,倒在血泊之中不住了发抖。
娟儿睁开眼,自己剑上还在滴血。“呀,好像出手重了!”心里念叨着,她早已慌的不知所措。
几名巡街的捕快恰巧路过,见出了事,忙赶了过来。又见伤的是李公子的人,也不多问便将娟儿给扣了下来。
不知不觉已上了公堂,堂木一拍,只听官老爷道:“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持刀行凶,你可知该当何罪?”
娟儿道:“回官老爷的话,民女所为确有不该,但那人与另外两人欲轻薄与我,民女实无他法,只好出手自保。”
官老爷怒道:“一派胡言,本官早已查明真相,是你天生淫荡,想要勾引他人,那三人雅人深致自是不依,你恼羞成怒,便持刀行凶!”
娟儿急道:“没有的事,请官老爷明察!”
官老爷哪里听她辩解,将堂木重重一拍:“放肆!公堂是你喧闹的地方吗?来人,重打五十大板!”
“冤枉啊,冤枉!”
两三个官差已将她按倒在地。娟儿武功本来不弱,可此时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她挣扎着腰间一物忽然掉落。
正要行刑,却听官老爷叫道:“且慢!”
众人正自不解,却见官老爷走了下来,将那物捡了起来,
“西西厂!”官老爷缓缓念出上面的字,面色立时变了。师爷见后,不由暗暗称奇,正要上前询问,却见官老爷一脸愁容,与他悄悄说了几句,师爷却听的冷汗直流。一名官差问道:“大人还打吗?”
“你是大人还是本官是大人啊?本官断案还要你来说三道四。快,放开这位姑娘。”
官差哪敢忤逆,纷纷退到两旁。
娟儿看的莫名其妙,爬起身来,只道他们又要使什么阴毒诡计。
“这位姑娘快快请起。本官知你品行纯良,定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娟儿更加摸不着头脑,但看那官老爷此刻和颜悦色,已不似适才那般怕人,当下问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这是自然!今日之事还望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娟儿奇道:“什么不要放在心上?你们一会要治我的罪,一会又没事了,这我就不懂了。”
官老爷冷汗直冒,一时不知所措。师爷见了只道娟儿生气,便道:“姑娘放心,我们定会还姑娘一个清白,让那两个随从好好吃些苦头。”
娟儿却道:“那为首的那人呢?”
师爷张着大嘴一时语塞。
官老爷忙道:“姑娘海涵,犬子胡闹,我定会好好管教。”
如此连哄带劝将娟儿请出衙门,到了门口官老爷遣人送上一个锦盒,娟儿打开一看,只见盒中珠光宝玉,应有尽有。正要发问,只听官老爷道:“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姑娘多多包涵。”说着将一枚小小金牌双手奉上,娟儿一看原来正是那日自己窃取的西厂令牌。
娟儿恍然大悟,那日她只道金牌值钱方才窃取,待被殷笑天几人截住更觉这金牌并非祥物,可让她就此丢了却又舍不得。今日这堂堂朝廷命官,如狗一般奉承自己只叫她始料未及。
娟儿定了定神,忽道:“这么点东西就想打发本姑娘啊,若是我将今日之事说与谷大用谷公公听,你猜会怎么样?”
那官老爷脸都吓绿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姑娘开恩啊,不敢劳谷公公大驾,姑娘但请吩咐,本官,啊不小的绝无不从。”
娟儿想了一下,道:“两千两!”
官老爷急道:“两千两便是把我卖了却哪里够两千两啊。”忽然灵机一动,面上出现笑意。
娟儿不解,正要发问,只听官老爷道:“小人没有这么多钱,不过小人有一条消息却值千金。”
娟儿心道:“这厮显然是在哭穷,且看看他耍得什么花招?”
官老爷站起身来,他拍了拍身上尘土,不紧不慢的道:“这些日子锦衣卫的苏夜楼苏大人到小人府上让小人抓捕两个犯人,据说那两个犯人手上拿着一件东西是刘公公迫切想要的。当时小人觉着奇怪,这些京城的大官来这滇南之地只为一件小小的东西,想必是极为要紧的事物,但是小人身份低微,哪敢多问。岂料过了一日,小人无意中听到苏大人与另一人谈话,说那两个犯人手中之物,与近年来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有极为密切的联系,而且说道‘双剑才是大门的钥匙’之类的话语。”
娟儿听的莫名其妙,问道:“你干嘛和我说这些?”
官老爷道:“小人知道西厂也在找那个东西,不敢有什么隐瞒,只求姑娘能在谷公公面前美言几句,李某人绝不忘姑娘的恩情。”
娟儿听的一头雾水,但也听出这狗官想要找西厂做靠山,娟儿嗯嗯的答应,深怕对方察觉自己是个冒牌货。
官老爷喜出望外更差人献上五百两纹银以作谢礼,娟儿接过银两看也不看便匆匆离去。
娟儿这日心情大好,正想着如何来花这许多钱,忽听身后一人喝道:“别跑站住!”娟儿见了不由大惊,那人面白如雪,却是西厂曹钦。娟儿心道:“不好,这些人定是为了那令牌而来,姑娘我可没空和他们纠缠。”想到这,使开轻功越上房头,身后却有两三个身影尾随其后,当首的奇道:“怎么还有一个,喂,别跑!”娟儿听了,逃的更加急切。身后那人不甘示弱,不一会已欺近身来。
“哪里跑!”说着便往娟儿背心抓来,
“啪!”一旁枪鸣之声忽的响起,娟儿差点摔了下去,转头一看却见身后那人手上已然中弹。
便这么一缓,娟儿脚下再点,纵身而去。西厂众人知道对方设下埋伏,只得停步不前。
娟儿奔出好长一段,看看身后无人追赶,终于松了口气。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说话之人手持鸟铳,皮肤黝黑不知殷笑天却是何人?余清灵,孙齐书一旁站着,神色间有些憔悴。
孙齐书忽道:“多谢姑娘今日引开西厂高手,我等才能逃出来啊。此番大恩,孙某莫齿难忘!”
娟儿一脸茫然,正待发问,却听余清灵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别吓着人家。”说着缓缓走来:“天哥说你是心泉兄弟的徒儿,我便叫你妹子吧。妹子怎的独自在这儿呢?”
娟儿见余清灵和颜悦色,心中颇感温暖,也不隐瞒,当下将之前经过一一说了。
“李兼这畜生!简直禽兽不如!”孙齐书爆出一句粗口,殷笑天一脸怒气也是苟同。
余清灵道:“还好妹子机灵,这回这狗官可吃了哑巴亏了。”
娟儿嗯了一声:“可是我毕竟是假的,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后来见了西厂的人自然要跑了。”便在这时喊杀声又至,众人不敢逗留,深恐西厂高手又复追来,只能继续奔逃。
走了许久,忽听远处琴音幽幽,却不知是何人抚琴。众人无暇理会,继续赶路。
只见不远处,出现两个家丁,一人道:“那女孩剑法真有这么古怪?连你也瞧不出?”
另一人道:“可不是吗,我在老爷面前演练了几遍,老爷也瞧不出,只是淡淡的道‘此事不必理会,一个黄毛丫头,想来翻不起什么大浪,由她去吧。’虽然老爷这么说,可我心里却仍然疙疙瘩瘩的。
“我说甲寅老弟,你也莫要自寻烦恼,我姚家堡实力如何,江湖谁人不知,再说了,很快小姐与朝廷的婚事一成,姚家堡如日中天,这些江湖宵小哪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说的也是,不过小姐怎么总是闷闷不乐,眼见婚期临近,还每日来此独自抚琴,实在让人不解。”
“你不解个什么,小姐万金之躯,她的想法我们这些下人哪能妄加猜测。”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姚家堡甲寅,甲丑。
甲寅还待再说,忽见娟儿一行走来,这一惊非同小可:“不好!是那女贼!一,二,三,四她居然还有这么多帮手!”
甲丑见了也是大急,深知娟儿对姚家堡心有敌意,不知是否会对小姐不利。只道:“老弟,我拖住他们,不让他们接近凉亭,你快带小姐离开!”
然而娟儿几人已然走近,眼见事态‘紧急’二人忙纵身一跃拦住娟儿他们。
“贼人!休想再走一步!”甲丑怒喝道,
殷笑天几人忙拿出武器,凝神备战。娟儿先是一惊,但见了甲寅问道:“你不是假仁假义吗?拦住本姑娘想干什么?”
余清灵见甲寅甲丑面露杀意忙道:“妹子小心,这些人来者不善。”
娟儿咯咯一笑,毫不在意。
忽然孙齐书怒喝一声冲向二人,他本是性子谦和的人,然而这些日子他被四处追杀,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谁料此刻又被‘山贼’拦住去路。便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甲寅,甲丑二人一左一右展开阵势挡驾,岂料孙齐书浑然不顾,从二人头顶飞过,落到他们身后。不等对方转身,忽然左右连环腿踢到,甲丑侧身而躲,接着一掌拍来,孙齐书挥臂相隔,也回了一击。
忽然孙齐书大喝一声,双掌狂击,他练是飞刀绝技,要诀自是手快。这一连串的进攻如雨点般打来。甲寅二人自难抵挡,给逼的抱头后退,忽然孙齐书一腿横扫,将二人扫翻在地。
“这不是姚家堡的人吗?”殷笑天此时方才想起与他二人有过一面之缘。正待问其原因,忽然琴音已毕,一名女子走出,她容色绝丽,素衣裹身,娇躯一阵轻芳,眉间一丝凄婉,便是姚家千金,姚玲君。
“小姐!快跑,这些人来者不善,只怕对你不利!”甲寅道,
姚玲君微微一笑:“说什么呢,是地部殷公子和余姑娘!”
孙齐书忙将二人扶起,歉声道:“适才多有得罪,请多包涵。”甲寅,甲丑抱拳回礼。
姚玲君却道:“公子不必多礼,今日是我姚家堡的人做事莽撞。殷公子,余姑娘,多日不见,二位别来无恙。”
殷笑天微微一笑却是不答,姚玲君不解,只听余清灵道:“不瞒姚小姐,这些日子,我与天哥几经生死,无恙二字却从何说起?”
姚玲君轻叹一声,也知江湖动荡,无人独善其身。
“你是姚家堡大小姐吧?”娟儿忽然问道,姚玲君道:“正是!”忽而向余清灵问道:“这二位是?”
殷笑天忙道:“这位是大理寺正孙大人,而这位是”
“你们姚家堡没有好人,姑娘我要走了。”说着转身便走。在场众人无不尴尬,姚玲君立在当场,面色甚是难堪。
余清灵深知这姚大小姐的脾气,若她给惹怒了,动起手来却如何收场。连忙劝道:“姚小姐息怒,我这妹子口无遮拦,莫与她一般见识。”想要去拉娟儿,谁料她使开轻功,余清灵拉了个空。
“站住!姑娘请把话说个清楚,什么叫‘姚家堡没有好人’?”姚玲君手中多出一支判官笔,说着便要出手。
谁知娟儿身影闪动,在半空留下一个空气轮廓,身子早已远远跃出。
“幻雾梭空步!”姚玲君惊呼一声,此刻没人比她更熟悉这步法,她心中激荡,一时难以言表。
娟儿冷哼一声,奔的更远,心道:“这些人与姚家堡交好,看来也不是好人,不过那个余姐姐对人很好,她却是个例外。”心里嘀咕着,忽听有人笑道:“终于抓到你了!”娟儿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大汉挡在身前,脸上凶神恶煞,却是西厂高手到了。
娟儿大惊,口中真气一吐,险些摔落下去。那人将剑抵住她的咽喉,冷冷的道:“把剑谱交出来!”
殷笑天等人见了一时惊怒交加。
“孙大人,原来你躲在这啊。”曹钦缓缓走出,身后尚有三、五名持剑好手。
姚玲君问道:“余姑娘,这些人便是近日追杀几位之人吗?”余清灵点点头,正要出头忽听甲寅轻声道:“小姐,这些人武功不弱想来来头不小,我们姚家堡不必趟这浑水。”
姚玲君道:“这位余姑娘与我有救命之恩,我怎能不帮,你们休要多言!”
曹钦‘咦’了一声,他看看甲寅甲丑衣着,道:“你们是姚家堡的人?”姚玲君冷哼一声:“你是何人?”
一名西厂高手道:“大胆!这位是西厂副总管曹钦曹公公。”
姚玲君满不在乎,却见二位家仆已一脸愁容。
曹钦罢了摆手:“姚大小姐,老夫劝你一句,方郎中的爹爹也就是当朝吏部尚书,为我西厂做事多年,你好自为之,莫要因小而失大啊。”姚玲君心中一颤,曹钦口中的方郎中自是与姚玲君定亲的方悟之。他的意思很明白,若姚家堡做出任何对西厂不利之事,方家必遭报复,而姚家堡也将受到牵连。
姚玲君隐忍难发,曹钦看着孙齐书露出诡异的笑容:“孙大人,你怎么看?”
孙齐书低头不语,这才是八虎的厉害之处,他以前见识过,也领教过,可如今对此的恐惧并没有减少,相反已深入内心,深至骨髓。
“放了那位姑娘,我把剑谱交给你。”声音几不可闻。
“老孙,你吃着屎了?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却要放弃?”殷笑天怒道,孙齐书淡淡的道:“老殷,也许这真是天意,八虎气数未尽。听我一句劝,你与嫂子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永远别再回来。”
“老孙,你”
“曹钦,剑谱在此有胆你便来拿吧!”说着拿出剑谱便向娟儿方向跑去,
一众西厂高手见了,纷纷向他冲去。
孙齐书暴喝一声,将剑谱往空中一抛,接着向天一掌。剑谱碎成千块,如天女散花分撒四周。两名西厂高手伸手去接,不料碎片中藏有利刃,一时寒光乱舞竟将那二人斩作蜂窝。
孙齐书掌风再挥,卷起些纸屑向挟持娟儿的那人抛去。
“雕虫小技。”那人将剑一旋,竟将纸片纷纷吸附在剑刃之上。藏在纸片中的刀片,也给击飞。谁知孙齐书一把捏住剑刃,另一只手将娟儿生生拉开。
“快走!”孙齐书告诉娟儿,自己却扑向那名高手,那高手变招奇怪长剑再转欲封住娟儿去路,孙齐书手拿不住,还给削断小指。然而他却浑然不觉,一掌将剑刃打偏,接着张嘴便朝那高手脸上咬去。
那高手大叫着,出剑向孙齐书小腹刺去,一连五剑。孙齐书嘴角鲜血狂涌,可依旧咬着不松口。旁边两人费了好大劲才将二人拉开。孙齐书双目圆睁,眼看活不成了。
殷笑天长叹一声,只听曹钦冷冷的道:“把他们杀光!”
“你们不是说只要交出剑谱便会放了我们吗?”余清灵道,
曹钦冷笑不答。
姚玲君走上一步,却见甲寅甲丑朝自己连连摇手,她踌躇一阵终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正要动手,忽听宝剑出鞘之声,剑在呼鸣,嗡嗡之音响彻云霄,众人四下观望未见用剑之人,不由暗暗称奇。
便在这时场中多出一人,他如何而来无人知晓,只知他的剑在悲鸣,似夜之寒,若风之利。一袭黑衣,面上戴着恶鬼面具,如修罗般让人望而生畏。
曹钦暗暗打了个寒颤。
“你是谁,敢管西厂的事。”一个西厂高手问道,话音刚落,他已身首异处。面具男子挥剑入鞘,然后拿出一块布擦拭手上的血渍。
娟儿见了立时喜出望外,忙喊:“师父!”
“莫要装神弄鬼,速速报上名来!”曹钦问道,
那人依旧不答。曹钦向之前挟持娟儿的那人使个眼色。那人点了点头,挺剑而上。
两人一交手,纷纷使出看家本领,剑气纵横,只扫的满地纸屑又复腾起。
姚玲君看了一会,只见面具男子,剑法奇幻无方,却狠辣至极,她秀眉微蹙,丝毫看不出这人武功路数。再看另一人剑法绵长,虽是男子使剑但阴柔无比,与父亲提及的恒山剑法如出一辙。忽然脱口而出;“你是恒山派掌门欧阳彤!”
曹钦道:“小姑娘有点见识,此人正是欧阳彤!”
却听姚玲君道:“不敢,只是听家父说过,恒山剑法缠绵阴柔,最擅防守,待对方稍一疏忽便乘虚而入,让人防不甚防。可这位欧阳前辈却反其道而行之将此剑法练的攻守兼备,真乃一代用剑宗师。”
欧阳彤虽也听过不少奉承之言,可如今姚玲君声音轻柔,宛若燕语莺声。对自家剑法又说的半分不差,心里甚是喜欢。当下赞道:“小姑娘说的极是!老夫这一路剑法名唤星云剑法,一剑既出,层层密密,攻即是守,让对手无半点机会!”
“那可未必!”姚玲君忽而朗声道:“星云剑法虽密却密不过天云宫润雨剑法,再者此剑密而不紧,只需集中一点而攻,立时可破。”
面具男子听了这话,倒转剑锋朝着坎位连出三剑,果见欧阳彤似乱了阵脚,只得回剑防守。面具男子身影一晃又从离位斩去,欧阳彤侧身相让,便要反击,谁知,面具男子又从坎位攻出五剑。如此这般反反复复,只打的欧阳彤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二人行径甚是滑稽,看的娟儿哈哈大笑。姚玲君也忍俊不禁。
面具男子这般无赖打法让欧阳彤气的七窍生烟,可偏偏又无计可施,又打了两个回合,面具男子索性对其当头猛砍,欧阳彤只觉对方招数既快且猛,如何能有半点变招机会。
“小贱人!你居然暗中害我。”欧阳彤怒道,面具男子听得骂声,剑法陡然一变,将剑尖指向欧阳彤。
“是‘摘星’!”娟儿激动的道出剑招名称,
不等欧阳彤再骂,面具男子已将剑猛地一挥,欧阳彤身子不由自主向一棵大树撞去。原来此剑法甚是奇特,能以巧劲将对方劲力化为己用,把对方生生甩飞。
这一招匪夷所思,在场众人无不惊叹。
欧阳彤被这一幢弄得气血翻涌,头晕目眩。待微微清醒,面具男子一剑已到眼前。眼见形势危急,曹钦忙出手相救,一掌从旁而发。面具男子听的掌风袭来,只得退开。
“多谢公公!”欧阳彤死里逃生忙道,曹钦怒斥道:“没用的东西,还要公公我亲自出手。”说着与欧阳彤一起向面具男子攻去。一时成了以二敌一之势。
殷笑天大骂曹钦卑鄙无耻,可苦于不会武功,自然难以插手。手中鸟铳弹丸早已用光,只能干看着着急。余清灵与他一般,她看了看姚玲君,却见这个大小姐面上焦急可又犹豫万分,自也无出手的意思。
眼看场中形势已变,面具男子又一招‘摘星’将欧阳彤撞向曹钦,曹钦轻松让过,接着一掌劈来,面具男子回掌相抗,双掌相交,二人均是一震。谁料欧阳彤此时也一掌袭来。此刻面具男子丹田空空难以挡驾,只能往后急退。
又打了几个回合,面具男子更难支撑,此时已退到殷笑天等人身前,可说是退无可退。忽然一道血箭洒向姚玲君等人面前,原来面具男子手上已然中剑。
“去死吧!”欧阳彤大吼一声,便朝面具男子脑袋砍去。面具男子一惊向后急闪,但听一声脆响,面具应声而破。那人额头却被割破。
“心泉,你果然是心泉。”殷笑天惊呼道,只见那人一张文雅之貌,颇为出众,眉间淡淡愁意,却被适才的伤痕染红。那人正是沈心泉,不过经历了这么多,面上已满是风霜。
姚玲君走上一步,却不见沈心泉回头,她呆呆而立,想呼唤一声,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动手吧,你还要在那里看多久?”沈心泉忽道,
众人四处看去,却不见有人来。
“休要装神弄鬼!”曹钦道,却见一柄巨刃直飞而来,正正插在曹钦面前。
“西厂走狗听了,快快洗干净脖子,你们董霆梦爷爷来了。”董霆梦大叫一声,冲了出来,脸上出现少有的狂态。
欧阳彤见了不由大惊,轻声道:“公公,锦衣卫的人来了,我们还是走吧!”曹钦心下盘算:“苏夜楼那厮早就想害我,如今我的人手不足,莫让他得了便宜。”想到此处与欧阳彤一同撤了。
“师父!”娟儿走了过来,沈心泉问道:“没事吧?”娟儿连连摇头
“以后小心些。”
娟儿哦了一声,低下头来。
“回去吧!”沈心泉最后交待了一句,便要离开。
“沈心泉!”姚玲君顿足道,
沈心泉闻言止步,却没有回头。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姚玲君道,
沈心泉冷冷的道:“姚大小姐哪里的话,在下身份低微,名声极坏,与小姐走的近了只怕损及大小姐清名。”
“你刚才叫我什么?”姚玲君道,
沈心泉深吸一口气,忽然将剑一挥,卷起地上纸屑,一连七式。竟将纸屑落地成诗,这一招与当年花后落花魂留诗的武功如出一辙。七式一过,沈心泉狂笑一声,便纵身而去。
娟儿缓缓读出其诗:“纤纤湖影孤挑弦, 绵绵怀心醉愁颜。情离梦断空悲切,寒蝉凄凄无人怜。”
却见姚玲君身子发颤,竟而哭了出来。甲寅,甲丑自是不解,更不知如何相劝,一时抓耳挠腮,好生无奈。
“这位姑娘,你师父当真恨我姚家堡吗?”姚玲君忽然问道,
娟儿正色道:“这是当然,师父每次到醉仙楼上看着姚家堡都会暗自神伤,我问他为什么,他却不说。有一次他喝的多了,竟然高喊‘玲君’而且还流下泪来,哭的好生凄惨。”
“傻妹子,你师父这哪里是恨姚家堡啊”余清灵道,
“情离梦断空悲切,寒蝉凄凄无人怜。”姚玲君默默的道,忽而发足朝沈心泉的方向奔去。
娟儿见了也要跟去,但见余清灵微微摇头。娟儿吐吐舌头似知道了什么,便不再追。
“大小姐,你这是去哪?”甲寅甲丑欲要跟去,却被娟儿拦下,
“想打扰我师父师娘,先过本姑娘这关再说。”娟儿拔剑道,
甲寅,甲丑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