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醉鬼
“门前大树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嘎嘎嘎嘎，真呀真多呀！”
“数不清到底多少鸭，数不清到底多少鸭……”
傅泊野将顾林西扔在床上，便给酒店经理打电话，让他送一壶醒酒汤上来，耳边却响起女人高亢激昂的儿歌。
“小鸭子，找呀找呀找鸭子……”
傅泊野瞧了顾林西一眼，见顾林西真是醉得不轻，他缓缓眯起眼睛，问：“你到底喝了多少？”
她摊开两只手，左看右看，比了一个九，出口确是七，含含糊糊的说：“不多，就这么多。”
他严厉的说：“下次不许喝，不知道会让人捡醉虾吗？”
顾林西侧了一个身，脑袋枕在手臂上，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迷糊地发问，“什么是捡醉虾，我想捡醉鸭，捡一只帅的鸭……”
这人死性不改，竟然还想找鸭子！
“闭嘴，你不想。”傅泊野气急败坏，径直打断她。
可能嫌侧身不太舒服，顾林西歪歪扭扭地坐起来，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像是哄他般说：“好吧，那，那我，就捡一只醉虾好了。”
傅泊野几步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抬起她的下颌，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捡醉虾什么意思？”
顾林西舔了舔唇，很有自知之明地摇头。
这女人竟如此大胆，完全不知道危险正在降临。
傅泊野眼眸危险地眯了眯，他盯着顾林西，一字一句道：“捡醉虾，专门捡像你这样的醉鬼，捡回去，剥了壳，爆炒了吃，吃干抹净，丁点不剩。”
他绘声绘色的说，连带表情也想要吃了她似的。
顾林西倏的一下往后缩了缩，双手交叉，捂着胸前，脑袋摇成拨浪鼓，兀自说：“不能爆炒，会死的。”
傅泊野收回手，弯腰前倾，直直地和小醉鬼脑袋平行，盯着她的眼睛，吐气如兰，“现在知道怕了，是不是太晚了点？”
女人抬眼，很认真地说：“咱们捡鸭子吧，捡鸭子好，不用爆炒。”
傅泊野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他算是明白了，试图和一个小醉鬼讲道理，根本没用。
好在这时门铃响了，傅泊野黑着脸去开门。
酒店经理端着一个托盘，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
“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含糊不清的跑调声从里面传来，酒店经理一顿，憋着笑意说：
“二少，醒酒汤准备好了。”
傅泊野颔首，径直从他手上接过，转身便关了门。
酒店经理正好奇着呢，总想瞟一眼屋内到底是何许人，竟能劳动傅二少亲自照顾，太有面了。
没看见，实属可惜。
床上的女人见他走了进来，便嘀咕着要找小鸭，傅泊野瞪着她气不打一处来。
没好气地朝她吼道：“起来，把醒酒汤喝了。”
“我热，不喝酒。”
“是汤，不是酒！”
“也不喝，今晚喝太多了。”
在床上东扭西扭，在这跟自己犟呢，真有你的。
醒酒汤连着盘子被傅泊野放在床头，男人的脸比之前还阴沉可怕，他直接拉着女人雪白的脚踝，将人拖了过来。
“哎呀，你又干嘛？”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顾林西抬起另一条腿，便要往傅泊野身上踢。
“你放开我，我难受，不想喝……”
“喝。”他握住另一只乱动的脚，咬牙切齿，“喝了才舒服。”
“你骗人，不喝……”
他气急，直接揽过顾林西细软的腰肢，将人带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端起醒酒汤，掐着她的下颌，直接给她灌。
像小孩拒绝喝药，家长强势灌下去那般，毫无温柔可言。
“唔，不喝，我胃要装满了……”
男人无情地吐出一个字，“该！”
他有很多种方法喂她喝下去，比如嘴对嘴，比如软硬兼施，比如软磨硬泡，很多，但他最终想给她一个教训，选了最粗暴的一种。
等碗见底了，傅泊野才放过她。
一碗醒酒汤喝了一半，吐了一半，黏腻的汁水沾湿女人的前襟。
她撅起嘴唇，扯开休闲服，指给他看，“湿了。”
拉链下滑，露出雪白的一片。
傅泊野不太自然的撇开眼。
少女仍嘟囔地控诉他，“你是坏人，你把我衣服弄湿了！”
同样刻薄的语气再次说：“活该！”
“哼！”
她跳下床，气呼呼地冲进浴室，砰的一声关上浴室门，不一会里面传来水声。
他瞥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啧了一声，“人不大，气性还不小。”
傅泊野起身将脏掉的湿纸巾全部扔进垃圾桶。
随后拿起桌子上的烟盒去了阳台，打火机的橙红星光在夜里忽明忽暗，他点燃了一根烟抽了起来，白色烟雾缭绕，将他的五官衬得更加模糊不清了。
一支烟毕，他拿出手机，给一个备注叫韩诀的人打去电话。
“现在送一套衣服过来，利豪酒店，3014。”
吩咐完，又给自己续了一支烟。
浴室里的水声就没停止过，还伴随着好几首儿歌。
《上学歌》《粉刷匠》《数鸭子》，更是轮换了好几次。
唯一称得上有水平，便是jay chou的《晴天》，但也唱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堪入耳。
五支烟完毕，傅泊野才迈腿朝浴室那边走去。
低沉喑哑地声音问：“醉鬼，好了没？”
回答他的是听取蛙声一片一片。
他沉声问：“到底好了没？”
许是听出男人嗓音里的不悦，顾林西一边玩着粉色泡泡，一边回，“没好，你不准进来。”
傅泊野咬牙，拳头抵在磨砂门板上，冷漠地丢下一句，“我给你十分钟，再不出来，我就踹门。”
“你是坏蛋，大坏蛋！”
韩诀紧赶慢赶，在一个小时内赶了过来。
来给他开门的是傅泊野，他声音放得很轻，伸手接了精致的纸袋，但并没让韩诀进来的打算。
傅泊野在抱小醉鬼去睡觉时，衣服被水淋湿了大半，他此刻正穿着一袭黑色浴袍。
“嚯哟，野哥，你，你这是，正，正运动着呢？”
傅泊野瞥了他一眼，手臂撑在门框上，冷声道：“话多。”
韩诀双手环胸，看着他多此一举，贱兮兮往里面瞅着，“里面，里面那位，是谁啊？”
“你不认识。”
不认识的人？这让韩决更想进去瞧一瞧了，到底是哪个小妖精勾了野哥的魂，他前脚刚抬起，就被傅泊野眼神制止住了。
“干吗？我不能进去？”
回答他的是三个字，“不方便。”
这让韩诀更加好奇，他跟着傅泊野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给他送女人的衣服，简直是稀奇得不得了。
他太想知道，此刻躺在床上的女人是谁了！
“嗨呀，野哥，你把我当外人呢，连我也不能不知道？”
“是！”
他薄唇一掀，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吧好吧，也不急这一天。”他揶揄般看着傅泊野，嬉皮笑脸地说：“反正迟早得见。”
“微信里给你发了一张照片，去查一下她的底细，往细了查。”
“谁啊？”他手指点了点总统套房内，低声说：“刚睡就要盘人家底细啊，野哥，这做人不能这么不地道。”
“快去，明天上班我要看见。”
雇主下了死命令，韩诀哪还敢皮，脚底抹油了般，溜之大吉。
傅泊野轻手轻脚地将纸袋子放在床头，目光深深地盯着床上已经睡着的女人。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不说胡话时，确实很漂亮。
傅泊野看得入迷，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目光也变得柔软。
他没有留下和顾林西过夜，留了一张纸条，后半夜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