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贺聿舟发现，黎若然还挺容易被这些“虎狼之词”给吓到。
她的心情会通过细微的表情展现出来，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贺聿舟倒也没有继续吓她，说道：“这里的主打项目是温泉，你待会儿可以去泡一泡。季延川来了，我找他聊点事情。”
“昂，好的。”黎若然顺口应下，心里头倒是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
“是恒林集团的季延川季总？”
他们公司前些天给江桉的那个项目，就是恒林集团的。
黎若然一时间没理解这其中的关系，按理说他们是乙方，季延川是甲方，甲方爸爸却给乙方的贺聿舟留了十里云松位置最优越的套房。正常情况下得是乙方哄着甲方，贺聿舟给季延川安排套房才是。
贺聿舟点头，“跟他在藤校读书的时候认识的，你要感兴趣，可以跟我一起过去。”
这其实对黎若然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像季延川那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黎若然平日里能接触到的机会很少，几乎没有。
先前还跟周越在一起的时候，她没少听周越对恒林集团现任总裁季延川的崇拜敬仰，以及嫉妒眼红。
但，以什么身份出现了？
公司下属？
还是暧昧对象？
黎若然想了想，回答贺聿舟：“我就不打扰你们朋友聚会了。”
“行，我待会儿过去找你。”贺聿舟声音微沉。
黎若然不确定他是不是有些许的失落。
如果她想利用贺聿舟的人脉达到某种目的，或许从他说喜欢的那天起，她就会开始盘算，计划。
她一个人抵达竹林间，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到底还是有几分后悔。
就算单纯地去认识一下甲方爸爸，又或者在周越的大老板跟前说几句他的坏话，让周越永无出头之日……
当然，这些都是黎若然一个人的胡思乱想。
套房里面就有独立温泉，黎若然没想着泡。
万一泡到一半贺聿舟回来，她是继续还是中断？
后来，贺聿舟给她发消息说又来了几个人晚上要一起吃饭，他让linda给她送晚餐过来。
又附了个道歉的表情，说这个饭局推不掉，有几个领导。
黎若然回没关系，她自己一个人待着也没关系。
或许是知道贺聿舟暂时回不来，黎若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倒不是讨厌贺聿舟，抗拒与他接触。
而是他们急速进入亲密关系，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单纯起来。但黎若然也知道，她跟贺聿舟相处的时候，除了那点微妙的尴尬之外，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或许吧，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一个优秀的人的靠近。
黎若然一个人吃的晚饭，到底还是去尝试了一下linda推荐的温泉。
没泡太久，然后就接到了胡丽娟女士打来的电话。
黎若然从温泉池里出来，穿上浴袍，经过一阵心理建设之后，接了母亲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都几点了还不回来？真把我和你爸两个人丢在你的出租屋里？”母亲话里带着担心，还有点责备。
黎若然深呼一口气，回道：“跟朋友在一起。”
“哪个朋友，他不跟家里人一块儿过节吗？”
“同事。”黎若然没说太多这个同事是什么身份，“妈，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去了。冰箱里面还有菜，你要是不想烧菜的话，我给你们订个外卖。”
“你就别操心我跟你爸。”母亲道，“反正你走了之后，我跟你爸又好好地聊了一会儿，他答应你们分开，但是钱的事情要尽快解决好。那里面有我和你爸给你准备的嫁妆。”
“我知道了。”黎若然声音闷闷地应下。
“若然，你已经二十五岁了，以后做任何决定之前，跟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行吗？”
“好。”
其实这个结果在黎若然的预料之中。
她坚持跟周越分手，父母如果一味阻拦，黎若然大概率会跟他们断绝关系。
父母知道她的性格，所以在权衡之后，选择支持她。
但往后，老家的亲戚一旦提起黎若然恋爱七年分手这件事，父亲面上无光就会来找她麻烦。
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黎若然没办法改变他们的想法，他们也没办法左右她的人生。
他们就在这种拉锯中互相折磨，互相伤害。
原生家庭这节课，黎若然觉得自己也没有上好。
挂了电话之后很久，黎若然依旧站在二楼露台上。
像是在想事情，又像什么都没想。
想抽烟。
黎若然给前台打了电话，让他们送包煊赫
门过来。
她把烟点上，抽了一小半的时候，贺聿舟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黎若然有种高中生抽烟被年级主任抓到的慌张感在，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将抽了一半的烟掐灭，还是坦荡荡地承认。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害怕？
就因为先前抽烟的时候被贺聿舟提醒了一句少抽点会上瘾吗？
思绪打架的时候，指间的烟已经被人拿走。
黎若然以为他要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却没想到男人将烟头放在嘴边。
他在抽黎若然抽了一半的烟。
那烟头上，氤氲着黎若然的唇膏。
黎若然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不比给她点烟，更让人觉得暧昧吗？
几乎是瞬间，黎若然觉得口干舌燥，身体像是被点燃了一般。
男人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散漫地抽了一口烟之后，过了两秒再熟稔地吐出烟圈。
过肺。
轻薄烟雾模糊了男人原本分明的轮廓，清冷的声音从薄雾后传来：“小姑娘，这才叫抽烟。”
佯装洒脱，借烟消愁。
贺聿舟将他抽过的烟又递还给黎若然，“试试？”
黎若然的目光盯着被他咬过的烟头，那是种明明没有接吻，却好像刚刚才亲过的感觉。
不，比接吻更让人面红耳赤。
当然，贺聿舟也没有要让她接着这支烟再抽，而是直接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碾压灭。
声音沉沉地说：“以后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哦。”
就为了告诉她，抽烟对身体不好？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别用这种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解决问题。”贺聿舟将那整包烟，都放进了他自己裤子口袋里。
看来是不打算给黎若然了。
黎若然很久没有被教育了，不管是被教育不准抽烟，还是被教育有不开心的事情要说出来。
黎若然摇摇头，“不会有人总愿意听别人倾诉负能量。”
以前黎若然倒也是愿意跟周越说公司里面的事情，他一开始听得也挺认真的，还会跟她分析情况。
时间长了，或许听来听去总是那么些事儿，他开始变得敷衍，嗯嗯啊啊地回应。后来就直接跟黎若然说，他每天工作也很忙，实在没时间听她的牢骚。
黎若然就不再跟周越讲这些事情。
慢慢的，黎若然学会了自己消化这些情绪。
但情绪积压太久，总是会有爆发的时候。
黎若然很清楚，那天晚上喝醉酒，跟贺聿舟发生关系，就是情绪宣泄的一种方式。
那天晚上的感觉……
黎若然其实一直不敢细想，但真要去想的话，她觉得很放松。
抛开束缚，彻底放飞自我。
成年人宣泄压力的方式，总是简单又直白。
贺聿舟沉吟片刻，跟黎若然说：“的确没有人愿意一直当情绪垃圾桶。”
黎若然想说，她也没有一直跟周越分享负能量，她还会跟周越分享她成功拿下的项目，会跟他说项目又可以拿到多少提成……
但，不重要了。
贺聿舟道：“这样，你跟我说一件负能量的事情但必须再说一件你觉得开心的事儿，我挺乐意当这个听众。”
开心的事情黎若然现在想不起来，但糟糕的事情却能一件接着一件地说。
黎若然问贺聿舟：“你们饭局那么快就结束了吗？”
“没，我提前走的。”贺聿舟很直接地说。
“啊？”
“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背着我偷偷抽烟了你。”
黎若然失笑。
贺聿舟看着黎若然泛着笑意的脸颊，她眉宇间的阴云散去，眼眸变得明亮起来。
“你笑起来很好看，多笑笑。”贺聿舟很认真地说。
被贺聿舟这样一说，黎若然又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
不止收回了笑，还避开了他深邃的眼神。
太灼人了，多看一眼就会情不自禁地陷进去。
但她并不知道这次到底是救赎，还是另一个深渊。
黎若然讨厌这种未知，所以尽可能地将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贺聿舟啧了一声，直接伸手过来捏着黎若然的脸，让她保持嘴角上扬的弧度。
他动作很快，黎若然根本来不及避开。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捏着她的脸，两人隔着不过十来公分的距离。
“贺……”
“我想亲你，可以吗？”
“不……”
“别拒绝。
”
贺聿舟的吻，压了下来。
他看起来像是给了黎若然极大的选择的权利和空间，但实际上又步步紧逼，不容许她有半点的退缩和抗拒。
一如他的吻，温柔里带着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