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黎若然在路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在这一个小时里，她不止一次地想给贺聿舟发消息说算了，但说要去约会的是她，反悔的也是她，黎若然觉得她要是贺聿舟，会觉得这个人特别麻烦。
在这种纠结和烦闷之中，她等到了贺聿舟。
黑色奥迪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驾驶座上的男人清风霁月，眉宇间带着让人觉得舒服的笑。
贺聿舟声线温和地说：“上车，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
黎若然微愣一下，而后熟练地拉开副驾车门上车。
一开始坐贺聿舟的车，黎若然犹豫是坐副驾还是后座。
万一他的副驾是专属于某个人的座位，唐突坐上了他的副驾有人介意该怎么办呢。
坐后座又有将贺聿舟当司机的嫌疑。
真难。
但次数多了之后，已经不需要贺聿舟提醒，她自动自觉就上了副驾，系上安全带。
抬头的时候，脸颊上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贴上。
她转眼，发现是一杯星巴克。
黎若然顺手接下。
男人这才启动车子驶离，温声道：“过去得有两个小时车程，怕你困就去买了杯咖啡，但想到你前两天才发烧，让他们给换成了牛奶。”
“谢谢。”黎若然揭开盖子，从杯口蹿出来一阵甜腻腻的奶香。
贺聿舟专心地开车，说话的时候扭头往副驾看了一眼，“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黎若然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她早饭还没吃就碰上周越带着她父母过来，气都气饱了。
这会儿闻到奶香，饥饿感慢慢上来。
她不好意思跟贺聿舟提停车去买点吃的，她总是不想去麻烦任何一个人，觉得人家未必会想被麻烦。
沉默时，贺聿舟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
“前天说完五号约你出来，就后悔了。”
“嗯？”
贺聿舟笑了笑，说：“五号太久了，等不及。我跟你我整个国庆都在林城，你半点不接话。”
其实昨天送黎若然回家的时候，就想再将日子提前两天，但瞧着她疲惫的样子，贺聿舟是想让她再多休息两天。
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但今天早上起来，满脑子都是黎若然，所以到底是忍不住给她打了电话。
想问问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想早点见到她。
倒是没想到，黎若然主动开口将约会提到了今天。
他迅速起床洗漱吹头发，又在衣帽间里挑了好一会儿的衣服，担心耽误太久让黎若然等着急。
就这样还不忘在手机上给黎若然下单一杯咖啡。
到店里想起来黎若然前两天发烧，所以他又重新下单了一杯牛奶。
现在，他看着副驾上的人，发现她和那天晚上一样，脸上有化不开的愁绪。
“怎么了？”贺聿舟低声询问，“有心事？”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黎若然并不是很想回答，劈腿被他看到，分手分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将事情完全处理好。
恋爱谈得稀烂。
黎若然没有回答，反倒是问道：“贺总，你以前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贺聿舟很坦率地回答。
“为什么没在一起？”
“对我产生好奇了吗？”
黎若然忘记在哪儿看到的话，说分享欲不是喜欢，探索欲才是。
迫切地想知道他的过去，他的点滴，在她没有参与他的生活之前，他所经历的一切。
黎若然：“不想说也可以的。”
贺聿舟浅笑，“那年我拿到了国外藤校的offer，她又恰好和别人在一块儿了，差点缘分。”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感情谈得稀碎，贺聿舟感情路也没顺多少。
“后来呢？”
“问我还是问她？”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他的状况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好奇，那个被贺聿舟喜欢的姑娘，有没有跟她的男朋友修成正果。
黎若然想了想，没有纠结在那个问题上，问他：“还喜欢她吗？”
这是个陷阱。
贺聿舟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虽然不知道黎若然此时此刻为何会好奇他的过去，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很早之前就有了。
“就算白月光此时出现，也比不上记忆中的她。”
这就是记忆中白月光的魅力吗？
黎若然觉得男人真的很奇怪，既然没有人比得上他记忆中的白月光，又为什么能对别人说出喜欢的话呢？
放不下就去追，不管追不追得到都不会留下遗憾了，等把上一段感情处理干净，再开始下一段。
很难吗？
还是像舒怡说的那样，她在感情上的道德感太重，认为一个人只能在一段时间里面完全忠于他喜欢的人。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
都必须完全属于另外一个人。
哪有人能做到百分百的忠诚呢？
太复杂了，黎若然不想去思考。
很累。
两个小时车程说快不快，转眼就到贺聿舟他朋友开的那家十里云松民宿，隔壁是个4a的湿地公园。
正值国庆长假，来湿地公园的游客不少，距离湿地公园停车场一公里处就开始拥堵。
他们的目的地是十里云松，不在拥堵范围内。
相比较湿地公园的车水马龙，十里云松这边就显得门可罗雀。
而造成这种“门可罗雀”现象的，是这里昂贵的消费。
黎若然刚才在来的路上查了一下，某点评上并未上架十里云松的相关信息，也就是说在各个公开平台上没办法预定这里的房间。
十里云松的客源，并不是普通顾客。
进入的时候门口有年轻的保安核实身份，登记车牌，然后才予以放行。
黎若然工作这几年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但这样顶级民宿，还是头次来。
贺聿舟刚刚将车子停好，就有专属管家过来。
是个一身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恭敬地问候贺聿舟与黎若然。
“这位女士，贺先生您好，我是您二位的私人管家linda，季总特意交代过，把位置最好的竹林间留给您。”
贺聿舟淡淡点头。
黎若然其实很轻易就能发现，贺聿舟对她与对其他异性的区别。
会对她笑，说话很温柔，看她的时候目光只落在她身上，用温润如玉来形容，恰到好处。
但公司里面其他女同事对贺聿舟的评价是高冷，疏离，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层领导。
linda询问道：“贺先生是想先去房间休息，还是去餐厅用午餐？如果二位想在房间里面用餐，我们可以安排人送过去。”
贺聿舟转头，眼神询问黎若然的意思。
民宿，套间。
怎么听都是很暧昧的地点。
黎若然没什么犹豫地说：“在餐厅吃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耳朵尖都有些泛红。
贺聿舟将黎若然的表情变化纳入眼底，他回头对linda说：“先去餐厅。”
“可以，我带两位去餐厅。”linda道，“贺先生下午想安排去湿地公园游船，还是在民宿泡温泉？民宿有专门的游船，和湿地公园那边分开的。”
高端民宿，主打一个清静。
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贺聿舟：“我们先吃饭。”
“好的贺先生。”
黎若然一开始并不知道十里云松距离市区两个小时车程。
他们在这里吃了饭，如果再去游了隔壁的湿地公园，是驱车回市区，还是在贺聿舟朋友安排的竹林间里住下。
如果住下，她跟贺聿舟是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她没问，贺聿舟也没提。
俩人吃过饭之后就在linda的安排下坐船逛了湿地公园，公园挺大的，坐船都坐了一个小时。
公园里能逛的地方有，但是人很多，黎若然不想去人挤人，只跟贺聿舟坐了船游了个大概，便跟贺聿舟回了民宿。
民宿这边也有不少项目，骑马、射击，听说回头把安全证书弄下来，还会在这边开一个滑翔伞基地。
都是一些烧钱的高端项目。
黎若然前两天发烧，其实还没好彻底，三四点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累。
贺聿舟问她：“去房间休息吗？”
黎若然抿抿唇，没有直接回答贺聿舟。
她的犹豫落入贺聿舟眼里，男人低低地笑，“还是喝了酒的你，胆子大一点。”
那晚的事情涌入黎若然脑海中。
人到底会不会喝醉，喝醉之后的事情到底会不会受意识控制。
其实，在完全断片之前，是有印象的。
不过是借着酒精上头的名，做着清醒时不敢做的事情。
-黎若然，清醒点。
-怎么了，你不敢吗？
-我怕你待会儿哭。
-真弄哭，你哄吗？
那天晚上，黎若然哭了吗？
她不记得了。
但贺聿舟说的没错，她只有喝了酒，才敢借题发挥。
贺聿舟说：“是套房，我不打扰你休息。”
这话听起来很像“我就蹭蹭”。
男人的话，又有几句是真的？
见她依旧沉默，贺聿舟到底还是说了句：“那我
开车送你回去？”
黎若然想也没想就摇头。
她本来就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不想现在回去。
但这个摇头在贺聿舟眼里看来，似乎又是另外一种暗示。
她吐了一口浊气，说道：“我爸妈来了，我现在不想回去。”
贺聿舟了然，顺口说出了心里话，“私心里，我也不想放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