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告别
梁国·······云州·······
望母亲路上多加保重,还请恕儿子公务在身不能亲自护送母亲回京。一大早儿,司徒府门前排起了长队,司徒博举弓着身子双手施礼对着马车上的胡氏老夫人恭敬道。
胡氏老夫人在车内点头道:无妨,你身有官家重任我自当明了,好在年末你的任期已满,一家人也算团圆了,切记不可荒废政务,亦不可丢弃家事不闻不问。
司徒博举鞠躬称是后道:儿子记住了,颖儿年幼顽劣,让母亲受累了。说完又对同车中的司徒颖交代一些要乖要听话之类的琐事后,向随行一干人等又做了一番伺候周全等诸多云云,车队才开动缓缓前行。
看着渐渐远去的司徒府,车内的司徒颖思绪万千。这里有她太多太多的记忆,有童年的美好,也有噩梦般的阴影,林零总总过后汇聚成一声叹息,放下了车窗盖帘。
怎么?不舍啦?马车内,老夫人胡氏见小小的人儿叹息,笑容展颜的问道。
倒是没有不舍。祖母,京城大吗?司徒颖摇头,歪着脑袋问道。
大,比云州城大了很多倍,而且好玩的也多。回答司徒颖问话的是刘妈妈。
那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到京城?司徒颖再次开口问道。
走陆路的话半月就到了。刘妈妈笑呵呵的回答着司徒颖的问题。
哦,那可真是一场不短的颠簸呐。司徒颖闻言崛起小嘴,小手一摊无奈道。她的话和滑稽的动作惹得车内两个老妇人哈哈大笑。胡氏老夫人更是一把将司徒颖揽进怀里疼爱的不得了。
梁国······京城······花语楼·····
酒楼内的雅房坐有两位少年,一个微胖另一人身材匀称,面容俊朗,一袭白衣在身。人虽年少却依然能从抬手投足间彰显几分稳重之风。
白衣少年提杯自饮,笑着开口:近日陆兄为何销声匿迹啦?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另一边的微胖少年懒散的半躺着斜靠在围栏旁,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拂过额间发髻,吊儿郎当的回道:不是销声匿迹,而是被打的爬不起床而已。
白衣少年讶然,面露担忧道:怎得?又被你爹打了?伤势如何?
嗨,无妨无妨。文远兄还不了解我吗?皮糙肉厚的很,不必挂怀。微胖少年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语气中满不在乎的回道。这人正是陆羽。
你呀你,才华不在令兄之下。奈何你偏要藏什么拙,数年来玩世不恭的样子偶尔我看了都咬牙切齿,更别说令尊大人那般火爆性子。白衣少年与陆羽关系显然不一般,说出的话并没有任何避讳。
陆羽闻言哑然失笑,坐起身子一改先前懒散模样。取而代之的则换上了一副儒雅谦逊之相,双手端起酒杯语气很是郑重道:明日我将奔赴边关投军入伍,今日以酒作别。如若侥幸留的性命而归,在当把酒言欢。说完也不理会对面的白衣少年无比震惊的表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说什么?白衣少年听完陆羽的话,面露震惊之色。站起身不可置信道:令尊真的放你去边关从军?
陆羽抬起头,很是淡然的点头回道:没错,明日便走。
你······你才是十一岁,十一岁啊。令尊当真如此狠得下心?白衣少年指着陆羽,此时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有愤怒,有不敢相信,更多的则是担忧。
哎······陆羽起身,绕过案几将白衣少年按坐下,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笑道:文远兄何必惊慌?这些年来你我相交过密,以你之聪,难道猜不出原由?
啪·····娘的。白衣少年略加思索便已猜到其中乾坤,狠狠一砸案几,文雅如他此时竟也气的出口成脏。
噗嗤······陆羽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指着对面不断运气的白衣少年笑道:文远啊文远,你等儒雅之士,竟然也会骂娘,难的难得。如此情景当浮一大白啊,来来来,干······说完,举起杯眯缝着眼睛,含着笑意一饮而尽。
你还笑的出来?你呀你·····我······我说你什么好啊,哎······白衣少年见陆羽毫不在意的样子,很是气恼,大有烂泥扶不上墙的意味。
我知文远兄是为我鸣不平,你若换个角度想,兴许就能品出其中滋味啦。陆羽起身,笑着为好友倒满酒,反倒是宽慰起了白衣少年。就好像去边关的人是他一样,而当事人却满脸的无所谓。
哦?此话怎讲?白衣少年闻言一愣,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去边关从军会是什么好差事吗?
陆羽一笑,摇头晃脑像是诵经背书般开口道:所谓不在五行中不受五行扰,若在五行中必被五行扰,文远兄?你可明白否?
不在五行中······白衣少年听闻陆羽的话,反复念叨起来。忽然眼睛一亮笑了,端起酒杯道:妙····妙啊,陆兄的算计可谓深远,我敬你······白衣少年说完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白衣少年没了之前担忧的愁容,不过还是探身叮嘱道:这边关可不太平,你莫要逞强,需深知自身短处才好,毕竟,陆兄年仅十一,不可冒进,事事定要多加小心才是啊。
陆羽心中一暖,收起了往日里的玩世不恭。点头郑重道:文远兄放宽心,我自会万般思量。你我这一别恐怕不知数年后方才可再见,我在边关等待文远兄登科及第的好消息,那时羽定为文远兄还愿以叩谢天恩。
好·····今日一别望陆兄多加珍重,我在京等你凯旋而归那天。到那时也定当十里外摆酒迎接。白衣少年说完,与陆羽两杯相撞,啪·······的一声二人双双一饮而尽。
次日······陆羽拜别父亲陆廷山,怀揣着任职文书点齐二十名护卫,一行人早早的出了城。
公子·····临近正午,一行五人的马队从侧后方奔赴而来,为首一人高喊着。
陆羽听闻喊声,一带缰绳回头查看。待看清来人后,嘴角挂上了笑。一摆手喝道:停止前进。说完拨转马头迎着来人慢行而去。很快,五人的马队奔至跟前。呼呼啦啦下马,整齐的单膝跪地抱拳,为首那人喊道:公子前去边关,我等愿追随公子前去。
呵······阿大,我这可是去边关,不是游山玩水。你们可要想好,那可是会掉脑袋的活计。陆羽微胖的身体伏在马背上,摆弄着马鞭笑道。
阿大抬起头,表情坚定道:阿四手脚笨,不跟着去我等实属不放心,倘若夫人在,也定会责罚我等,所以公子,还是带上我们吧。
哎?啊大,你说谁手脚笨那······马队中的阿四闻言不干了,策马而来不满道:你们想跟着就说你们自己的事得了,干嘛非要拉上我啊,那次挨揍不是我陪着公子,你们在哪?
阿大瞥了一眼阿四,没有理会他的不满。可身后的阿三哼道:要不是我等长期不能在公子身边出现,还轮得到你?况且每次都是因为你笨才害的公子被主君责打,你还好意思说。
你······阿四这个气啊,当即就想下去理论。见几人越说越不像话,陆羽无奈的一笑道:得了得了,你们几个从小吵到大,烦不烦?都起来吧,要跟就跟着,反正这次去边关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有你们跟着也好,走吧。陆羽说完调转马头大喝一声:天黑之前赶到落城下脚,驾·······然后一马当先朝着远方而去······
涿州地界的郊外······
刘妈妈,祖母如何了?司徒颖端着一个小碗,小心翼翼的来到马车前,对着车内娇声问道。
马车内伺候胡氏老夫人的刘妈妈探出身子道:姑娘放心,太夫人只是受了风寒,休息休息就好了。
这是姜汤,烦劳刘妈妈给祖母喂下。司徒颖将瓷碗双手捧着递给刘妈妈,小小的她卓是有些吃力。
刘妈妈俯身接过姜汤,笑呵呵的扭头看向车内夸赞道:呦,老太太,看看咱们姐儿,您可是有福喽。
咳咳咳·····呵,你个老货。车内半躺着的胡氏老夫人咳嗽了几声,笑骂着回应刘妈妈,眼神中尽是笑意。
司徒颖小脸一红,站在马车下的车窗处,抬着小脑袋对车内道:祖母,今日天气晴朗,干爽的很,应该不会下雨的,不如我们就再此地修整一夜吧,连日来的奔波,您老的身子骨可受不了的。
是啊,太夫人,就依了姑娘吧。在此地休息一夜,明个身子爽利些在上路吧。刘妈妈也帮腔了,眼见胡氏老夫人如此,她心里卓是担心不已。
通过车窗看了看天空,发现晴朗一片。胡氏老夫人点点头道:就这么定吧,你去看着安排,咳咳咳······
刘妈妈答应一声,帮胡氏老夫人盖好毯子,就要下车去安排下人露宿的事宜,却被马车下的司徒颖阻止了,司徒颖抬着小脸儿对刘妈妈道:刘妈妈不用下车,我去就好,烦劳您照顾祖母吧。
说完也不待刘妈妈答话,小腿倒腾着就跑了。看的刘妈妈有些发愣,轻轻摇了摇头看向了胡氏老夫人道:看来,我们这个姐儿可远比我们预想中的能干很多啊。
哎······这孩子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胡氏老夫人叹了口气,有些心酸。
苦头肯定是没少吃,不过,我瞧着,咱们的这个姐儿心里有数的很,小小年纪不简单啊。刘妈妈看着车外忙碌的小身影儿,若有所思的说道。
哈······未必是坏事啊。胡氏老夫人点点头,意味深长道。
阿菊,你去采点草药,祖母受了寒,我怕到了夜里会不妥。吩咐完下人侍女诸多事宜后,司徒颖单独把阿菊叫到一边道。
阿菊闻言,点点头。招呼了两个小厮向着远处跑去,辨认一些应急的草药,是阿菊近一年来常干的事情,没办法,主仆二人在那段时间里感冒发烧是常有的事,没钱请大夫只能靠自己自救,好在家中的医术入门还算齐全,因此凭借自学,阿菊与司徒颖多多少少也积攒下了一些应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