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梦丸
撷芳拍桌而起，忍无可忍地指着撷芳的鼻骂道：“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撷芳知道，姚羽还没有从妹妹过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也知道她为心魔和执念所困。
如果姚羽能凭借自己的毅力走出来，她的心境必然会更进一步，她那个妹妹，不会再成为影响她的阻碍。
所以撷芳一忍再忍，处处照顾姚羽的心情，等着她自己跨过那道坎儿。
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再旁观下去，说不定姚羽真的会被困死在原地。
云琇拦住撷芳。
有些话，还是她来说比较好。
“姐姐。”
云琇声音很轻，但却被姚羽轻松捕捉。
“姐姐，你很清楚的吧？很清楚自己的状况不对。”云琇牵着姚羽的袖子，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姚羽颓然地靠在椅背上，脸上是伪饰的平静被打破后的空茫。
“你的阿茹死了，所以，你也要跟着她去死，对吗？”
“曾经的姚羽，以一人之力，斩杀五位同阶妖道；曾经的姚羽，少年英才，在同一批弟子之中，可谓佼佼。那时候的姐姐多么意气风发？”
“姐姐，你可还记得自己为何修道？”
“我是陈怀安，不是阿茹，你的阿茹，早就死了。”
“姐姐，我说我可以做你的妹妹，并非是想假扮阿茹图谋你的照顾，”云琇顿了顿，好吧，她只是在走剧情，“而是因为，你帮过我，我愿意陪你走出来。”
“是走出来，而不是眼看着你沉沦。”
“姐姐，若你的阿茹真的在意你，必然会跟我一样，希望你越来越好。”
姚羽听着她的话，脸色几度变化。
撷芳喝了口茶，冷声道：“我看她就是矫情，如今自怨自艾有什么用？妹妹不听话，如果早一点打断她的腿，把她关起来，她也没机会自取灭亡。”
她那个妹妹就是生生被她宠坏的。
姚羽听到她的话，反驳道：“阿茹很乖……”
撷芳抬手打断她：“我是真不乐意听你说这些，姚羽，如果你无法改变，就赶紧回凡间去，相比于混乱的修行界，凡人界更适合你缅怀你的阿茹。”
姚羽沉默地听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撷芳见她那样子就来气，骂了一句闷葫芦便别过头，不再管她。
云琇莞尔：“姐姐，死者不能复生，生者还有很长的以后，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云琇知晓，语言苍白，真要让姚羽脱离当前的状态，恐怕还需要些刺激。
见姚羽依旧保持着抗拒的姿态，她也有些哑口无言。
气氛有些凝滞。
幸好，没过多久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个身姿绰约，笑容盈盈的女修者翩然落于中央悬空的花台上。
“小修解云风，忝为此次名花会主持者，若有不周到处，还请各位同道包容。”
“竟然连解云风都请来了，”撷芳探出身子，饶有兴致地道，“好大的手笔啊。”
云琇也曾听过解云风的大名，这位虽然有着再温婉不过的外貌，但是她的作风却极为强势。
妖道解云风，魔道撷芳，鬼道阴骨女，仙道林玉容，还有人道云琇，那一代五道最出色的女修者，这一遭集齐了三个。
由此可知，琼英花会是怎样的盛事。
首先在拍卖会亮相的，是一盆普普通通的细骨竹。
当然，它出现在这个地方，就说明它绝不会如它的外表般普通。
解云风伸手一点，众人面前皆是凭空出现一盆跟原物一模一样的细骨竹仿品。
“看来是新品，”姚羽饶有兴致地摸了摸竹叶，感叹道，“解云风这份操控妖气的本事越发精湛了。”
撷芳瞥了她一眼，冷嗖嗖地泼下一盆冷水：“可不是精湛吗？都知道她是第二个姚羽。”
可惜姚羽后面修为提升得越来越慢，早就被人遗忘。
姚羽手指颤了颤。
撷芳不愿意让她将问题敷衍过去：“你看见解风云，可会觉得难堪？”
曾经的后辈，已经将她甩在了后头。
撷芳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无情。
修行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你停下脚步，你的敌人不会。
姚羽收回手，若无其事地道：“她超过我，是她的本事，我为何要难堪？”
撷芳沉默片刻，失望道：“以前，我问过你，怕不怕被解风云超越，你可还记得自己那时怎么回答我的？”
姚羽轻声道：“记得。当然记得。”
那时候，她说的是：我不怕被超越，因为我永远不会停下脚步。
云琇听着他们的对话，唏嘘地摇了摇头。
随着阿茹的死，姚羽连那一颗强者之心都失去了。
姚羽终于不再是那副死水一般的模样，她后退一步，焦躁道：“不，你不知道的，这个世界太残忍了，没有意义的。我连最亲近的妹妹都保护不了，修行有什么意义？”
她越说越笃定，最后竟开始反问撷芳：“修行太危险了。会死那么多人，我们为什么要修行？好好当一个凡人不好吗？”
她常常在想，若她和妹妹不是修者，是不是就不会出事？妹妹会不会还能好好活着？
撷芳气笑了。
她不明白，在短短的时间里，姚羽怎么就变了这么多。
两人争论越发激烈，云琇往茶水中丢了一颗药丸，极浅的花香很快蔓延开，正激动的姚羽闻到这股香味，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撷芳眼疾手快地在地上垫了层垫子，避免姚羽直接摔在地上。
云琇递了一颗解药给她：“她显然已经入了魔障，你跟她争论有什么用？”
撷芳将解药丢进嘴里，稀奇道：“味道竟然还不错。”
云琇笑了笑，毕竟是宋还息的东西。
“你那是什么药？”撷芳抬起下巴，指了指姚羽。
“一位小友研制的大梦丸。大概就是造一场美梦，让她沉迷不醒，而后美梦破碎，让她坠入深渊。意志不坚定的，自然就会在梦中死去。”
这种东西在实战之中倒还算有用，只要对方被迷惑一瞬，她就能抓住机会砍下对方的脑袋。
她不能动用灵力，宋还息又怕她遇见危险，所以就给她准备了一些功效各异的药。
如今，最好用的大梦丸，用在了姚羽身上。
“啧啧啧，”撷芳用那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好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