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路上
陈怀绪侧开身子，大大方方地让云琇面对众人的目光。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就失了兴趣。
都碰着了，陈怀绪顺口便要答应，但云琇暗中扯了他一把，他顿了顿，改口道：“我姐有些怕生，你们先走吧。”
少年表示理解，又跟他你来我往地扯了几句才带着其他人离开。
云琇和陈怀绪坠在后头，前面一群人有说有笑，他们还年轻，对未来充满向往，并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汹涌的风浪。
“他们现在关系很好对吧？”云琇看着那群孩子渐行渐远，目光幽深，“可是，修行界多的是反目成仇。”
一旦他们选定不同的道，就注定成为敌人。
年少的情谊固然珍贵，但总会在修行者漫长的岁月里消磨，最后能剩多少，谁也不知道。
云琇叮嘱他：“踏上修行之路，我要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轻信任何人，尤其是你们并非同道的时候。”
“同道？”
“修行界五道，不可共存，大多数修行者，都不把旁道的修行者当人，而是视其为仇敌，不死不休。”
修行界，是利益至上的世界。
陈怀绪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但是，人道算是一股清流，人道大多数修行者，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在这个浑浊的世界，又有谁能独善其身？
哪怕是人道，依旧有黑暗。
云琇继续道：“修行者境界从筑基始，称下境；中间有真我、真武、褪凡三中境；褪凡之后便是悟道、守心、登圣、乘道四上境。”
这些李芳都跟陈怀绪讲过，他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你是什么境？”
“我？曾经是悟道境。”
云琇修行之路虽然波澜不少，但大多是有惊无险，初入悟道，她也曾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举世无二的天才。
可是现实往往在你最得意的时候狠狠落下一个巴掌，让你知道，常勤勉，戒骄矜。
如今，她连真武境的修为都有些不稳。
拥有过强大力量的人忽然失去力量，这种滋味，实在复杂。
不过，云琇也没觉得后悔便是。
她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事，接着刚刚的话题说下去：“我准备了些东西，皆是你现在需要的，就在半山里。”
拿到半山之后，她就把自己的东西全挪了进去，既然承了这份恩，她便会尽心尽力地照看好陈怀绪。
接着，云琇把那些东西的用处跟他一一说清楚。
“这几本书，记载了修行界的常识，你慢慢看，不用急，”接着云琇又拿出一份炼体功法，“不管修炼什么功法，都先要有一个能够承载修为的好身体……”
陈怀绪没要，他从洞窟中得到过炼体传承，他修炼了一段时间，已经大体入门。
云琇意味深长地侧目看他：“噢？悟性不错。”
话落，她忽然感知到一股能量波动，她脸色微变，拉起陈怀绪就跑。
她如今外显的修为与陈怀绪一样，是筑基，她几乎是用了当前修为所能发挥的极致速度，一路狂奔。
一阵狂风裹挟着炽热的能量在他们刚刚站着的地方爆开，地面被炸开一个两人深的巨坑。
两人堪堪躲开，但凡有一丝半点的耽搁，恐怕就要重伤甚至身亡。
云琇皱眉，凝重道：“出事了。”
灵秀界早有约定，修行者不可在凡界大肆动用力量，可刚刚那动静不小，还是在入道会这样重要的时刻，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幸好，那两位争斗的修行者很快就被其他人阻止，待到一切动静平息，云琇才带着陈怀绪继续赶路。
“修行界争斗不断，修为不高的，可能赶个路都会莫名其妙遭受波及，最后死得不明不白，所以，”云琇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好修炼吧。”
陈怀绪躲开她的手，笑嘻嘻地嘟囔：“别，摸头长不高。”
云琇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孩儿，忍不住笑了：“那确实是。”
……
对于两人来说，去入道会这段路实在算不上艰难。
陈怀绪八面玲珑、细致洞察，云琇实力不俗、经验丰富，所以不管是突发的意外还是修行者故意设下的关卡，都被两人轻松化解。
入道会举办的地方在一处四面环山的平地，这片平地之辽阔，几乎可以比拟一座城池的地盘。
空地周围，有五道霞光，清楚地指引各道的方位。
“你可决定好了？要走哪一道？”云琇问自己的便宜弟弟。
“自然是人道，”陈怀绪笑答，“到了这里才问我，姐姐是怕万一我们做不了同道，会忍不住提前对我下手？”
云琇摇摇头。
陈怀绪揣摩着她的态度，试探道：“我不理解这所谓的五道之争。”
云琇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理解也不算什么，但人在其中身不由己，反正旁道杀到你面前，你也不可能跟他讲道理。”
陈怀绪笑了笑，忽然说要离开一下。
云琇皱眉：“这里鱼龙混杂，别乱跑。”
陈怀绪无奈道：“姐，我是个凡人，所以五谷轮回之事，不可避免。”
这里人多是非多，接下来还有段剧情，云琇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道：“早些回来。还有，给我一滴血，若你遭遇不测，我去给你收尸。”
云琇看似随意，却戒备地注意着四周的状况。
也不知道剧情什么时候开始，她到这里的时间，可比原文早了十来天。
陈怀绪这个“五谷轮回”去了一整天，云琇并没有询问他去了哪里，又为什么要骗她，确定他平安后就不再看他。
“我买了个位置，走吧。”陈怀绪扯着她往队伍前面走。
本来想低调些的云琇有些无奈：“你很富裕吗？”
陈怀绪摸摸鼻子：“也是机缘巧合，没花多少银子。”
云琇没有问原由，银子在修行界没什么用处，修行者用的都是菱石，也有人叫灵玉，菱石里面有种特殊的能量，五道修行者能够从其中攫取能量，补充自身。
两人来到队伍前面，一对兄弟见到她们，连忙朝陈怀绪招手。
“程哥哥！快过来！”
两兄弟把两人让进队伍，自己则是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