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散伙饭
顾阿爹回家的路上，想了很多让顾阿娘低头的办法，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顾纹纹一边收拾院子，一边盯着大门，看见顾阿爹回来，连忙上前问道
“爹，怎么样了？我哥和我嫂子呢，咋没一起回来？”
顾阿爹看着小女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不会再回来了，你大哥和你大嫂，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万阿爹故意说道，声音带着无助
“是老万家还没有消气，不让他们回来吗”顾纹纹又问
“老万家倒是没有拦着你哥回来”
“是你嫂子，铁了心的要离开，不跟着咱家了”
“你哥他也说，要是你嫂子不回来，他也不会回来的”
“怎么会这样”顾纹纹傻眼了，下意识说道
“这是不是我嫂子故意吓咱呢”
顾阿爹，摇了摇头，没再说话，进了房间。
顾阿娘歪着身子，躺在炕上，见到顾阿爹回来，也没有个好脸色。
“纹纹，纹纹，你进来”顾阿娘朝着外面的顾纹纹吼道
“娘，啥事啊”顾纹纹道
“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大冷天的在外面干啥”
“有啥活，让你嫂子去干，你回屋学习”
“这么多天了，跟谁甩脸子呢，惯得她，什么毛病”
“还学会告状了，动不动的回娘家，有本事别回来啊”顾阿娘没好气的高声说道
顾纹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阿爹，半天才低声说道
“娘，我嫂子挺有本事的，人家根本就没有回来”
“而且，我哥，也没有回来，这话，你也就说给我们听听的”
“刚我爹也说了，我嫂子是铁了心的，不进咱家门了”
“你听你爹糊弄你吧”
“这事儿要是没个结果，老万家能让他回来”
“就算是人家赶他出来，他也不会出来的”
顾阿娘说完又嗤笑一声，道
“我跟你爹过了几十年，他那点子小心思，我门清”
“想让我低头认错，没门，天塌了，我也不会说一句是我的错”
“等着吧，你大哥他们，没两天就会回来的”
“那人老万家也不是啥好欺负的，你连个错都不认，人还能让闺女回来啊”
“你也别太过分了”顾纹纹道
“我过分”顾阿娘起身，指着自己道
“我咋过分了，现在我欺负你嫂子，都说是我的错了，个个指着我鼻子，又打又骂”
“我当年被欺负成那样，你爹和你哥，哪个出来护着我了”
“哼，我这三十多年，当牛做马的，我还错了”
“可这跟我嫂子有啥关系啊，人家也没找你惹你啊”顾纹纹无语道
“是，你说的不错，跟你嫂子确实没关系”
“但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进了顾家的门，不该嫁给你大哥”
“那你就把这个家折腾散了啊”顾纹纹吼道
“这就是报应，你哥的报应，你爹的报应”
“老婆子，这三十年了啊”顾阿爹哽咽道
“是，是三十年了，跟了你三十年，我是一天的福也没享”顾阿娘没好气的说道
“老婆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要恨，你就恨我，你要折腾，就折腾我”
“你要是还不解气，下辈子，我当牛做马的补偿你”
“咱这都快六十了，还有几年的活头啊，剩下的日子，咱不闹了成吗？”
“下辈子？我这辈子都跟你过够了，你还指着我下辈子跟着你呢啊”
“这临死前，这口气要是出不去，我都投胎都不甘心”顾阿娘愤恨的看着顾阿爹
“姓顾的，你也别否认，你就是个没良心的”
“我娘家兄弟姐妹的都老了，那些侄子外甥的，谁会管我”
“我再怎么折腾，在你手里，我能翻不出什么花来”
“可老大家的不一样，人家兄弟多，爹娘也疼她”
“只要我折腾她，她就能折腾这个家，折腾了这个家，就是折腾了老大，折腾了你，我就能好受一些”
顾阿娘长舒了口气道
“行，只要折腾我，能让你出气也行，那怕我死了，我也认”
“我本来就比你大，总要比你先走，可你想想你自己啊，我要是比你先走了，谁管你啊”
“老大那里，伤透了心，那是宁可自毁前程，也不愿意管你半分了啊”
“纹纹和怀宁有还小，别说照管你，就是他们自己，能不能养活自己还另说呢”
“哼”顾阿娘冷哼一声道
“没人管，就没人管呗，大不了我一根绳子，勒死自己”
“反正我这辈子，也活得够够的了”
这么多年，顾阿娘还能不知道顾阿爹啥心思？她就是不低头。
见此，顾阿爹也拿出了杀手锏，道
“那你能不能想想两个小的啊，我没了，你也走了，他俩该怎么办啊”
“还不是要指着老大养活着”
“你说的那都是屁话”顾阿娘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怎么着还能再活几年吧”
“等你死的时候，他们都该上班了，还用的着养啊”
“那他们总要结婚吧，结婚的钱哪来啊，养孩子的钱哪来啊”顾阿爹又道
“那个时候，我年纪大了，管不了了”顾阿娘嘴硬道
顾阿爹见这样都劝不动顾阿娘，也死了心，生气道
“你要是这样，我也无话可说了，你走吧，我顾家容不下你”
顾阿娘再次听到这话，还是伤心了
“为了儿媳妇，你就这么对我”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这不肯低头，老大家的又死活要离婚”
“老大又舍不得”
“人万家给了两条路，一个是坤子入赘，一个是人回来，你走”
“老大，是我的大儿子，是我顾家最有出息的孩子，我不可能放弃他的”
“那你就舍弃了我”顾阿娘吼道
她这么大年纪了，爹娘早就没了，还回得去娘家吗？
这是要逼她去死啊。
顾阿爹，喃喃道
“我既然已经对不起你了，也不怕再亏欠你一次”
“等我死了，我去地下给赔罪”
“老大呢，我是他娘，他就同意了”
“没啥不同意的，你这么对他，他的心再软，也给你磨硬了”顾阿爹低声道
“我为你生了三个孩子啊，你为了老大，就不管他俩了，他俩还没结婚呢”
“我走了，你让他俩怎么办”顾阿娘怒睁着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顾阿爹
“他俩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是上学的料子，以后不会差的”
“我不同意”顾怀宁进门道
“爹，我知道，你觉得对不起大哥，娘确实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可是你想想，大哥就一点儿错没有吗？”
“嫂子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外人，怎么就比得上亲娘重要了”
顾怀宁吼道
“再说了，娘做的再不对，但她对我，对纹纹来说”
“她就是天下最好的娘，我们是不可能让你把她撵走的”
“如果你非要娘走，我会跟着一块走，我恨你一辈子”
“可你大哥和大嫂也是无辜的啊”顾阿爹道
“那我管不着，对我来说，我娘比他们重要多了”
“爹，你不能因为觉得亏欠我哥，就把我们都舍弃了吧”
顾阿爹被顾怀宁说的蹲在了地上，抱住了脑袋，低声哭泣道
“那咋办，你说咋办，你们都是我生的，我有啥办法”
顾怀宁叹气道
“爹，我知道你难，也知道你舍不得，但我告诉你，人生难得有两全的美事”
“我大哥和大嫂，我和我娘，你总要选一个”
“而且，万家提出来的入赘，我哥他自己就真的愿意吗？他不怕人戳他脊梁骨啊”
“说不定他就是吓唬吓唬你”
“再说了，没了他，不是还有我呢吗？”
“你再想想，我哥，你们忽略了他这么多年，他又多少年都不在你们身边，感情能有多深”
“你就确定了，你把我娘赶走之后，他就能毫不芥蒂的回来吗？”
“你就确定我大嫂就能像原先一样，孝顺你嘛”
“再说了，他们都去了部队了，一年回来不了两趟，就算是有心，拿什么孝顺，怎么孝顺”
顾阿娘看着被小儿子说的一脸无助的顾阿爹，终究是不忍心。
半天才哽咽的说道
“让她回来吧，我不跟她闹了”
“爹，我娘既然说不闹了，那咱就去把我嫂子接回来吧”
顾阿爹看向顾阿娘
“那老婆子，你”
“去吧，都去吧，我这样儿了，还要什么脸啊”
她不去，又能如何呢？
老头子说的也对，她嘴上说的再狠，再无所谓，两个小的还要指着人家呢
不管以后他管不管，先把人给叫回来，往后的事，慢慢在说。
夜里，顾阿爹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声声的叹着气。
顾阿娘也是一夜未睡。
第二天一早，顾阿爹带着一家子去了老万家。
路上，碰见的几个邻居，交头接耳，对顾阿娘指指点点。
顾阿娘看的心里来气，想骂几句，却被顾阿爹给拦下了。
“亲家，亲家”顾阿爹在门口喊道
“你来干什么”万阿娘看到顾阿娘，脸色一下就变了
“你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婶子，有话好好说，我娘她知道错了，这不过来是为了道歉吗”顾纹纹道
“赔礼道歉？可别了吧，这礼啊，我们家受不起”
听说，顾阿娘来了万家，万大伯母也跟着过来了，进门就道
“呦呵，这是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婶子，我娘她不是”
“不是啥啊，不是欺负我家姑娘了？”万大伯母没好气的说道
顾怀坤和婉宁这个时候，正在屋里说着话。
听到顾阿娘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出去。
默契的透过窗户，看着外面。
两人看着万阿娘半天也没有让顾阿娘他们进屋，就瞥了一眼顾怀坤。
发现顾怀坤脸上的纠结，低头沉思片刻，起身走到门口，道
“娘，让他们进来吧，别堵在门口了，让外人看见笑话”
万阿娘见婉宁开口了，也没有反对，没好气的让顾家几人进了屋。
“你不去看看吗？”婉宁问顾怀坤
“不去，你也别去，省的见到他们来气”顾怀坤道
婉宁点了点头，又坐回了炕上。
两家人，相对无言的坐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
顾阿娘见顾怀坤和婉宁半天也没有露面，不得已，扯了一下僵硬的嘴角，开口道
“亲家，老大家的，是个好孩子，是我不对，想差了”
“你们放心，以后不会了”
“我以后，拿她当亲闺女”
“你可别，我家丫头是做了什么孽，当你们家闺女”万大伯母道
顾阿娘被万大伯母接连下脸，也生气了，好一会儿，才忍着火气道
“我知道，你们家怨我，我怎么说，你们也不相信了”
“但是以后，老大家的都跟着老大走了，我们以后也不长见了，为难不到她”
“你们就放心吧”
“说的比唱的好听”万小弟道
“那你们说，想咋办”顾阿娘破拐子破摔道
万阿娘等人，被这么一问，一时间也没有回答上来。
“你看看，这就是你们家认错的态度，我算是见识到了”万大伯母看着顾阿爹道
“顾家的，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这是要把这关系走绝了啊”万大伯道
顾阿娘低着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眼里露出满满的不服气。
顾阿爹看着，这好不容易缓和的事情，要闹僵，也不敢提，接婉宁回去的事情了，忙道
“亲家，我们过来呢，一来是表个态，一来，这不老大他们要走了啊，好歹也回去，一起吃个饭吧”
顾怀坤表了态，顾家也低了头，这也算是为婉宁讨回了公道，也不好太压着顾怀坤。
那毕竟是他爹娘，叫他们回去吃个饭，也不过分。
再说，万一，这顾家以后有点儿什么事，顾怀坤因为没吃上这顿饭，怪上了婉宁。
夫妻俩离心离德，就得不偿失了。
与其阻拦，倒不如卖个好儿，给顾怀坤个台阶下呢。
所以，万家人倒是谁也没反对。
“行了，我事儿，我们应下了，等他们走的时候，会让他们回去的”万阿爹道
顾阿爹点了点头
“行，那我们也不见他们了，估计现在，他们也不想看见我”
“你们就帮着劝劝，我们就先回去了”
顾阿爹说完，就拉着不情不愿的顾阿娘回了家
顾阿爹等人离开后，顾怀坤才走了出来。
“这事儿你咋想”万大哥问
“你放心，我没什么想法”
“我这心啊，已经被伤透了，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相信，不在意了”
“至于回去吃饭，这饭是团圆饭，合适散伙饭，我都不会再让妞妞受气了”
“你知道就好”万小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