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顾怀坤回家
回家的路上，万阿爹一直蔫蔫的，看的万家几个兄弟那个膈应。
“老大啊，你去买点东西，明天跟爹一起，去接你娘”
万大哥抬头看了看，低着头抽旱烟的万阿爹。
浓重的烟气飘在万阿爹的面前，让人看不清万阿爹的样子。
最终，万大哥还是点了点头，道“行，吃完饭我就去”
第二天一大早，万大哥和万小弟陪着万阿爹去了县城。
万大姨住的地方，是那种七里八绕的小胡同，要是没有万小弟领着，万阿爹还真找不到。
听见万小弟的叫门声，原本在屋内说笑的几个人静了下来。
随后，万外婆赶紧将手里的老牌藏到了柜子里，招呼着万阿娘上炕，顺手掐了一把万阿娘的胳膊，让她装哭。
万大姨，把家里略一收拾，才去开门。
看到万阿爹，装作不乐意的想要关门，被眼疾手快的万阿爹挡了下来。
“大姐，我是来接她们娘儿俩的”
“呦，你可别，我妹子可没有那个福气”
闻言，万阿爹讪笑一声，开口道
“大姐，原先是我错了，我已经改了，我把该得的东西，都拿回来了，你就让我进去看看她们娘儿俩吧”
“哼，话说的真好听。你打量着蒙我呢，那些东西还不是我娘家兄弟找上门去，才拿回来的”
“至于你说改，我可不信，几十年了，你要是能改早就改了”
“大姨，我爹他真改了，你就看在我们兄弟几个面儿上，让我爹进去吧”
万大哥和万小弟说尽了好话，才哄得万大姨开了门。
万阿爹还没进门，就听到婉宁在劝着
“娘，你可别哭了，这都几天了，你这眼睛还要不要了，外婆，你倒是劝劝我娘啊”
“劝啥劝，有啥好劝的，当姑娘的时候主意多正啊，非要嫁给你爹，现在这样都是她自己作的”
“要是我早知道你娘受这个苦，我早就把她接回家另嫁了”
万外婆这几句话听得万阿爹脸色也不好看了，但碍于自己理亏，只能忍下，装作若无其事的进门。
“娘”万阿爹喊道
万外婆脖子一扭，并不搭理万阿爹。
婉宁看了一眼万阿爹，也没有说话。
万大哥和万小弟倒是聪明，哄着万外婆离开，将空间留给老两口。
万阿爹看着沉默不语，万念俱灰的万阿娘，凑上去，道
“他娘，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这都是我的错，我改”
“爹也去大哥那边住了，就剩咱们一家了，以后，家里你当家做主，你就跟我回家吧”
万阿娘闻言，叹了口气，道
“跟了你，是我倒霉，现在，我也不在乎谁对谁错了，咱痛快的离了吧”
万阿爹委屈的看向万阿娘，好像万阿娘是那负心人一般。
“他娘，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当看在孩子的面上，原谅我这一回吧”
这下，万阿娘是真的哭了，眼泪直流。
“这么多年，哪一次我不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可我落儿好儿了吗？”
“我受着罪，孩子也跟着吃着苦，你说这日子过的有什么意思”
“现在孩子也大了，我走的也放心了，你就放我离开吧”
万阿爹听着，也哭了，哽咽的说道
“老婆子，咱俩过了几十年了，我没了你不行啊”
“可我不能因为你，不要我娘啊，你知道我娘气成啥样了，那口气要是上不来，人就没了”
万阿爹听了，说道“我这去给娘赔礼道歉”
看着跪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直流的万阿爹，万大姨是一脸的嫌弃。
万外婆倒是松了口，道
“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信你这一回，不过你记住，要是再有下次，我就把闺女接回来”
“行，行，你放心，我肯定对她好”
万大姨看着要离开的万阿娘，倒是满脸的不情愿。
要她说，就应该让老万家，三请上门之后，再回去。
可是想了想几个外甥，也就没说什么。
最后，万阿爹在大姨姐的威胁下，将万阿娘接回了家。
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万阿爷走了进来，看到万阿娘明显一愣。
最后不情不愿，扯着嘴角说道
“回来了”
“嗯”
看着万阿娘的态度，万阿爷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到底是长辈，婉宁也不想被人说嘴，只能站起身将屁股底下的马扎，递给万阿爷
“阿爷，你坐”
“爹，你咋过来了，有啥事啊”
万阿爹的话一出，屋里几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万阿爷。
万阿爷被看的有些心虚，但想想大儿媳妇儿天天在家叫苦连天，闹得家宅不宁的，也没了办法。
又想到，小儿媳妇既然已经回了家，那这事儿也算过去了。
再说小儿媳妇性子软，好拿捏，回头让老二说几句好话，他在陪几个不是，也就行了。
所以万阿爷厚着脸皮说道
“咳咳，是这样的，你看，你大哥家里确实不容易，要不妞妞的地再给他们种两年吧，好歹，把小森的彩礼给凑一凑”
万阿娘听了，气不打一处来，道
“爹，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大嫂的意思啊”
“你见过谁家堂兄弟结婚，要妹子凑彩礼的”
婉宁也跟着说道
“是啊，爷。这眼看着年底了，我都要成亲了，到时候田地也是要分过去的”
“难不成我空手过去？”
“那我在顾家还挺得直腰板吗？”
“再说了，我爹娘还没有享过我的福呢，倒是先孝敬他们了”
万阿爷，也想到了会被拒绝，但还是看向了小儿子。
万阿爹错开万阿爷的眼神，低头道
“爹，这事儿，我是不会同意的，你也不用说了”
“这么多年了，我也费了不少心，大嫂哪里，也看不起我，我也不是那不要脸的，为了他们不值当的。
再说，我也要为我自己的家考虑了，我四个儿子没结婚呢”
“不过你放心，每年的该孝敬的的，我也不会少”
“可是，既然分家了，就分清楚吧，牵牵扯扯的，也不好”
万阿爷愣了半晌，没在说什么，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婉宁看着老人的背影，有些不是滋味。
想必万阿爷也看明白了，小儿子，是跟他离了心的。
婉宁和万阿娘从回来之后，一直对万大伯那边爱答不理的，万大伯一家也没有再凑过来。
回家不过半个月，就迎来了十一国庆节。
万小弟放假的同时，也迎来了过来串门的顾纹纹。
这天顾纹纹手里拿着一个纸皮袋子过来找婉宁。
看见在院子里忙活的万阿娘，打招呼道
“婶子，我嫂子在家不”
万阿娘笑笑，也不介意顾纹纹嘴里的称呼，笑道
“在家呢，妞妞，妞妞，纹纹过来找你了”
“你进去找她吧，她在屋里呢”
“你来了，赶紧进来”婉宁站在屋门口招呼着
“嫂子，我来看你了”顾纹纹看到婉宁，眼里冒着精光
“还说呢，这都多长时间见不到你人了”婉宁嗔怪到
“这可不能赖我，我上次回家，来找过你，可你不在家”
“可怜我那大哥的信啊，就一直孤零零的躺在抽屉里”
婉宁红了脸，嗔怪到
“呦呵，你个小丫头，学会打趣人了啊。赶紧的，把信拿出来”
“哎哎，说归说，闹归闹，别动手啊”
两人逗弄了半天，顾纹纹才把袋子递给婉宁，嘴里不停的说着
“你看看我哥，有了媳妇忘了妹子，瞧瞧这一封一封的”
“你是不知道，就我隔几天收一封信的，我们老师还以为我早恋了，还找我谈话来着”
顾纹纹抱怨了半天，也不见婉宁回应一句，急了
“行了啊，看你这着急的”
“我听我爹娘说了，我哥这个月底能回家一趟，他们要趁着这个时间，把婚事办了”
“听那意思，这事儿好像还是我哥提的”
趁着顾纹纹说话的功夫，婉宁已经把信看完了。
里面的内容都差不多，就是一些日常的生活，最后含蓄的表达着对婉宁的思念。
婉宁看的不好意思，毕竟这段时间，她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当天顾纹纹回去，婉宁就把顾怀坤的事情跟家里说了。
万阿爹和万阿娘都没有反对，就是万家几个兄弟都不是很高兴。
两边一通话，顾家就请媒人上门了，看了日子，下了彩礼，两家都忙活了起来。
旗袍也做完了，婉宁趁着去交货的机会，顺便买点东西，准备自己的婚事。
这边万阿娘等着婉宁出来， 就催着婉宁赶紧把钱花出去。
“娘，哪有这么过日子的”
“这钱在手里啊，我总觉得不放心，还是花出去的好，省的那边又惦记”
“钱在我手里，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碍那边什么事儿”
“再说了，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你累不累啊”
万阿娘说不过婉宁，便任由婉宁做主了。
早就说定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背着人，不久村里相好的人家，就开始上门帮忙了。
这天，万阿奶回家，跟万大伯母说道
“老大家的，妞妞结婚，你过去看看有啥要忙乎的，帮帮忙去”
“不去，人家又没通知我，我去干啥的”
万阿奶看着沉默不语的万阿爷，和万大伯，也叹了口气。
万大伯母看着转身离去的万阿奶，心里得意的紧。
反正老二家的没过来叫自己，自己就当不知道这事儿。
到时候自家不过去，没脸的也是他家。
可她没想到的是，万外婆听说了这件事，叫上了婉宁几个妗子，带上万大姨，过来添妆了。
万大姨夫还顺带将家里因为儿子结婚，装修房子剩下的材料一块送了过来，将婉宁的屋子粉刷了一遍。
按照当地习俗，这姑娘结婚，添妆，做被褥的，应该是爹这边的亲戚。
可万大伯母较劲儿，不做脸，万阿奶也没法子。
万阿奶看着，小儿媳妇娘家起早贪黑，忙的风风火火的。
在看看大儿子家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无力的直叹气
“家散了啊”
忙活了小半个月，两家张罗的也差不多了，只等着结婚那天的到来了。
再说这边的顾怀坤，刚从训练场上下来，就被王团长叫了过去。
“这新兵也招晚了，你过去看看，把人带回来吧”
“我不去，跟新兵蛋子玩儿，有什么意思，再说，过几天我就回家了”
“真不去？”
“真不去”
“不后悔？”
“绝不后悔”顾怀坤坚定的回答
“行，那你回去吧。我还说，那地方在什么石家庄元氏县，打算着提前放你假呢”
“没想到，我们顾大队长，这么……”
“别，我去”顾怀坤连忙说道
“别啊，新兵蛋子有什么好玩儿的”王团长嘲笑道
“什么玩儿不玩儿的，我是为了工作”
“那刚才是谁说，不后悔的？”
“谁说的，反正不是我”顾怀坤没脸没皮的说道
“我的烟没有了”
“我有，一会儿我就给你送过来”
“这个碎茶叶啊，还真不好喝”王团长又道
“我有新茶，一会儿一块送过来”
“我那个……”
“咳咳，团长，放过我吧”
顾怀坤可怜兮兮的看着王团长，看的王团长一阵牙疼。
“滚滚滚，别在老子这丢人现眼”
顾怀坤得了话，转身就要走。
“等会儿，三天后出发，十一月底前归队，别给我耽误了大事”团长严肃的看向顾成峰
顾怀坤敬了个军礼，道
“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又笑嘻嘻的说道
“回来给您带喜糖”
“滚滚滚，快滚吧，没出息的玩意儿”
确定回家时间的顾怀坤，兴奋地睡不着觉，大半夜的起来给家里写信。
并且非常不人道的叫开了通讯连连长的宿舍。
整的人家非常懵逼，随后表示，你个仙人板板。
都要回家了，邮寄什么邮寄。
被怼了一通的顾怀坤也不生气，还继续搞事，吹响了集结号。
说是日出的景色最美，要带着大家去看日出。
众人无语，这里日出，看了多少回了，都已经看腻了好吧。
最让人生气的是，这活阎王竟然开始组织团队比拼，谁输了，谁扫厕所一个月。
三天过后，看着顾怀坤消失的背影，众人鼓掌欢送。
这边，坐了两天的火车，并徒步走了几十里路，连夜赶回家的顾怀坤。
看着紧关着的大门，利索的起跑，跳跃，落地，开门，睡觉。
直到第二天，顾阿爹看着睡眼惺忪的大儿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你咋进来的”
“这么低的院墙，当然是翻墙进来的”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听着顾阿爹一阵牙疼
饭后，顾阿娘将户口本拿了出来，还没等说话，就被顾怀坤夺了过去。
“我去老万家了”
“回来，你去干啥”
“领证啊”
“今天周六，人不上班，你去了有啥用”顾阿娘没好气的说道
“再说了，三转一响还在县城没拿回来呢，人能跟你去领证啊”
“那我去拿，正好今天送过去”
顾怀坤皱眉道，他就想结个婚，怎么就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