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无路可走的苏家
“大爷爷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去赌坊啊？”
苏洗烟十分震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锅扣在了她头上，本来闭嘴了的苏宏远阴阳怪气地发问：
“那还能有哪家的苏小姐这么豪奢？”
“我不知道，反正我没去过赌坊，乐叔和叶弟都能作证的。”
苏洗烟被冤枉的小脸通红，天性直率的她并没有想着让苏宏远拿出证据，反而是第一时间想证明自己是被诬陷的，叶浩却是不会任由苏宏远胡说：
“前辈认为那人是苏姐姐，总不能空口白牙的信口而言吧？”
“就是猜测而已，毕竟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求证一番，烟儿如实说就好啊，哪怕真拿着族人辛苦挣来的钱输了，我们又不会怪罪什么。”
苏洗烟听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她明明没有去赌，凭什么冤枉她。
“好了，这件事我自会去信三弟问清楚。烟儿先带着你的好友下去歇息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宏昌开口结束了这场没头没尾的闹剧，让苏洗烟带着叶浩先出去。等叶浩陪着哽咽的苏洗烟离开，苏宏昌看了苏长久一眼，从侧门踱步向偏厅而去。
“烟儿在回来路上遇到的那些刺客，是怎么回事？”
苏长久凌厉的眼光看着苏宏远，按着茶杯冷声质问。苏宏远私底下用的都是苏长久的路子，也知道事儿明了肯定瞒不过去，乖乖承认道：
“我就是想吓唬吓唬烟儿，让她回长安去。”
“苏家式微，更贵同族之情。这些年我说了多少遍，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是不是？”
苏长久一把贯起茶杯，摔在苏宏远脸上，盛怒之下，苍白的胡须无风自动，威严十分。苏宏远不顾满头满脸上滚烫的茶水，急忙跪到地上认错：
“父亲息怒，孩儿知错了。”
“怪不得遭人厌恶，你哪点有烟儿五叔的样子。”
苏长久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一时冲动，留下了那笔情债，让这个逆子来折他的寿。看着这张小人脸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他一脚踢在苏宏远身上，呵斥道：
“自己滚去宗祠领罚，笞二百鞭，跪三日，罚抄家规十遍。”
“是，是。”
苏宏远麻溜起身，慌忙地跑去宗祠。苏长久看着出门的身影鬼鬼祟祟，用力一拍桌，徒呼奈何得长叹一口气，走去偏厅寻苏宏昌相谈。
待他坐定了，等着的苏宏昌说道：
“侄儿最多还有四年可活，还望大伯之后能以大局为重。”
“人仙无望，独木难支，我只期望待你走后，能勉力维持罢了。”
族中无人仙，就是让人如此绝望。缺失顶尖高手的威慑，资源只能拿人家剩下的，生意只能做别人看不上的，几代下来，族中就没落下来。现在的苏家，连元神都只有苏长久和苏宏远两个人。
最令苏长久遗憾且伤神的，就是苏宏远的即将陨落。这个父母双亡的侄子从小就惊才绝艳，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老人注视着苏宏远的一路崛起，直到彻底超越他，成了苏家的顶梁柱，心中的骄傲和兴奋无以言表。
苏宏远突破元神的那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醉得不省人事。老人仿佛看到了苏家振兴的希望，醉梦之中苏宏远已经成了人仙，苏家的剑南之主得以名副其实。
可好景不长，慕柳霏似乎突然之间功力大进，一夜之间，慕家势力遍地开花，连缥缈阁的江南道和凌水轩的河淮道都能建立分家。担心被慕家吞并，想投靠宗门又被赵家看着，正值壮年的苏宏远毅然决定闭死关，冲击人仙，留下心中忧虑不已的苏长久主持大小事宜。
当苏宏远吐着血走出密室，说自己命不久矣时，苏长久枯坐一夜，成了现在童颜鹤发的样子。苏家振兴的希望破灭了，他视若己出的侄子要死了，数百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可再悲痛，苏家还在，希望还在，苏长久只能做好独担大梁的准备，期冀于在生命的最后，苏家能再出一个苏宏远。不过眼下还是要先解决苏洗烟的带来的麻烦。
“这么一闹，烟儿应该又要气着去长安了，正好灭了族中那些蝇营狗苟之徒的妄心。”
苏宏远闻言点头，苏家现在的处境实在不是苏洗烟能守住的，远离这个地方，在长安度过一生，才是最好的选择。留在苏家，她只会被那些吃里扒外的人利用，成为混乱的根本，为苏家招来祸患。
“烟儿在长安有三弟照看，自然是最好的。不过那位苏姑爷，似乎是不想放过苏家啊，难不成他是早年被逐出族中的人不成？”
“哪有那么巧的事，何况只要慕仙人没这个意思，就无关大局。”
至于慕仙人到底会不会想控制苏家，苏长久没有深想，因为再怎么精心考虑，也是没有用的，他也只能让苏家不从内部垮掉了。
“即使无有外患，家族大计，动辄千年，就怕五弟不是深谋远虑的性子。”
对于苏宏昌这个半路出家的五弟，苏宏远可没什么所谓兄弟情谊。虽然对苏长久深为了解，知道他不是因为这点血缘就昏了头的人，但苏宏远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提了个醒。
苏长久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他死后该由谁接班，老人当然是已经选好了。
“你三弟宏兴是个能守成的，估计修为到时也够了，等我死后要是没更好的，就由他当家主吧。”
老人说完面上纠结了片刻，作出决定后沉声道：
“至于宏昌，我亏欠你婶婶良多，再给他一次机会。要是这次烟儿北上，他还敢动手脚想祸乱家族，我会亲自动手，以绝后患。”
话音落下，厅中陷入长久的寂静，若不是真的没有一条路可走，只能拖着苟延残喘，哪怕是没有感情，他又怎会对儿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