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事后安慰

    良久，院中没了动静，苏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门打开了，慕炜彤出来梨花带雨的看了他一眼，就垂头丧气地径直走了。

    苏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看着她抹着眼泪离开，直到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了，他才走进院里，慕静姝正坐在石桌边，小臂竖着，用手撑头稍稍低垂，妍丽的脸上满是无奈。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苏云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清茶，放到慕静姝面前，说了一句干巴巴的废话，他也不会别的。

    慕静姝听苏云的话，只觉说了等于没说。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叹道：“夫君不知道，二妹这是老毛病，之前罚过不知多少次，她总是不以为意，夫君来了之后终于收敛了些没再赌了，妻才安了些心，结果她还是没控制住。”

    苏云闻言有些惊讶，慕炜彤这么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不过小姨子也不是乱混的人，他有些好奇是怎么染上赌博的，能不能想办法治一治。

    “炜彤最开始是怎么接触赌博的，应该没人敢带她去吧。”

    慕静姝美目微合回忆了下，说道：“二妹刚到府上的时候还小，娘带她回来后就不见了，妻又没带过孩子，只是忙着修行，抽空才能陪陪她。怕她寂寞就允许她经常出去玩，但小孩子虚荣心作祟，身份高就喜欢显摆一番，她每次出门都挂着玉坠，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慕府二小姐，时间一长身边就围了一堆阿谀奉承的人讨好处，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目空一切的性子。”

    慕静姝说到这里，转了转手中茶杯带着内疚的继续道：“当初也是妻疏忽了，觉得有人陪着也好，反正有人保护。后来才知道，那里面有几个嗜赌如命的，经常来讨好她骗钱，输没了就到她面前哭诉，说别人以多欺少宰他们。那护卫也是木讷的要命，只管她的安全，如此反复几次，二妹信以为真了，以为有人故意欺负她的手下，生气的上门讨说法，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说要以赌论输赢，结果输的一干二净。她从来了长安就没输过，之后不甘心地又去，那赌场也小不认识信物，让她屡赌屡输，妻这时才发现端倪，不让她再出门，但也为时已晚了。”

    “你别自责，也是怪那几个烂赌鬼。”苏云没想到慕炜彤的遭遇这么有戏剧性，完全是涉世未深的富家千金小姐心高气傲，结果沾染恶习无法自拔的剧本。

    “那几个人和赌场，妻自然是处理了，但拿二妹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能想尽办法不让她手上留有钱财难以去赌。虽然慕家家大业大，她输再多也不算什么，但一直这样下去，此事就容易成了她的心魔，于修行有碍，此生恐怕难入元神了。”慕静姝愁容满面，细眉拧的一团乱麻，显然平日里都不少操心。

    苏云没问是怎么处理的，按慕静姝的性子无非是抄家灭族那一套，他更关心的是现在还能不能把慕炜彤拉回来。毕竟听了经过慕炜彤的经历，苏云感觉她并不是追求赌博的那种刺激感和不劳而获，只是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赢光光已经成了她心中的执念，但她自身却又实在不会那些东西。

    苏云平时也和丫鬟们玩过不少现在的博戏，像双陆，骰子和叶子戏这种，都太过于依赖运气了，他仔细想了想前世的棋牌，得找出一种更考验自身技术的东西，这样慕炜彤或许好赢些。

    “二妹现在正躲在房中，夫君去安慰安慰吧。”

    慕静姝讲完也是想起了慕炜彤刚来时那副怕生小姑娘的样子，她自己一手带大的，打完了到底是于心不忍，但也不好再去，于是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正合适的苏云。

    苏云还在想，听见这话觉得自己是没这个本事，虽然小姨子不算讨厌他，但苏云也没觉出来多喜欢，头摇得像拨浪鼓道：

    “不行不行，我过去怕是门都进不了。”

    “二妹其实很喜欢夫君呢。毕竟夫君很像当初刚来的她，但没有像她一样，被身份迷住了眼。说是喜欢钱和权，但夫君真有了之后却还能始终保持谦逊，失手杀了人还愧疚的从梦中惊醒，她或许从夫君身上看到了当年的另一种可能。二妹这些年，其实也是一直在后悔。”

    慕静姝心中一直很明白，从苏云刚来的时候，慕炜彤有些抵触他，到现在慕炜彤已经不自觉把苏云放在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她全都看在眼里。

    苏云有些不好意思，他哪里是谦逊，完全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而已。但他还是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关键是也没有别人能去了，总不能一直放着慕炜彤不管让她哭个够，试探性地开口道：“那我去试试？”

    见慕静姝笑着不说话，苏云给自己打了打气，精神抖擞地起身，昂首挺胸往翠锦馆阔步走去。

    站在厢房的门口，本来已经想好怎么办了，但真要实操起来，前世只顾读书多少有些社恐的苏云还是有些怕自己越安慰慕炜彤越伤心。他深呼一口气放松了下，手指扣门轻声道：“炜彤，我进来了。”

    没等到回应，苏云轻推开房门迈步跨过门槛，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慕炜彤的闺房，之前只是被她套进了院里的浴室。

    房中布置的很有少女感，梁上挂着很多串铃铛，一条条粉色丝带绑着悬在半空中，尾部还系着整齐的流苏，苏云从下面过的时候，发出几声叮当的脆响。小榻上没有摆茶具，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水晶杯，有一个还装着小半杯紫红的液体，像是葡萄酒，杯边有个淡红的唇印，可能是慕炜彤刚刚还在喝酒，注意到苏云来了直接跑到里厢去了。

    卷开洁白珍珠串缀的门帘，绕过刺着少女扑蝶的屏风，苏云看见秀床上嫩色被子裹成了一个大虫蛹，一动不动的。他走过去坐在床边一时无言，本来大概打好腹稿了，但他之前从没有过经验，想把她真安慰好，也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口。

    “你来干什么？”被子里传来慕炜彤的声音，隔着厚厚的被子显得很闷，也听不出在没在哭。

    苏云没有回答，开始动手想把她从被子里拽出来。全力拉扯了一会儿，苏云又深刻理解到了他实力很菜的事实，完全弄不过，他实在没力气后只能放弃了，喘气说道：“静姝把你之前的事都和我说了。”

    “所以呢，你来笑话我？”慕炜彤这会儿刚挨完打，思想很偏激，虽然知道苏云是来安慰她的，但还是既刺挠又别扭，像个刺猬一样全身都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