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见证完毕，是亲爹无疑
赵成和燕九是兄弟的事情，还是方荷亲口告诉柳映水的。
这个花绳，算是指明了赵成的身份。
那燕九的身份，不言而喻。
方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将花绳重新塞进荷包还给柳映水，郑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小心的。”
不是保证和燕九保持距离，而是她会小心。
看来当卧底是会上瘾的。
夜已深，两人也没再继续闲聊，互相靠着睡了过去。
翌日。
天还未亮，柳映水就被冻醒了。
后半夜的时候起了夜风，小风嗖嗖的，带着秋末的寒意，径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
草地上的露珠凝成霜，朝阳隐没在薄雾后，就像带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迟迟见不到真容。
今日，流放队伍要启程了。
柳映水搓了搓发凉的指尖，原先细腻的皮肤早已变得斑驳粗糙，短短一月过去，她的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方荷将手拢在嘴巴前头呼着热气，焦虑道：“天气越来越冷了，今年冬天怕是要生好多冻疮，好在现在不用每日被教习嬷嬷盯着练琴，否则让她瞧见满是冻疮的一双手，又得气得直摇头。”
“是啊。”
钱氏附和道：“快要入冬了，往后连睡觉也睡不好了。”
闻言，柳瑞迟疑地看向柳映水，柔声道：“先前孙大人不是给了你一双棉布手套吗？”
柳映水打趣道：“父亲当时明明要将手套丢了，如今怎么又想起来了？”
“罢了罢了，还是身体重要。”
柳瑞担忧道：“你这双手，从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又要拉车，又时不时给我们熬汤煮饭，变得如此粗糙，为父看了也是心疼。”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弹琴，也不喜欢做针线活，粗糙就粗糙吧。”
柳映水笑道：“再说了，闻将军给我付了诊金，等下次路过县城或者城镇的时候，我就给你们一人买一身冬衣，到时候咱们谁也不用生冻疮啊！”
“真的吗？”
方荷两眼放光。
柳映水拍了拍胸脯，道：“当然啦！”
眼瞧着方荷忍不住要欢呼，柳映水立即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提醒道：“低调低调！我们不要做显眼包，有福偷偷享就成。”
“就是就是。”
方荷小声附和道。
流放队伍整装待发，等天一亮就要上路了。
前方是一道峡谷，因为前阵子下了好几场雨，所以峡谷内积水未清，雾气弥漫，山脚下都是从山上滚落的碎石，沾染了雾气，还十分光滑。
从这样的峡谷穿行，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
所以众人都很警惕。
就连平常喜欢闲聊的禁军队伍，此时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众人纷纷看着脚下的乱石，小心翼翼地穿行。
柳映水等人又走到了队伍末尾。
赵成离开后，原先帮忙推车的禁军，今早也来请辞，说峡谷内危险万分，他们这些禁军都得在四处巡逻，保护人犯。
柳映水表示理解，再次撑起了拉手推车的重担。
刚入峡谷时的地势相对平坦，虽说地上偶尔也有乱石堆积，但也能轻而易举地绕开。
只是没走多久，前方的道路变得愈发狭窄。
很多较大的石块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用蛮力将手推车拖拽过去，但这样的方式，十分消耗体力。
柳映水的掌心和肩膀，没一会儿就被磨出了血泡。
“停！”
柳瑞再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道：“阿念，你放为父下来吧，这些日子为父的双腿恢复得不错，我能走过去！”
“不行。”
柳映水直接拒绝。
柳瑞的腿伤恢复得的确不错，但也不能轻易开始活动。
更何况是在这样的道路上行走，稍有不慎，日后可能还会留下病根。
柳映水坚决不同意。
柳瑞却摇摇头，道：“病根又算得了什么？哪怕为父日后只能瘸着腿走路又如何？反正为父再也不用上战场了，这双腿留着也没用。”
说着，柳瑞就要挣扎着下车。
方荷和钱氏在一旁没了主意，眼瞧着柳瑞就要从车上翻下来，他们连忙冲上去将人扶住。
“柳伯伯，就算要下来，您也得慢些啊！”
柳映水趁机解开捆在腰间的绳索，将手推车丢到一旁，看着柳瑞道：“父亲，我还能行，你快坐好。”
“不，我能走！”
柳瑞作势推开众人，非要自己站起来。
两方争执不下，忽然一道陌生的声音插进来，询问道：“柳叔，还是让晚辈来背您吧。”
柳映水回过头，瞧见沈颂正立在一旁。
他腿长脚长，三两步跨过来，越过众人牢牢接住了柳瑞，顺便弯下身，做出要背人的姿态。
柳瑞却迟迟没有动静。
柳映水抿了抿唇，缓缓道：“其实，我也能背……”
话音未落，柳瑞直接趴在了沈颂背上，温声道：“贤侄，真是有劳你了。”
柳映水：“……”
见证完毕，是亲爹无疑。
沈颂勾了勾唇，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冷淡模样，回话却十分规矩，“柳叔不必客气，晚辈不过举手之劳。”
沈颂背着柳瑞往前走去。
柳映水急忙让开通路，顺便去整理旁边的手推车。
“手推车就丢在这里吧。”
沈颂淡然开口道：“前头过不去，与其费力走这一段路，倒不如现在就轻装上阵。”
柳映水反问：“你如何知道前头过不去？”
沈颂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往前走去，不再理会身后神色各异的众人。
方荷眨巴了下眼睛，问：“这车还要不要？”
“听探花郎的。”
柳映水潇洒转身，道：“不要了，咱们走。”
众人跟上沈颂的脚步。
没走多久，前方狭窄的通路上竟然出现了一块巨石！
这块巨石将原本就细小蜿蜒的通道堵得就只剩一条缝，堪堪能让一个人通过。
但凡身形圆润些的人想要通过此路，要么侧着身，要么就要做好身体被岩石擦伤的准备。
果然，就算把手推车拉来，到了这里也得丢弃。
因为通道狭窄，每次只能一人通过，所以前方的道路渐渐拥堵起来。
沈颂寻了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将柳瑞放到了地上，让他靠在岩石上休息。
“贤侄。”
柳瑞真心感谢道：“多谢，让你受累了。”
沈颂弯唇，道：“从前听父亲说过，他初入盛京，得了重病，孤苦无依之际，是您和江老侯爷慷慨解囊，热心相助，救父亲于病困之中，如今权当是晚辈替父亲报恩吧。”
报恩？
柳映水凑到跟前，好奇道：“报什么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