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谁也没有例外
“跌下山崖摔死了！”
禁军侍卫拿方才柳映水说的那套说辞，又囫囵个儿地说给了赵成听。
赵成眉眼冷肃，也不知道会不会信。
禁军侍卫说完一脸忐忑地看着赵成。
柳映水的目光也同样盯着赵成的脸，她不敢放过赵成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万一他有所怀疑，这件事就不好收场了。
谁料，赵成听了禁军侍卫的禀报，眉眼舒展开来，淡声道：“死就死了，只要不是逃走就成。”
毕竟只是个流放犯人而已。
大周朝内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判抄家流放，这条流放路上每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途中丧命，能全须全尾地活着走到流放之地的人才是少数。
所以赵成并未怀疑，只是淡声问了句：“尸体找回来了吗？”
禁军侍卫低着头道：“还没来得及，属下特来回禀指挥使，稍后属下就去山谷中寻找……”
“不必了。”
赵成打断他的话，颇为轻蔑道：“没必要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时间，抓紧时间休息，待会儿直接上路。”
那人抱了抱拳，轻松道：“是！”
等赵成离开之后，这个禁军侍卫朝着柳映水的方向瞥了眼，继而转身离开。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
柳映水敢动手，就是因为她知道，在赵成眼里，人犯的生死根本不值一提。
就像他方才说的，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
他对他们的性命完全漠视。
今日是方翰，明日就有可能是她。
谁也没有例外。
柳映水的心里陡然生出几分悲凉。
这个世界没有丧尸，看起来是那么和平温暖，可人心却成了淬了毒的刀剑，一不小心，你可能就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刀下亡魂。
说到底，这也是个人吃人的世界。
柳映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昨日的血泡大都已经结了痂，但掌心的皮肉被硬硬的血痂拉扯得紧绷的，反而变得愈发不舒服。
方荷母亲忧心忡忡地来到柳映水跟前。
“念念啊，我有个不情之请。”
柳映水抬起头，“伯母，有什么话您尽管说。”
钱氏会心一笑，缓缓道：“阿荷的衣服被……有些磨损，我想说你能不能帮我去跟解差大人借一下针线，我帮她缝补一下。”
“可以。”
柳映水欣然答应。
临出发前，柳映水再次来到了孙如海跟前，一听又要借针线，孙如海的眉头拧得极深。
“为何又要针线？”
“缝补衣裳。”
柳映水笑道：“我们只有一身囚衣，流放路上还要走好几个月，若衣服破了自己不能缝缝补补，岂非得冻死在路上？”
“你说的也有理，不过……”
孙如海看起来有些为难，“不过如今禁军接管了流放犯人，粮车上的东西也都有禁军专门看管，像针线这样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要得出来。”
柳映水挑了下眉，问道：“难不成还得问赵成借？”
孙如海点了点头，道：“谁要都得问一声。”
既如此，柳映水不如直接去找赵成，还能省点时间。
问了其他的禁军侍卫，柳映水找到了赵成跟前。
“哎呦，稀客啊。”
赵成吊儿郎当地席地而坐，嘴里叼着根杂草，懒洋洋地问：“柳姑娘有何吩咐？”
“赵大人，可否借针线一用？”
“用针线做什么？”
“自然是缝补衣裳。”
“是吗？”
赵成吐出嘴里的杂草，冷哼了声，笑道：“针线这种东西，看起来平常，但若是落在某些练家子手里，说不定也能变成杀人的利器。”
赵成似乎意有所指，但柳映水十分淡然。
柳映水笑着问：“大人口中说的某人是谁？”
“没什么。”
赵成招了招手，朝着旁边的人喊道：“燕九，去给柳姑娘取针线。”
没过多久，燕九将针线拿来，送到了柳映水手中。
“多谢大人。”
赵成没说话，柳映水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了。
柳映水的身影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赵成的目光还似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表情很是复杂。
“哥。”
旁边的燕九忽然开口道：“柳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赵成歪了歪头，淡声道：“又忘了？”
燕九立即改口道：“指挥使大人，请问接下来我还用盯着她吗？”
赵成沉默半晌，朝着燕九勾了勾手，待燕九弯下腰，赵成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话，柳映水绝对不像盛京的传言中那么简单，柳瑞是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我可不相信他的女儿会是只纯良无害的小白兔。”
闻言，燕九抿了抿唇，不耐道：“可据我观察，流放犯人中并没有不对劲的人，而且除了那个叫方荷的女子之外，也没有人主动接近过他们，或许主上的猜测并不准。”
骤然提到‘主上’二字，赵成连忙伸手捂住燕九的嘴，并用眼神警告。
燕九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忙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会盯紧他们。”
柳映水将针线交给钱氏之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赵成所在的方向，刚好瞧见他和燕九神神秘秘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咕什么的画面。
燕九一定是赵成派来的眼线。
只不过经过这几次和赵成的接触，柳映水又对赵成有了几分不同的认识。
赵成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看似是个随心所欲，依照自身心情决定喜恶的人，可柳映水觉得，他虽然有时候表现得很恶劣，但大多都是语言态度上，看起来有些虚张声势。
孙如海则有点偷偷摸摸的感觉。
他们两个人对她这番态度，必定是另有所图。
或许他们身后或许都藏着一个秘密。
在谜底没有揭开之前，柳映水还是表现得不知所谓比较好。
待钱氏帮方荷缝好衣裳，柳映水便将针线还了回去，刚好赵成让禁军侍卫提醒众人准备出发。
柳映水转身往回走，没成想刚走几步，方夫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径直拦住了她的去路。
柳映水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妇人，淡声道：“方夫人有何指教？”
“我儿子呢？”
方夫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我儿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