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懂医术？
黑暗中弥漫着一股渗人的血腥气，还不知有多少人犯死在了这场浩劫里。
明日，等燕山截杀的消息传开，那个高坐于庙堂之上的伪君子，只要装模作样聊表问候，再赐一些被山匪抢走的粮食，就能将这件事彻彻底底的遮掩过去。
所有人都会对他感激涕零。
真相将被永远掩埋。
“谁？”
躲在手推车旁边的方荷，听见脚步声紧张的握住一截枯树枝，故作深沉的发问。
柳映水勾唇，“是我。”
“我的天爷啊！”
方荷直接哭了出来，就连柳瑞都从地洞里探出一个头，询问道：“阿念，你没事吧？”
“没事，父亲不必担心。”
柳映水和方荷一起将手推车挪开，将柳瑞从地洞里扶了出来，“那些山匪抢了银粮，虽然人犯也有死伤，但这件事也算是平安度过了。”
“啊？”
方荷惊呼道：“那我们以后吃什么？”
柳映水无奈翻白眼，“你的重点怎么会在吃上？”
方荷揉了揉干瘪的肚子，闷声道：“我嫡母方才将我数落了一顿，把我的窝头抢过去给弟弟了，从家里出来我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
柳映水想起什么，在手推车上自顾自搜罗了一番，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小荷包，随即塞进方荷手里。
“吃吧，你的糕点。”
“呀！”
方荷惊喜的眸子都亮了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打开荷包，从里头摸出来两块不算完整的糕点。
她将其中一块递给柳映水，柳映水却看向自己的老父亲。
柳瑞摇了摇头，表示不吃。
柳映水还是将糕点一分为二，朝着柳瑞道：“还是吃点吧，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吃到盛京的糕点。”
柳瑞似乎被这句话打动将糕点接了过去。
柳映水自己将余下的半块儿囫囵吞进了嘴里，眼里绽放出亮光。
“哇，好吃！”
柳瑞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上天让她稀里糊涂的经历这一切，好在她有一颗纯良的心，希望她这个乐天派，能够化解生命中所有的苦难，迎来璀璨的人生。
“什么人在哪里？”
有脚步声缓缓靠近。
柳映水迅速起身，下意识将柳瑞和方荷护在身后，做足了防御姿态。
来人举着火把，半张脸被火光晕染，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待看清藏在此处的人是柳映水后，赵成脸上的表情异常精彩。
“你……你怎么在这里？”
赵成表现得太过惊讶，柳映水眼神警惕，轻声询问道：“不然呢？难不成赵大人以为小女子已经死在了方才的浩劫中？”
赵成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目光在柳映水身上盯了片刻，立即朝着身后的下属吩咐道：“方才不是说已经抓到人了吗？赶紧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赵成说话的时候，有意避着旁人。
所以柳映水并没有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只见赵成旁边的下属匆匆离开，他忽然看向旁边的柳瑞，询问道：“国公爷有没有受到惊吓？身体还撑得住吗？”
柳映水与方荷合力将柳瑞安置到手推车上。
柳映水笑道：“多谢赵大人关心，家父无碍。”
“既如此，请柳小姐跟我走一趟吧。”
赵成解释道：“方才山匪来袭，差役和人犯都有人蒙难，如今山匪抢了银粮已经逃走，我等需要统计出伤亡和幸存的人数，国公爷不方便移动，只能请柳小姐跑一趟。”
话音落下，柳瑞眼里透出担忧的神色，拒绝道：“不行。”
柳映水虽然不知道赵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种时候可不能失了谨慎，所以柳映水一边摇头，一边附和道：“正因家父不方便移动，我才要寸步不离的守在父亲身边，那些山匪神出鬼没，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来？”
“小姐放心，那些山匪绝对不会再来！”
“赵大人为何如此笃定？”
柳映水开玩笑似的打趣道：“莫非山匪离开的时候和赵大人交代了行踪？”
“你！山匪怎么可能和我交代行踪？我和他们又不是一伙的！”
“既如此，我便和父亲一起去吧。”
说完，柳映水将手推车上的绳索系在了自己腰间，并朝着方荷说道：“你也一起吧。”
眼瞧着无法将三人分开，赵成也彻底没了耐心。
“去几个人，谁跟着去，都由本指挥使说了算！”
赵成直接拔刀指向柳映水，冷声道：“你一个人跟我前去登记。”
赵成这幅姿态，摆明了就是冲柳映水来的。
柳瑞一时心急，差点从手推车上翻下来，急声道：“赵成！你别欺人太甚！”
“咳咳……”
柳映水忽然剧烈咳嗽了几声，并顺势按住了柳瑞的手，安抚道：“罢了，父亲你在此稍等片刻，女儿跟他们去去就来，这时候还是不要起冲突的好。”
听了柳映水的话，赵成态度有所缓和，将长剑插回剑鞘，道：“走。”
柳映水让方荷留下来帮忙照顾柳瑞，她跟在赵成的身后离开。
“咳咳……”
柳映水止不住咳嗽起来，面色发白，整个人看起来柔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赵成眼里透着轻蔑的眸光。
果然是足不出户，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不过是拔剑吓唬了一通，竟好像直接被吓出了一身病！
瞧她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想必也掀不起几分风浪。
赵成愈发不把柳映水放在眼里。
柳映水一边装病，一边偷偷观察着前方的赵成。
记忆中，此人就是齐盛身边的狗腿子，他同样出身于镇北军，后来跟着齐盛渐渐混出了名堂，竟然成了刑部尚书，以严刑酷法治理，手段毒辣，迫害了不少忠臣良将。
但他跟着齐盛并非为了钱财或者权势，而是为了报恩。
对待这样的人，更加无法用权势和钱财笼络，只能另辟蹊径。
柳映水停下脚步，看着山脚下的一株野花出神。
赵成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立即不悦的回头道：“你在看什么？赶紧跟上来！”
柳映水柔声道：“赵大人，这株花名叫落妍，它的花叶都可以入药，具有镇痛止血的功效，家父的双腿受了重伤，正是需要这株花的时候，可否让小女子在此采些药草？”
赵成原本就不耐烦，刚要拒绝，又忽然眯眼看向柳映水，反问道：“你懂医术？”